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南風言語,元安寧的表情變的很是複雜,有驚訝,有激動,有疑惑,但更多的還是感動。
待得心情平復,元安寧柔聲說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但這樣真的不妥。”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南風正色說道。
見元安寧忐忑,南風寬慰道,“同時迎娶肯定不成,會多有尷尬,你出身皇家,沒甚麼親友,成親之日也不會有很多賓客。她的婚期定在了半月之後,到時候中土的練氣之人怕是都會前來,你雖然在前,卻悄然。她雖然在後,卻隆重。”
聽南風這般說,元安寧方纔略微安心,“這般用心,真是難爲你了。”
“這話應該我衝你說纔對。”南風不無歉意。
見南風內疚,元安寧探撫上了他的右手,“不要這樣說,自古至今哪個英雄帝王身邊只有一個女子,再看那九天之上的明月,何時不是羣星環繞?”
“你當真這麼想?”南風側目。
元安寧正色點頭,“當真,千古人皇堯舜禹湯無不多妻,便是父皇當年亦有嬪妃數十,而你只有我們兩個,並不算多。”
見南風皺眉,元安寧又道,“你感覺虧欠我是發乎你對我的關愛,實則你並不虧欠我什麼,娶妻納妾人倫常情,自古至今都是這般,只一個妻子反倒少見。”
“貌似有道理呀。”南風笑道。
元安寧微笑,“千八百年後會是怎樣一種情形不得而知,但就當下而言,你真的不曾做錯什麼,我也不感覺委屈,你大可不必耿耿於懷。”
“照你這麼說,我是不是還可以多娶幾個?”南風打趣。
“你想做的事情,我何時阻止過?”元安寧輕聲說道。
“我逗你玩的,不娶,不娶。”南風攬了元安寧在懷,孔孟對後世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受他們的薰染,女子非常注重三從四德,千百年來已經形成了習慣。不過不管當下是什麼風氣,自陰陽的角度來看,還是一男一女一陰一陽最合天道。
元安寧人如其名,平和安寧,溫風和煦,與這樣的女子相處,能得心靜從容。
“早些時候的粥飯我舍與了乞兒,此番煮的是新的。”元安寧低聲說道。
男人吃不吃是一回事兒,女人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兒,反過來也是這般,不能總是讓元安寧白忙,總得吃一些應應景兒。
吃完粥飯,南風又走了,瞬移最大的好處就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諸葛嬋娟正在泡腳,見南風現身,惡狠狠的瞪他,“咋沒累死你呢?”
“你都想了些什麼呀?”南風撇嘴。
“你都幹了些什麼呀?”諸葛嬋娟瞅他。
“你個醋罈子,我什麼都沒幹。”南風反擊,元安寧是有教養的人,故此很遵循綱常禮法,但諸葛嬋娟是個野路子,她可不管什麼規矩,只根據自己內心的感受去做事情。
諸葛嬋娟也知道不該吃醋,但她忍不住,又不便明說,只能冷嘲熱諷,夾槍帶棒。
南風起初還試圖勸慰,到最後也煩了,“投桃報李”的吵了幾句。
吵完了就該說正事兒了,諸葛嬋娟在心情好的情況下還是很通情達理的,她喜歡熱鬧,得知半月之後中土的江湖中人都會前來參加二人喜宴,想到盛況空前,心情大好,主動提出讓他一同迎娶元安寧,不能因爲元安寧不計較就讓好人吃虧,不分妻妾尊卑,只論年齡大小。
南風提出讓元安寧延後,諸葛嬋娟立刻否定,只道延後不妥,理應提前,南風故作猶豫,諸葛嬋娟好說歹說,方纔“勉強”同意。
想做到兩不相負是很難的,相處總是需要技巧,雖然不怕死,卻也不能主動找死。雖然不怕事兒,卻也不能主動找事兒,這就挺好了,目的達到了,趕緊走。
走時不是一身輕鬆,而是筋疲力盡,看來這夫人還是不能多娶,太他孃的累人了。
近段時間爲兒女私情分神不少,得趕緊乾點兒正事兒了。
正事兒是躺着乾的,計較推敲鬥法事宜也不用搞的正襟危坐。
當務之急是人選,所有人都可以排除在外,胖子必須上陣,他是地藏王菩薩轉世,佛教的菩薩與天庭的大羅金仙等位,自西域是菩薩,來中土得讓他證大羅金仙位次。
此前他曾經改動過胖子的修爲,此番想讓胖子出戰,必須將胖子的修爲恢復到洞淵紫氣,這一陣幾乎是穩贏的,因爲以洞淵紫氣催動第七重八部金身,同等修爲的對手根本就傷他不得。
“還有什麼人選?”元安寧又問。
南風皺眉沉吟,沒有立刻答話。
“公孫長樂如何?”元安寧建議,“我聽聞此人修爲不過正藍三洞,劍法卻是舉世無雙,紫光閣的三十六天罡都命喪他手。”
“我不擔心他能否獲勝,我擔心的是他是否適合擔當大羅金仙。”南風說道,三清聖祖早已超脫物外,極少過問三界之事,三界的真正主宰實則是天庭的十二位大羅金仙,此番衆人爭奪的就是這十二個席位,不管是誰晉升大羅,都會擁有莫大的權力和能力,如此嚴肅的事情當真不能用人唯親,胖子眼下神智未開,一旦晉升大羅,自會重獲地藏王所擁有的超然智慧,故此他可以入選,但長樂不比胖子,他只是一介凡人,最主要的是他心性陰鬱,行事狠辣,太過偏執。
江湖上多有公孫長樂的傳聞,尤其是在他將紫光閣三十六天罡一舉斬殺之後,名頭更盛,元安寧也聽過一些關於他的事情,便知道南風在擔心什麼,沉吟過後出言說道,“且不管他行事風格怎樣,只說他品性如何?”
南風的回答也很乾脆,“他是個好人。”
“正藍三洞之中,他是第一高手,又是你的兄弟。”元安寧不會代替南風做出決定,她只會陳述事實,供南風參考。
“大羅金仙也需要狠角色,就他了。”南風點頭。
“你確定能夠請的動他?”元安寧問道,在他的印象當中公孫長樂是個很孤僻的人,平日裡與南風的接觸也不多。
“我確定。”南風說道。
“還有誰?”元安寧問道。
“容我想想。”南風言罷,自腦海裡將熟悉的人逐一捋過,三宗道人屬於天庭一方,不能邀請出戰,排除了他們,可供選擇的人就很有限了,此事非比尋常,不能以親近遠疏來決定是否出戰,還得考慮到靈氣修爲和技藝威能。
見南風久久不語,元安寧出言說道,“你與他們可曾定下與外物有關的約定?”
“有,我擔心他們取巧使用法器法寶,所以與他們約定不可使用兵器之外的器物。”南風說道。
元安寧點頭過後又道,“蠃鱗毛羽昆,人爲蠃蟲之長,還餘下鱗蟲水族,毛蟲走獸,羽蟲飛禽,昆蟲甲類。另有陰物,陰魂,草木,頑石,如此算來單是七竅之外的就佔到了八名,扣除定下的兩人,實則我們只需要再尋兩人。”
南風不曾接話,實則元安寧所說的這些都不難尋找,難的是尋到合適的人選。
“倘若它們武藝不精,百日之內能不能提攜彌補?”元安寧問道
南風搖了搖頭,他明白元安寧爲何有此一問,因爲品德和能力往往不得兼顧,品性好的人可能能力差,而能力強的可能品德不好,在德才之間,肯定得選德,這可是關係到社稷民生的大事,萬一選錯了人,讓壞人佔據了大羅之位,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不需着急,慢慢來。”元安寧寬慰。
南風點了點頭,“等半月之後江湖中人到來,提供了線索,咱們纔能有的放矢,現在着急也沒用。”
元安寧應聲。
南風又道,“另外,我們的人手明顯不夠,不能只從自己人中挑選,還得自外人裡選出兩個,你幫我斟酌幾個確定品行的法子,屆時若是有了合適人選,也可以儘快甄選辨別。”
“好。”元安寧微笑點頭,此前南風不管什麼事情都是親力親爲,參悟天書脫困之後這種情況有所改變,經常會將一干瑣事交由她來代勞。
隨後二人談論的不再是具體某一件事情,而是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以及怎麼做對己方最有利。
見識過天庭的卑劣,就應該前瞻到他們可能會做出的事情,雖然上清宗和太清宗都與他私交甚好,但那也只是之前,道人代天巡狩,直接聽命於天庭,天庭極有可能選派與他熟識的道人出戰,令他投鼠忌器。
對方要做什麼,沒辦法改變,只能事先想到各種可能,提前做出應對和防範。
此外,己方是不得使用法術的,單靠武功也很難取勝,挑選四人之外的八個異類,最好選擇那些天賦異稟,有着特殊能力的。
隨意談論,一直到四更時分二人方纔閉眼安歇。
南風有心事,在元安寧睡着之後去了一趟外邦吐渾,當年尋找天書時遇到的那隻癩頭黿萬中一仍在吐渾,此人品性良善,又有威能,可惜的是它氣呈正紫,乃洞淵修爲,與胖子相同。
確定此人不得出戰,南風便不曾現身擾它,施了瞬移,回到長安。
次日,二人談論的仍是此事,繁瑣的推敲之後逐漸有了脈絡,長樂是藍氣三洞,在他之下的四人全部選派異類出戰,靈氣修爲不足,就只能依仗強大的本體和肉身。
不過這樣的人選也很難尋找,因爲靈氣修爲越低,神智越不齊全,本體越強大,想要幻化成人所需的靈氣修爲也就越高。
傍晚時分,院外傳來了敲門聲。
南風穿鞋下地,開門出去。
外面下着小雪,豬老二正站在門外跺腳搓手,見南風出來,急忙彎腰見禮,“大人。”
“進屋說話。”南風說道。
“不了,不了,”豬老二連連擺手,“大人,公主府邸的築建出了點變故,皇上派我來向您稟報此事。”
“什麼變故?”南風追問。
“工匠自破廟地下挖出了一處密室,裡面有一具奇怪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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