崇禎八年十一月,高迎祥、李自成和張獻忠會師河南閿鄉,合攻左良玉軍,殺向陝州,直逼洛陽,攻佔光州、霍丘後,向江北挺進。
湖廣巡撫告急,黃得功寫信給陳子強請求增援,他知道陳子強手上有聖旨,可以自行出兵,不需要再向內閣請示,這是曹變蛟南下時,內閣同意的皇上旨意,爲的是陳子強上奏的只有戰鬥過的軍隊才能打勝戰。
陳子強接到求援後,馬上誓師出發,留下一萬訓練過的輔兵駐守,帶領五千步軍,五百騎兵,一萬輔兵北上。
漕運衙門爲他準備漕船運送糧草,軍隊輕裝上路走的極快,十來天就來到襄陽不遠的地方,此時的襄陽被圍得鐵桶一般。
農民軍在會和了羅汝才(外號曹操)惠登相(外號過天星)等部,已經達到二十萬之衆,襄陽城中楚王還吝嗇的不願出一分錢一顆糧。
陳子強到達後派人從水路入城,與黃得功取得聯繫,雙方議定時辰,三天後整頓完畢的陳子強率先攻擊。
飄揚的虎軍軍旗,讓高迎祥李自成恨得牙癢癢,張獻忠見到自己這邊人多勢衆,不聽羅汝才的勸慰,跟同樣不服氣的惠登相出戰。
雙方在襄陽城外二十里展開大戰,陳子強按住躍躍欲試的曹變蛟道:“曹大哥別急,咱們先給他個下馬威再衝擊,你也想見見咱們弩箭手榴彈的威力吧。”
曹變蛟雖在虎軍多時,也見到過訓練,但在戰場上還沒見過當初打敗韃子的這兩樣是如何發威的,聞言點點頭按住馬頭。
咚咚咚...戰鼓聲震耳欲聾,一輛輛車子被推出,列成一堵矮牆,擲彈兵藏身車上的車廂壁後面,長槍兵全是輔兵構成,這是陳子強偷樑換柱,以輔兵的名義作爲正兵訓練的隊伍,這些人同樣領正兵的俸祿,只是對外說是輔兵罷了。
長槍兵後面略高的地面,纔是弩兵戰列,千人一個方陣,全部五行排列,五個方陣排成一個向外的弧形。
蠻橫的張獻忠,自從上次被嚇一跳不敢攔截後,就一直記在心裡,想着再讓他遇見虎軍一定狠狠地教訓對方,以挽回自己的顏面。
此次自己這麼多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打過戰的,不是當初高迎祥是匆匆趕鴨子的百姓聚集而成的,自然信心大增。
騎在馬上的張獻忠斜睨這惠登相道:“過天星,此戰我老張先上,你壓陣如何。”
惠登相不滿地嘟囔着:“憑什麼你先上,每次都是這樣,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行行,我主攻你助攻總行了吧,說的好像老子搶功似的。”
張獻忠雖不樂意,但大家互不統屬也不好爭執,不悅地說了句就招呼自己的隊伍向左前方出擊,惠登相隨即揮師向右前方。
古代戰陣很少雙側重的,一般中軍會偏向一方列陣,因爲地形地貌的限制,除非是在大平原上,便於展開全部戰陣纔會居中調節。
此戰陳子強的中軍偏向與左側,張獻忠就從左側攻擊,把右邊留給惠登相,,大聲呼喊的農民軍,蜂擁衝向對方。
“準備...架弩...射。”
隨着傳令兵的呼喝,暴雨般的弩箭騰空而起,密密麻麻地飛向人羣,慘叫聲,呼喊聲,呻吟聲交集在一起。
一簇簇血花綻放,哀嚎聲響成一片,但衝擊的人羣並沒有停下,此番的農民軍比上回高迎祥率領的人數更多,也更兇殘。
沒死在弩箭下的人繼續衝擊,嚎叫着衝過來,血紅的眼睛噴着無盡的怒火,看着越來越近的人羣,陳子強冷笑一聲,示意傳令兵。
只見彩旗揮舞,前方傳來號令聲叫道:“準備擲彈...三..二..一,仍。”
“轟..轟....”
一陣陣轟炸聲不絕於耳,這是農民軍第一次見到手榴彈,飛濺的彈片,在濃煙中迸射,夾雜着聲聲哀鳴,慘叫聲此起彼落。
從未見過如此傷亡的農民軍崩潰了,哭嚎着往後方奔跑,張獻忠惠登相登時傻眼,千想萬想,從未想過對方擊敗自己如此簡單。
所謂兵敗如山倒正是如此,兩人身邊的親兵護衛見到亂兵衝來,督察隊伍根本制止不了,性急的甚至直接出手,砍殺起阻攔他們的督察隊。
急忙擁着他兩退避,中軍一動場面更亂,早就手癢的曹變蛟一聲暴喝,騎兵全線出擊,五百騎兵愣是跑出千軍萬馬的架勢。
陳子強馬上命令全軍壓上,穩步向前,弩手收起弓弩,抽出腰間的長刀,踏着整齊的步伐,高唱着滿江紅大步向前,氣勢如虹。
農民軍何時見過如此氣勢的官軍,哭爹喊娘地亡命奔跑,跑不動的全部扔掉兵器,在官軍大喊着投降不殺的叫聲中,越來越多的人不想逃命了,選擇了投降。
張獻忠惠登相跑回了大營,憑藉營寨的建築死守,一邊派人趕緊回去向高迎祥等人求救,這會子他不敢再跑,亂兵若不收攏就是一盤散沙,根本沒戰鬥力。
只有憑着營寨堅守,那些跑遠的人沒有吃的自然會回來,但他沒想到陳子強會收攏敗兵,並且給他們吃的食物,雖是半飢半飽的,但也能活命。
許多人投降後本來心裡惴惴的,怕官軍殺俘表功,但見到虎軍後勤煮上大鍋飯,招呼他們吃飯時,一個個熱淚盈眶,能給吃的就不會殺了他們。
這日子要不是活不下去,誰願意造反啊,特別是河北河南加入農民軍的,聽到那些後勤人員說着家鄉話,更感到親切。
聽他們述說着自己被虎軍救命,南下屯田,許多人不僅家小得以保全,未婚的有的還娶了媳婦生了娃,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羨慕地望着他們。
心急的開始問上虎軍還收不收人,當告訴他們只要願意遵守虎軍的規矩,願意收留他們時,整個營地都沸騰了。
曹變蛟一直對陳子強收容俘虜有點不以爲然,只是軍令如山,他是個合格的軍人,不敢有微詞罷了。
見到這一幕也不禁動容,那一個個漢子,都是刀頭舔血出來的,如今哭的孩子一樣,想想陝西一帶赤地千里的慘狀,不禁低下頭偷偷拭去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