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偶遇美人明月笙
“王爺。”
當着這麼多人面,臨晚鏡可不想叫“阿景”。看看那些人的目光,彷彿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似的。
只是,她一聲“王爺”,或多或少弄得夙鬱流景有些不高興。他輕“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而臨晚鏡,卻在此時忽然透過船帷,看到了燕江上的另一艘花船。那是,無影樓的標誌!
無影樓的標誌是黑色的曼陀羅花,暗夜妖嬈。這會子無影樓的標誌掛在了花船上,是不是說明,他們幾個聚集在一起了?
而且,這麼明目張膽地把標誌掛出來,分明就是在叫她過去的。
想了想,臨晚鏡直接對觴帝道:“陛下,臣女可以先走一步麼?”
她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又突然好像變得蒼白了一些,讓觴帝一時之間有些摸不着頭腦。
“鏡兒丫頭可是有事?”
“陛下的糕點太好吃,臣女一時沒忍住,吃得太多了。”臨晚鏡說了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
“所以?”難道,吃太多也怪他?這丫頭,是不是真的太得寸進尺了?
觴帝瞪着臨晚鏡,要聽她的下文。
臨晚鏡還想說堂堂帝王,怎麼就這麼愛刨根問底咧!
“所以,臣女現在肚子疼,您懂的!”
人有三急,您總不能不放臣女區解決人生大事吧!
觴帝果然是懂了,還招來一個小公公吩咐道:“帶臨小姐去出恭。
”
“不用了!”臨晚鏡趕緊站起來拒絕,“陛下,臣女認生。若是換了別人家的馬桶,只怕會便秘。”
……
所有人都看着她,這話說的,也太直白了!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丟自己的臉,真的好嗎?
“你這丫頭,小毛病也太多了。罷了,你先回去吧。”雖然不知道臨晚鏡究竟想幹嘛,但是看到她臉色確實有些不好,觴帝也不爲難她。
當即,臨晚鏡起身就快步走出了船艙,路過夙鬱流景的時候,也只小聲說了句“晚點去王府找你”。
至於臨老爹等人,她只是揮了揮手。
一出龍船,臨晚鏡的身影便隨之隱匿在黑暗中了。就連暗中跟着她的人,也都被甩開了。
至於琴兒和畫兒,畫兒丫頭留在了龍船上跟定國侯他們一起回府,琴兒自己想辦法上了無影樓的船。
聞人卿華,也隱匿在人羣中,見跟着臨晚鏡的人突然現身,表情陰鬱。
“人呢?”
“屬下辦事不利,請少主責罰!”阿耀跪下來,他跟在臨家大小姐身邊的這幾天,一直都覺得不對勁,好像臨家大小姐什麼舉動都一如常人。然後就是,她彷彿早就知道暗中有人在監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有些事情甚至故意做起來給監視她的人看的。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臨家這位大小姐,就真的太可怕了。
“責罰你有何用?你倒是告訴本少主,爲何連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都能跟丟?”臨晚鏡文不成武不就,天下皆知。
“啓稟少主,屬下懷疑,臨家大小姐其實會武。
且,功夫極爲高強。”不然,怎麼可能這般悄無聲息地甩開他?
“會武?”聞人卿華蹙眉,若是會武,那臨家這位大小姐就藏得太深了。她哥哥名滿天下,她把自己弄得聲名狼藉,究竟是爲了什麼?難道就是爲了扮豬吃老虎嗎?
“這也只是屬下的推測。”若是不會武,能逃過他的監視的,那就是天賦異稟。
“你這麼說,也不是沒有可能。她到底會不會武,本少主很快便能測試出來。”聞人卿華眼底的陰狠一閃而過,脣角的笑意愈發邪暗起來。
而另一邊,一直跟隨在臨晚鏡身邊保護的驍十七也只能回去稟報自己把人跟丟了。不過,她不是直接稟報的主子,而是告知的老大驍一。驍一讓她回侯府等,便沒了下文。
至於臨晚鏡人呢?她可是殺手出生的,對於反追蹤,擺脫監視什麼的,簡直如同家常便飯。今晚人多,想要擺脫人的監視真的太容易了。
這不,她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兒男裝,漂亮的狐狸面具,露出完美的下顎,稍加修飾,就是無敵美少年一枚了。
比起女裝的時候,竟是漂亮了許多。
運起輕功,藉着夜色,上了無影樓的花船。
見他這一身打扮,無影樓之人一個都沒有阻攔。誰都認得出來,狐狸面具的主人,是無影樓的樓主——絕無影。
“參見樓主!”所有人,在臨晚鏡走到主位上落座之後,便齊刷刷地站了起來,齊聲行禮。那態度,起碼比見了皇帝還要恭敬。
而他們之中,也不乏朝廷中的官員。且,不只是夙鬱王朝的官員。無影樓的高層,在三年之內,已經滲透到了龍騰大陸的各個角落,讓人防不勝防。
“諸位晚上好,坐吧!”臨晚鏡寬大的衣袍一揮,豪邁地讓衆人一一坐下。
他們無影樓開會的時候,好像就沒有過主子坐着屬下站着的時候。一般只要臨晚鏡有坐的地方,屬下們也都有。
“樓主,我們還以爲您今晚沒空呢。”一個漂亮少婦起身,意圖蹭到臨晚鏡身邊,她是魅兒手下的一員猛將,江湖上人稱俏寡婦的連翹,如今是鳳離國那邊所有青樓據點的聯絡管事人。鳳離國都城百媚閣的老鴇。
“沒空的話,你們幾個不在心裡罵死本樓主嗎?千里迢迢都趕過來了,唯獨缺了本樓主一人?”臨晚鏡挑起連翹的下巴,湊近她曖昧地吐豔。
“哎喲……大家不都說樓主如今事情多麼。我們還不是擔心這次聚會耽誤了樓主的正事兒。不過,樓主既然來了,就說明咱們在樓主心目中還是很有地位的。知道在樓主心裡有地位,讓連翹現在爲樓主去死,連翹也是心甘情願啊。”連翹順勢攀上臨晚鏡的身子,她是慣性的毛病,愛勾搭男人。何況,像絕無影這樣年輕俊朗又有魅力有權有勢的男人!
“寶貝兒,本樓主哪裡捨得你去死。你還得好好活着,這樣才能禍害全天下的男人啊。”臨晚鏡在無影樓,給人的印象,不是高冷,也不是好色,除了有點貪財,其他的都是令人崇拜的星星眼。
她管理屬下自有一套,與生俱來的上位者霸氣,與讓人爲之折腰的魅力。
“咳咳!”魅兒姑娘這時從裡艙出來,看見臨晚鏡身上依附着的連翹,頓時黑了臉色。
連翹一見頂頭上司表情有異,也立馬乖乖地從臨晚鏡身上起來,給魅兒讓爲主。
“魅主子。”連翹緊張地叫了一聲,生怕魅兒發火。
“連翹最近男人挺多的吧?面色紅潤,一看就知道是被男人給滋潤的。”魅兒姑娘施施然走過來,勾起連翹的下巴,左右瞧了瞧,確實是白裡透紅,與衆不同。
“魅主子就知道調侃人家。”說着,連翹的臉上還泛起了一抹紅暈。
她最近,是有幾個男人,而且,都是不錯的那種。所以,說是被滋潤的也錯不了。
“行了,一邊兒老實待着,不和奴家搶主子,興許奴家一高興,賞你更多男人。”魅兒姑娘挑了挑眉,笑得一臉邪惡。
連翹曾經中過媚毒,沒有徹底清除,所以現在生活中每天都缺不得男人。離開男人她就活不下去。
魅兒說要賞賜她男人,她自然高興。畢竟,樓主是大家的,而且,生理屬性還是與她一樣。看得吃不得,所以有其他男人代替自然也不錯。
“那連翹就謝過魅主子了。”
連翹一把地方挪開,魅兒姑娘立刻補了上去,也不得寸進尺,就依偎在臨晚鏡腿邊規規矩矩的。因爲魅兒也知道,這種場合,不是他們倆私底下開玩笑的時候。
“魅兒,你成天想爬主子的牀,讓我們這些規規矩矩做事的情何以堪啊?”絕二雙手抱在胸前,對魅兒姑娘出言挑釁。
絕氏三兄弟都是不怕魅兒的媚術的,所以也就他們敢和魅兒嗆聲兒了。
“怎麼?不服氣?”魅兒纔不怕絕二的挑釁咧,她看向絕二,意有所指地道,“不服氣你也可以來爬主子的牀啊。只是不知道,某人自稱金財神卻不如人家一個小女子的,怎麼好意思爬主子的牀!”
這裡的小女子,便是臨晚鏡身邊的侍書。侍書是對於經商之道,也頗有研究。不過她經商是以另一個身份,並不摻和無影樓的產業。有時候,還會與無影樓競爭,互相促進彼此的發展。在江湖上,大家也都只知道,大戶人家的孤女沈書意經營着一些細緻的產業,卻不知道,沈書綠和無影樓的侍書實際上是同一個人。江湖上都把沈書綠與無意公子拿來做比較,甚至,覺得他們倆都是經商天才,郎才女貌,堪稱絕配,卻不知道,這私底下二人就是共侍一主的同枝。
這會子魅兒姑娘說絕無意比不上沈書綠,其實也就是調侃嘲笑他。
誰不知道,無意公子整天在江湖上追着沈家小姐跑,可惜,人家沈小姐根本不鳥他,還把他當做最大的對手敵人來看。
沈家只剩下這麼一個孤女,家財萬貫,又惹人窺伺,給沈書綠做媒的人都能從燕都城排到迎風關區了。
“對了,侍書那丫頭怎的還沒回來?”不是說去視察鳳離國的產業去了嗎,難道也趁機遊山玩水了?她也想像司棋那丫頭一樣,回來的時候先去紅袖招掛牌一個月賺零花錢不成?
“侍書那邊有事情好像耽誤了,要過幾天才能趕回來。”絕二是與侍書聯繫最多的人,自然而然地回答。
卻見,大家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他。
絕無意與沈書綠,這一對,說不定還真的能成,臨晚鏡在心裡暗想。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句話,不管在什麼時候,什麼朝代都是管用的。
“嗯。”臨晚鏡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看向絕一:“最近殺手閣的生意如何?”
“還好。”絕一話不多,笑起來也是如沐春風。
“買本樓主的人頭的多嗎?”
“有一個,出十萬兩買樓主人頭的。”
“十萬兩啊,誰接的單?”臨晚鏡挑眉,這麼高的價錢,看來她是越來越值錢了嘛。聽說,最開始她從絕谷出來的時候,李氏母女倆請的殺手可才五千兩銀子。
五千兩啊,她有那麼不值錢嗎?想想都覺得心塞!
“沒有。”搖了搖頭,單子一下,就被人攔了下來。
買兇的人,要殺的是臨家大小姐,樓主的另一個身份。有人要殺樓主,他們都想反過去殺了下單的人了,哪裡還會掛懸賞牌子讓人接單?
殺不了樓主事小,他殺手閣的殺手們損失了就可惜了。
絕一自然知道臨晚鏡的本事,用髮絲做武器的人,根本讓人防不勝防。若是比武,很多人的功夫都可以在他們樓主之上。但是若論殺人,只怕樓主殺十個,有的殺手也不一定能殺死一個。
“沒掛出去?”臨晚鏡怎麼可能不知道絕一的想法。但是,她更贊同把單子掛出去,讓人接單,然後賺錢。
接了單子,就可以得到一部分定金。且,接單之人來找她,也可以鍛鍊他們的能力,讓她自己也時刻保持警惕。不然,真的是刀不磨要生鏽了。
絕一點頭,主子的單掛出去,絕對是他殺手閣的損失。所以,他不肯掛。
但是,主子這表情,只怕是要讓自己掛單了。
果然,下一刻,臨晚鏡便道:“掛出去吧,不掛出去,怎麼對得起那十萬兩銀子?有錢不賺,王八蛋啊!”
“主子,殺手閣沒人能殺得了您。”就算掛出去了,也無法賺錢好嗎?
“這有什麼,至少咱們可以收定金!”臨晚鏡完全不介意有沒有人來殺自己,也沒想過,萬一自己真的被殺了怎麼辦。反正,此時她的眼裡只看得見那白花花的定金了。
“……好。”除了這個字,絕一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到底是絕二的貪財傳給了主子,還是主子的貪財傳給了絕二?反正他們兩個的貪財本性真的堪稱絕配主僕。
然後,陸陸續續,臨晚鏡又把無影樓近日來的事情挨着挨着過問了一遍。最終的結果是,她這個甩手掌櫃,做得真的太輕鬆了。各個方面的人才,無影樓都有,只有她這個樓主是最沒用的。想想就心塞!
“主子,今晚可是花燈節,您就只知道問樓裡的事情!都不關心奴家!”到最後,魅兒姑娘不滿了,直接抱住臨晚鏡的腿撒嬌埋怨。
“本樓主不是在關心你嗎?紅袖招的人,有幾個能堪當大任的,給我調教出來,以備不時之需。還有,聞人卿華最近的行動,派人監視了嗎?”
又說公事!
“聞人卿華自進燕都以來,做得最多的一件事便是監視您的一舉一動。然後是積極與大皇子的人暗地裡活動,再一個,調查朝廷裡的每一個官員的喜好與把柄。”雖然不滿意,在臨晚鏡笑眯眯的目光下,她也只能如實回答。誰不知道,無影樓樓主,在笑起來的時候纔是殺人於無形?
“把私底下與他有過接觸的官員,做一番深入調查,趕在聞人卿華把人搞定。如果他們已經是聞人卿華的人了,就暗中策反,不能策反的,掌握對他們最不利的把柄,以及他們與聞人卿華勾搭成奸的罪證。”
主子,這不應該是皇家人做的事情嗎?與您有什麼關係?您只需要除掉聞人家族就行了吧,幹嘛管那麼多。
魅兒姑娘撅着嘴,不滿地看向自家主子,卻只能在某女壓迫性的目光下緩緩點頭。
樓主的命令,絕對服從,這是無影樓的規矩。
等樓裡所有的事物都處理完了之後,便是大家聚在一起盡情歌舞,舉杯同慶。
雖然花燈節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節日,對於無影樓來說,能聚在一起,都是過節。
臨晚鏡舉起酒杯,站起身:“諸位爲我無影樓鞠躬盡瘁,辛苦了,今晚,無影先敬大家一杯!”
“敬樓主。”
“樓主辛苦。”
“爲樓主效力,是我們的福分。”
……
無影樓的高層,基本上都是受恩於臨晚鏡的,所以對樓主,他們特別恭敬。
酒過三巡之後,臨晚鏡纔想起,自己好像答應了夙鬱流景要早些回去的。
想到這裡,臨晚鏡起身,對衆人道:“你們玩得盡興,本樓主還有事,先走一步。”
“樓主,奴家今晚要爲您侍寢,您怎麼能提前走!”魅兒姑娘立馬扯住臨晚鏡的衣襬,作勢不讓她走。
“放開你的手,乖乖讓你家主子走。”臨晚鏡邪魅一笑,挑起魅兒姑娘的下巴,湊近她耳邊,如是說。
“奴家不依嘛。”抱着主子的大腿不放,魅兒姑娘最擅長的就是這個。
臨晚鏡一挑眉,看向絕一,然後,絕一慢慢朝他們走來。
一見到絕一,魅兒姑娘立馬放開了臨晚鏡的腿,躲得比兔子還快。
於是,某女又一次完勝,步履悠然地離開了花船。
外面,燈火通明,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熱鬧繁華。花燈節,是情侶一起賞花燈的日子。
把琴兒丫頭留在花船上,她自己先走一步。大街上,人羣擁擠,多數是羞澀的情侶們並肩而行。男子或許並不出色,女子也並不漂亮,但是,那種走在一起的甜蜜,卻讓人看着賞心悅目。
只是,正當臨晚鏡要把繁華的街市走完的時候,卻見到了一漂亮姑娘孤零零地蹲在角落裡,淚流滿面。
這是怎麼了?她的第一反應是,人家姑娘在這相當於情人節的花燈節裡被拋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憐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臨晚鏡果斷走了過去。
也沒說話,就是遞了一方手帕給漂亮姑娘。
漂亮姑娘見無緣無故多出來的一方手帕,先是一愣,隨即擡起頭,對上一雙黑亮的眸子。
那雙眼,沒有同情,沒有不耐,亦沒有不懷好意,有的,只是淡淡的關心與憐惜。他脣角微微彎起,一抹善意的笑掛在脣邊,下顎柔和的線條讓人只覺得動人心魄的美。狐狸面具正好戴在眼睛部位,又爲他整個人增添了一絲神秘。
這,真的是男子嗎?
那一瞬間,明月笙只覺得,自己遇到了生命中的良人。
只是,爲何來得這麼不是時候?若是早一點,是不是就可以,讓她擺脫那種命運?
在明月笙擡起頭的那一秒,臨晚鏡心裡也是一震。
果真是古代女子多絕色麼?蘇幕簾美的端莊,眼前女子卻美得婉約,秀麗。她的氣質,如同,夜晚靜靜綻放的一枝優曇。淡淡地愁,靜靜的傷。
眸含秋水,顧盼生輝,素齒丹脣,膚如凝脂。如同清水出芙蓉,天然來雕飾。
“小姐可是被人欺負了?”一個漂亮姑娘,蹲在牆角哭泣,脆弱得不堪一擊。不是被人欺負了,她想不出別的原因。
搖了搖頭,明月笙並不想多說。是被欺負了嗎?她不知道。
“小姐不介意地話,請隨在下來。”臨晚鏡擡頭望了望滿天的繁星,清朗的明月,笑着對明月笙道。
“去哪裡?”明月笙開口,聲音仿若空谷幽蘭,黃鶯夜啼。
“把手給我。”臨晚鏡伸出手,示意明月笙。
這般漂亮的姑娘,就是不知道警惕心如何。
明月笙遲疑了片刻,最終,緩緩伸出了自己的手,交到臨晚鏡的手裡。
“放鬆你的身體,跟着我的節奏。閉上眼感知,或者,睜開俯視下面。”
臨晚鏡拉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攬過她的纖腰,一個縱身,飛上了天。
選了一處僻靜的院子,停落在屋頂上。
此間,明月笙乖乖地依偎在她懷裡,沒有任何反抗。
就連,最後臨晚鏡把她放開了,人家姑娘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爲何?
從來沒有人,帶她這般飛過。她出生在明家,一個古老而嚴厲的世家。家風甚嚴,而她從小又體弱多病,身子極弱,不能習武,連走路都不敢太急促。在家裡,長輩當她是病怏怏的嬌女兒,每次見到,都是讓她靜養。而身份不如她的人見她,又都是一副敬而遠之的態度。生怕害得三小姐身體不適,要受到責罰。
以至於,從來沒有人願意帶她飛到高處,看這浩瀚夜空。也沒有人,如這身側男子一樣,握着她的手,手心的溫度微暖,如同一杯熱茶,緩緩流淌在她的心間。
甚至,他身體所散發出的淺淡香氣,都讓她覺得舒適宜人,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剛纔的感覺如何?”
“心曠神怡,彷彿,所有的煩惱與憂愁,都在飛起來的那一刻忘記了。”明月笙如實說道。
確實也是,有那麼一瞬,她都快忘記了。此次自己被接回來,是因爲,家族早就安排好了她今後的宿命。
猶記得,今日父親的話:笙兒,身爲明家的小姐,你得到了這份榮耀,就應該爲家族承擔責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爲父自然不會想自己的女兒去死,但是,關係到家族的未來,只能靠你了。
她不明所以,自己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牽涉到家族的未來?
父親卻繼續道:家族已經給你安排了一段良緣,你去年已經及笄,今年瓊華宴上,聖上便會爲你與大皇子殿下賜婚。
賜婚,嫁給大皇子,這是明月笙從來沒想過的。她年幼時體弱,從未想過嫁人。這幾年身子有所好轉,特別是今年已經大好了。本來以爲,自己終於活得像個正常人了。誰想,父親卻要她嫁人。
不是商量,而是告知的語氣。告知她,她要嫁的人,是大皇子。一個素未謀面,卻身在皇家的男子。
自古以來,最是無情帝王家。往昔那般疼愛自己的父母,竟然也如此狠心捨得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駁父母,只得一言不發。帶着丫鬟出來逛花燈節,卻在這繁華的街市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落寞。
彷彿,整個塵世都將她拋棄了一般。熱鬧是他們的,她什麼也沒有。
直到,眼前男子的出現。才讓她感覺到一絲溫暖,前所未有的暖。
“記住這種感覺,人生不如意十之*,不要蜷縮在角落裡獨自舔傷口。受傷了,就想辦法治癒它。至少,發泄出來,不要悶在心裡,否則,永遠也沒有人會懂你的悲傷。”臨晚鏡不是多麼煽情的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發了哪根神經,纔會對着一個陌生姑娘,如此憐惜。
其實,她們身上並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對嗎?
就連曾經年少的她,也是在無盡的實驗與拼殺中度過。她的命,掌握在自己手裡,只有不斷地殺戮,才能保證自己能夠活下去。
唯有一點,她也曾經絕望過,如同剛纔眼前姑娘蹲在那裡一樣,周身散發出悲涼的氣息。那時候,她才五歲。第一次,婆婆不給她飯吃,如果無法煉製出她指定的毒藥,就永遠沒有飯吃。
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吃飯多麼重要啊。她餓得那些毒草毒蟲都吃了,卻,依舊無法果腹。最終,只能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縮在角落裡,任由剛纔吃下去的毒草毒蟲在自己體內散發毒效。
那一刻,她真的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沒有人,會在冰冷的夜,跑到實驗室裡面來救她。
因爲經歷過,所以懂得。
眼前姑娘,眼底有着無法言說的傷。
------題外話------
今天只有七千…連續一個多月的萬更,讓陌不堪重負。這兩天身體不適,寫起文來也沒感覺。不說其他,喜歡此文,喜歡陌的人,請不要催,讓陌緩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