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口熱茶,風婷雲微微低下頭,目光從小衣服上移到一旁的王嬸身上:“聽說你家兒媳給你添了個小孫子,是給他做的吧?”
王嬸點點頭,心裡不由一驚,沒想到連這事風婷雲都知道,當真不能小看了她。
只能點頭說是。
風婷雲柳眉一挑,嘴角的笑意隨即擴散:“看王嬸的年紀也不大,就抱上孫子啦,真是好福氣啊!”
王嬸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風婷雲斂起笑容,目光有些陰寒:“王嬸可知本王妃今日爲何來此?”
王嬸身子一僵,嚥了口口水道:“奴婢愚鈍,不敢妄自揣測王妃的心思,還請王妃示意下。”
“啪!”
水袖拂過,不知是無辜還是有意,擱於一旁的茶杯被這不經意的一掃倒在桌上,杯中之水沿着桌沿灑在地上。
風婷雲掃了眼桌上的水跡,眉頭一皺,低頭理了理衣袖,輕言道:“王嬸是聰明人,說話做事無一不是恰到好處,只不過……”微微一頓,擡頭迎上王嬸的目光。“有時候,人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滑到了這份上,王嬸也該心知肚明瞭吧?再想裝傻也要看看對方是誰?!
別以爲有那個李嬤嬤撐腰就有什麼了不起,要不了多久,她風婷雲作爲王府的當家主母一定會將那些眼線毒瘤一一剔除乾淨!現在只是剛剛開始!
原本只是擡頭欲偷偷打量風婷雲的王嬸在她凌冽的目光中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心跳不自覺的慢了半拍,雙頰此時更是一片慘白,帶着幾許慌亂迅速低下頭,本能的咬住下脣,卻沒有了出聲的勇氣。
“能夠當上皇宮和王府的牽線人確實是有點本事,不過在本王妃面前可就免了!本王妃勸你爲了自己還有全家好好想想,是不是該老老實實的把話說清楚。”風婷雲的目光如炙,仿若一把利劍戳進人心的黑暗裡,王嬸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都快癱倒在地。
事到如今,沒有人可以保得了她。
“奴婢……”
“快說!”
“奴婢……”王嬸真想兩眼一翻裝暈倒,可是風婷雲一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彷彿她再不說話就要被扭斷胳膊,痛得只想尖叫,愣是連裝暈倒的機會都沒有。
“奴婢……真的不知道啊!”王嬸哆嗦着說:“奴婢只是奉命把東西從宮裡帶回來而已,至於那東西是什麼做什麼用的,奴婢是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啊!”
“你放屁!”風婷雲忍不住動了粗口:“這分明是毒藥!你別以爲本王妃我不知道,你和李嬤嬤都是王府的內奸!宮裡給你們什麼好處讓你們吃裡扒外加害於王爺,你今天不說出來,就別想走出這扇門!”
不撂幾句狠話,就打算在她面前繼續裝是不是?
她可沒有這麼好的耐心!
“老奴見過王妃!”
正在此時,李嬤嬤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只見李嬤嬤不緊不慢的走進來,看起來竟然沒有一點緊張的樣子。
風婷雲看到她心裡就有氣,忍不住咬了咬牙--來得正好!一次問個清楚!
“老奴見過王妃!”李嬤嬤微微施禮,乾笑着說:“王妃好些日子不曾過來了,老奴也不曾去看過王妃,不知王妃近日可還安好?”
風婷雲嘴角微微橋,似笑非笑道:“勞煩嬤嬤百忙之中還能惦記着本王妃,本王妃真是受寵若驚!您老人家放心,本王妃好的不得了呢!想來到確實有些日子不見嬤嬤了,不知道嬤嬤近來可安好?”
李嬤嬤道:“託王妃的福,老奴最近身體安康。”語調不抑不揚,平靜無波,看不出是什麼心思。
李嬤嬤說完,看了看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王嬸,眉毛動了動,裝作若無其事的問:“王妃,請問王嬸犯了什麼事?”
“本王妃倒是也很想知道!”風婷雲哼了一聲。
王嬸見到李嬤嬤來了,如獲大赦,趕緊跑過去想要一把抱住她大腿,卻被李嬤嬤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王嬸語氣十分激動:“嬤嬤……”
李嬤嬤厭惡的撇了她一眼,好像她是塊噁心的抹布一般,表情十分輕慢:“王嬸你在王府的時間也不短了,怎麼還是不懂規矩呢?是不是什麼地方衝撞了王妃?”
“奴才,奴才沒有啊!奴才,奴才……冤枉啊!”王嬸大呼委屈。
李嬤嬤喝道:“胡說!若不是你什麼地方做的不對,王妃怎麼會無緣無故爲難你?!你是不是腦子糊塗了,連怎麼得罪了王妃都不知道?!”
王嬸被說的一愣一愣,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會兒綠,跟開了醬油鋪似的,眼中還有一絲不解。
李嬤嬤不是來爲她解圍的嗎?
怎麼還在處處責備她?!
風婷雲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不免冷笑,好一個李嬤嬤,這是在她面前唱什麼戲呢?
她坐在椅子上,正要倒茶,李嬤嬤搶先一步,爲她重新到了茶水,很是殷勤。
對於她的動作,風婷雲選擇自動無視,低着頭玩弄着手上的鐲子,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誰也沒有說話。
李嬤嬤的臉色僵了一下,繼續陪着笑臉說:“不知王妃還有何事?”
“還有何事?!”
風婷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冷聲道:“不要把本王妃當傻子,本王妃已經知道你們的勾當!識相點今天最好認了罪,不識相的,本王妃這就去請王爺來,看你們如何自圓其說!”
冷。
空氣很冷。
王嬸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
李嬤嬤的臉色也相當難看。
風婷雲早就料到她們定然會做賊心虛,李嬤嬤剛纔當着她的面責備王嬸不過是做做樣子,想藉此打馬虎眼,未免也太小瞧她風婷雲了,以爲她是吃素的麼?
雖然還沒查出那藥粉的成分,但是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就是罪證!
如今就差她們在這裡俯首認罪,只要說出幕後真兇,一切就都好辦了!
想到一切陰謀就要被揭開,風婷雲心底就忍不住有一些激動。
隨着時間的推移,跪在地上的王嬸越發的惶恐不安,身體止不住顫抖,她知道今天想過這一關絕沒有那麼容易……
而李嬤嬤卻從最初的慌亂慢慢變得沉靜起來。
李嬤嬤並沒有因爲風婷雲的問話而感到害怕,就算心虛,至少她掩飾的很好,甚至目光還帶着慈愛的看着她,好像眼前的人只不過是一
個任性胡鬧的孩子,而她,雖然無奈卻不會去計較。
“老奴不知道王妃在說什麼。”
風婷雲很火大!
能夠面不改色說出這麼欠抽的話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她以前以爲自己裝傻的本事夠高明瞭,現在才知道和麪前的這位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這個李嬤嬤的演技擱現代可以得奧斯卡金像獎了吧!
“本王妃覺得李嬤嬤年紀雖然有點大了,但是頭腦還是非常好使的,說什麼做什麼都應該記得十分清楚,沒有這樣的頭腦怎麼能夠掌管王府事物這麼多年,而且處理得井井有條呢?李嬤嬤就不必再本王妃面前裝瘋賣傻了吧?”風婷雲冷冷道,聲音叫人不寒而慄。
強大的氣場。
不止王嬸,李嬤嬤也十分清楚的感受到了。
風婷雲此番話一出,李嬤嬤雖然依舊站的筆挺,但是與之前不同的是,她嘴角那抹笑容已經隨着慢慢流失的時間而一點點的消逝,眼眸也從最初的慈愛轉爲冰冷在化作不安。
“王妃真是謬讚了。老奴年紀大了,很多事情真的是記不清楚了。老奴自從王爺小時候就一直跟隨在王爺身邊盡心盡力,功勞談不上,但是天地良心,絕對沒有王妃剛纔所說的什麼勾當。”李嬤嬤強自鎮定道。
“哼!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嗎?”風婷雲真是氣急了,千算萬算沒算到這老狐狸竟然精怪到如此地步,當真棋逢對手勢均力敵了!
“老奴還是那句話,這些年老奴盡心盡力伺候王爺,絕無二心。”
“你敢發誓?!”
“老奴發誓。”李嬤嬤眼睛都不眨。
靠!
這廝演技簡直是登峰造極了!
“嬤嬤說的是!”王嬸又來添油加醋:“奴才也是對王爺一番忠心,絕對不是內奸啊!”
“是嗎?那麼這是什麼?”風婷雲冷笑,將紙包裡的東西一扔。
王嬸頓時傻眼了,面容扭曲,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這……這……”
“說不出來了吧?”風婷雲得意一笑:“這是宮裡的人吩咐你交給李嬤嬤的,務必不能有任何閃失,本王妃沒有說錯吧?”
王嬸整個人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本王妃猜的沒錯的話,這藥粉是太后手下的張嬤嬤讓作爲中間人的王嬸交給李嬤嬤的。爲什麼要給李嬤嬤呢?道理很簡單,因爲要通過這藥粉來加害於王爺!爲什麼要加害於王爺?這其中的原因不用本王妃說出來,王府的人都很清楚!因爲宮裡有人不希望看到王爺好好的!整個鳳溪國的人都知道雍王原本是太子,是先皇最看重的人,四年前就是因爲突然遭遇了一場怪病導致身體殘疾,才失去繼承皇位的資格!而這天下最不願意見他好的人就是當朝天子和太后!”
王嬸面如土色,李嬤嬤緊緊咬住嘴脣不發一言。
她們誰也沒有想到,風婷雲竟然將這一層層的厲害關係分析的如此清楚與精準!
原本想到抵死不認的對策,在面對如此犀利的剖析後,李嬤嬤的心又不自覺的懸了起來,事情的發展似乎有些脫離她的控制……
風婷雲笑笑,沒有錯過兩人最細微的變化,嘴角不由揚起一抹笑意,隨着弧度越來越大,臉上的寒意卻越發的明顯。她看着此時驚嚇過度幾乎暈倒的王嬸和勉強硬撐着的李嬤嬤,而後低下頭,接着喝茶斂去嘴角的笑容。
王嬸下意識的朝李嬤嬤看去,但李嬤嬤自身難保,對她視而不見,不由得心中一涼,只覺得背後升起一陣寒氣。
“哼!你們這對良心被狗吃了的奴才竟然做了宮裡那邊控制雍王的工具,真是喪盡天良豬狗不如!”風婷雲追加道:“你們認不認罪?!”
沉默。
可怕的沉默。
落針可聞。
就連呼吸彷彿都是多餘的。
面對啞口無言的李嬤嬤和王嬸,風婷雲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今天絕對可以將這兩個狗奴才搞定!
就在她決定乘勝追擊將這件事徹底查個水落石出的時候,不料剛纔一直悶聲不響的李嬤嬤突然開口:“王妃有什麼證據說這就是王嬸從宮裡拿來要交給老奴,並且用來加害王爺的東西呢?”
“證據?!”風婷雲瞪大眼睛,這老狐狸真是不簡單啊--到了這份上都還有心思問證據?
“那麼,嬤嬤你又有什麼證據說明這不是王嬸從宮裡拿出來要交給你的呢?”
焦點再度集中在王嬸身上。
原本真的要暈倒的王嬸這回又狠狠掐着自己不敢暈倒,保持神志清醒。
可是她的嘴巴怎麼也不聽使喚,舌頭有些打結:“奴才……奴才……”
“快說!”風婷雲不相信她就敢這樣睜着眼說瞎話!
“奴才……”王嬸冷汗溼了一身,卻還是說不清楚。
風婷雲銀牙直咬,她快氣瘋了,真想狠狠踹這傢伙幾腳!
李嬤嬤見此情形卻將計就計步步爲營,她冷靜到幾乎叫人髮指:“既然王嬸緊張的說不清楚那也不要緊。就算這個東西是王嬸要交給老奴的,王妃又怎麼可定這東西是有毒的呢?如果老奴能夠證明這東西是沒有毒的,是不是就能洗脫罪名,還自己一個清白?!”
風婷云爲微眯起眼,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嬤嬤她憑什麼說着玩意是沒有毒的?
倘若這不是毒粉,那麼她們加害沈慕恆的動機便不成立,是這個意思嗎?
“哦?聽嬤嬤這樣說,本王妃倒是很想知道嬤嬤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呢?”風婷雲皮笑肉不笑,她倒是要看看事已既此,這個老狐狸能有什麼本事鹹魚翻身!
不過死鴨子嘴硬而已。
但是,下一秒,她就爲這個想法感到後悔了。
因爲--李嬤嬤當着她的面,將這包藥粉統統塞進嘴巴里!
統統灌進去以後,因爲粉末太乾,隨手拿起風婷雲剛剛喝過的茶一口氣喝下去,嘴角還有白色的殘渣。
風婷雲萬分驚愕!
這傢伙,是要毀屍滅跡嗎?
還是有恃無恐到在她面前服毒自殺?!
她就這麼不怕死?!
不止風婷雲,王嬸也是看得眼珠子都要彈出來了。
只見李嬤嬤嚥了口口水緩了口氣帶着一絲狡黠說:“這樣是不是能證明老奴的清白了?”
擦!
這貨不是一般人!
絕對是二班的!
風婷雲在
這一刻讓就知道自己低估李嬤嬤了。
李嬤嬤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帶着一抹勝利的意味。
風婷雲真的很想衝上去一把掐死她!
“王妃,如果沒什麼事的話,老奴就退下去了。”在風婷雲詫異的神色中,李嬤嬤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等等!”風婷雲還是不甘心,她怎麼也不明白這李嬤嬤倒底是真的不怕死呢,還是早就知道這包藥粉沒有毒。
怪只怪自己太心急,太篤定,現在反倒打草驚蛇。
事到如今,倒是暫時動不了她。
TNND!
風婷雲很不甘心,但是很快調整爲一副處變不驚的姿態,淡淡道:“這東西味道可好?”
李嬤嬤很平靜的回答:“和麪粉差不多,不過倒更像是珍珠粉。”
珍珠粉?!
珍珠粉你妹!
鬼才相信太后會叫人帶給李嬤嬤珍珠粉!
這其中自然還有隱情,姑且等飛燕如那邊的結果出來再作計較。
風婷雲淡淡一笑:“希望是本王妃誤會了。”
“只要是出於對王爺的關心,王妃就算要老奴上刀山下油鍋老奴也不會有片刻猶豫的。”李嬤嬤一下子把話全都說去了:“王妃嫁進府裡的時間畢竟不長,若是不瞭解老奴和王嬸的忠心老奴絕不會計較,只是人多口雜,王妃議論宮裡的事若是被傳了出去,可就不太好了。”李嬤嬤像是好心提醒,其實無非是用太后在壓她罷了。
李嬤嬤的身份在風婷雲進府以前雖然只是女管事,可是自己一向是以當家主母自居的。但是風婷雲來了以後,李嬤嬤知道自己就算頂死了也不過在王府的下人中有一定的威信,和風婷雲比起來,自然是沒有爭辯的餘地.
不過--牽涉到皇宮就不一樣了。這無非是在含沙射影的表示,你風婷雲在王府可以官大一層,可以把不我李嬤嬤放在眼裡,可是你若是將我李嬤嬤扯到宮鬥裡面去,我李嬤嬤也是有後臺的。你有本事在嬤嬤面前耍威風,可是你敢得罪太后麼?
聰明如風婷雲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過……
她很快就會找到證據的。
絕不會讓這對狗奴才繼續猖狂下去!
想到這裡,略微舒了口氣。
“罷了!今天的事就算了,本王妃姑且相信你們一回!希望你們的忠心真的和自己說的一樣,不要表面上一套背地裡一套,人活着做事要對得住自己良心,別忘了老天爺都在看着呢!”說罷,目光若有若無的朝房頂望了望。
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卻讓李嬤嬤和王嬸兩人下意識的不敢擡頭,反而是低了一下頭,尷尬的笑着應着:“王妃說的是!王妃說的是!!”
風婷雲走出房門,急速走了幾步突然回頭,晃眼間似乎看的兩人不懷好意的奸笑着……
這一回,算她吃癟,但是,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扳回來了,你們都等着瞧吧!
一路氣鼓鼓的走回朵雲軒,連門也懶得敲,直接推門進去。
這一下,卻叫沈慕恆有些猝不及防。
見到他正在和雷霄說話,風婷雲意識到自己有點莽撞,咳了兩聲。
“王妃不知道進別人的房間要敲門嗎?”沈慕恆也不自然的咳了兩聲。
風婷雲聳聳肩,笑了笑,在門框上敲了幾下:“這樣可以嗎?”
按照慣例,她沒有說“這是本王妃的地盤有必要敲門嗎?”就已經不錯了。估計是礙於雷霄在這裡,纔給了點面子,帶着點彌補的小禮貌。
“雷霄,你先下去忙吧。”沈慕恆淡淡吩咐。
“是。”雷霄行禮,快步走向門口,在經過風婷雲的時候看了看她,目光一些意味不明。
風婷雲也看了看雷霄,此時她心情很差,也沒工夫研究他的神色。
“你去哪兒了?”沈慕恆問。
“到朵雲軒外面晃晃。”風婷雲沒精打采的說,按照她計劃的進程,現在本來是慶祝找到元兇的時刻,這回卻打了水漂,哎,流年不利啊。
“是不是待在這裡很無聊?”
風婷雲搖搖頭。
忽然覺得有點累,這纔想起,昨天到現在還沒睡過覺,不想起還好,想起來,倒是真的有點困了,不由打了個哈欠。
“王妃累了?”
“嗯哪。”風婷雲懶懶說:“本王妃想午睡了。”
“哦,你睡吧。”
“一起睡。”
“啊?”
“我說,一起睡!”風婷雲笑得狡黠,一把拉住沈慕恆的手:“不許說不!”
“我……”某男又開始臉紅了。
風婷雲正在笑,忽然發現有什麼不對,低下了頭來一看,發現沈慕恆的手指有一處受傷了。
一把將他的手抓起,仔細看那傷口,是被尖銳的物體劃傷的,傷口還在流血。
“不礙事的。”沈慕恆猝然被她抓住了手,有些無措,見她認真又心疼的樣子,一時有些不捨得縮回手,被人心疼的感覺讓他有絲迷戀,而她微顫的聲音就像一片羽毛輕柔地在他心間滑過,癢癢的,卻很……柔軟,很舒服。
風婷雲嘟噥起來:“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也不小心一點呢?”
說完叫晚茶打熱水,自己親自動手,捲起衣袖,拿溼棉布幫他清洗傷口。
風婷雲這個人平時非常的粗枝大葉,神經大條,沈慕恆幾乎沒有看到過這樣一個不像女人的女人,雖然很頭疼,但是卻也被這樣不拘小節的性子吸引着。
今天卻看到了她和平日裡完全不同的一面。
風婷雲的動作相當小心仔細,好像他的手是脆弱的瓷器,稍微力道重一些便會破碎。
他明明覺得變扭,可是卻身不得調離視線。
風婷雲仔細的擦洗傷口,又用棉布攢了點酒點在沈慕恆手指上,一邊問:“疼嗎?”
沈慕恆竟然忘記該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她忙碌的樣子好認真,而認真的時候,一雙眸子極亮,仿若黑暗孤寂裡閃過的夜明星,那樣幽黑如珠,挺俏的鼻樑,兩翼一張一翕,還冒着星星點點的毛毛汗,很是俏皮,兩隻白晰的小手快速的將他的手指包紮起來,非常利落。
他的王妃,在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有着天底下最美好的側臉。
他的心裡彷彿乾涸的荒地上被注入一汪清洌地甘泉,被潤得溼溼的,軟軟的,柔得像是連正常的跳動了失了力氣,就那樣定定地注視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