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大哥你莫再矜持
“陛下莫不是忘了,安王府裡也只有三位側妃,還沒有正妃呢。嬪妾倒是瞧着傾城公主與安王挺般配的。”
說這話的是婉充儀,這位婉充儀是今年才進宮的,最近正得寵,風頭正勁。誰也沒想到,她會忽然開這個口。
就連觴帝,也頗爲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婉充儀不過十六歲,是兩江總督的女兒,根本不是燕都的貴女。她怎麼會替安王說話?
想到這裡,觴帝又看向如今已經被貶爲貴嬪的紀茯苓。這女人倒是好本事,兩江總督的女兒都被她收服了!
兩江總督這個女兒,名爲蔣小婉。初進宮時不過是一個美人,後來偶然一次被觴帝臨幸,得封貴人,連着寵了些日子,也只得封了個從五品的容華。再後來,觴帝政事繁忙,似乎就忘了這麼個女人的存在。
只是,進宮連着受寵數日,已經足以讓她在後宮出盡風頭,皇后不管事,其他嬪妃可不會給她好受。觴帝的後宮裡,位份在她之上的女人比比皆是,後來偶然一次,好像是驚擾了張婕妤,被雨中罰跪,幸得遇到當時還是貴妃的紀茯苓,出言幫了她一把。從那以後,她許是就念了貴妃這份恩情。後來復寵,伺候觴帝的時候花樣不斷,觴帝雖然不沉於美色,卻也樂得有這麼一朵嬌花堪憐,便一直寵着。
這是觴帝知道的,卻沒想到,她竟然會在今日這種場合下替安王說話,是不想要命了嗎?
於是,觴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沉了沉,淡然道:“愛妃倒是記得比朕還清楚。”
記得清楚,卻忘了皇家規矩。每一位王爺或者皇子,都只能有一名正妃,兩名側妃。而安王,卻有三位,雖然與祖制暫時不和,可誰都知道陛下的心思。明家那兩位側妃,誰的肚子爭氣,便可提上來。那肚子裡有可能就是未來的皇長孫,陛下重視着呢!
雖然,安王今日並沒有帶幾位側妃赴宴,卻並不代表明家沒人知道。要知道,宮裡面還有位明家出來的娘娘。德妃娘娘身居四妃之位,又育有最受陛下寵愛的九皇子,被她記恨上了,只怕再得寵也日子難過。
也不知道這位婉充儀是怎麼想的,到底是受了紀貴嬪的指使,還是無心之過?
“陛下恕罪,都是嬪妾一時口快。只是,嬪妾瞧着傾城公主着實可人,想着大皇子也是文武雙全,他們湊在一起正是良配,所以才……”婉充儀捂着嘴,楚楚可憐地望着觴帝,大大的眼睛裡閃爍着不諳世事的光芒。
若非今日聽她這一番話,觴帝還當真以爲她是個純善的!
“愛妃不過是說了實話,何罪之有?若是傾城公主看上安王,朕也可爲公主指婚。”就怕,他這個大兒子竹籃打水一場空,人家公主根本沒拿正眼瞧過他。
“陛下,公主到底是女兒家,臉皮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您讓人家怎麼好意思開口?何況,她對我夙鬱男兒瞭解不深。不若讓幾位皇子並燕都貴公子們,多與公主相處些日子。反正,離太子殿下大婚還有幾日呢。”婉充儀一副犯了錯仍不自知的模樣,提着自己的建議。
觴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竟然點頭同意了她的看法。還命六公主設宴款待傾城公主,屆時燕都權貴子弟,千金小姐,均可受邀。
這是,要光明正大地爲傾城公主選夫咯?臨晚鏡不明所以地看着眼下越來越混亂的局面。第一次,有心打量了一眼皇帝的女人。
這個婉充儀到底是誰的人?若說她是安王一派,可未免太蠢,大庭廣衆之下提出來,不就是把其他皇子后妃,還有明家得罪了個乾淨嗎?可若是——
乍眼一看,尼瑪,這女人也是個狐狸精啊。典型的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小口,瓊瑤鼻。嘖嘖,難道觴帝好這一口?
婉充儀自然之道現在大家都在打量着她,只是,她有什麼辦法?不論身在何處,都不過是受制於人罷了。今日一過,只怕連帝王的那一點薄寵也沒有了。
觴帝下完命令,宴會上又復熱鬧起來。端的是歌舞昇平,君臣同樂。
過了片刻,有宮侍從外面進來,與福公公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福公公俯身在觴帝耳邊嘀咕了幾句。觴帝點了點頭,草草說了幾句,再與衆人共飲了三杯,宮宴便到此結束了。
這一次的宮宴,辦得着實不夠出彩,臨晚鏡勾着雲破曉的手指玩鬧,心底卻在打着突。阿景不過是去換個衣裳,怎的還不會來?方纔那太監,好像是拿着阿景的東西闖進來的,莫非,匆匆散席是因爲阿景那裡出了問題?
“晚鏡這是在發什麼愣,我叫了你這麼多聲,你倒是不領情。”臨晚鏡心不在焉地跟着雲破曉走,蘇幕簾已經在後面連着叫了她好幾聲。
“啊,是幕簾啊。”臨晚鏡被人扯了衣袖,才反應過來。看着已經走至身邊的蘇幕簾,和她身後跟着一臉無奈的右相大人,頓時笑眯眯地應她。
“不僅有我,還有我家大哥呢。”蘇幕簾又拉了一把蘇幕遮,把他拉到前面。
“右相大人安好。”臨晚鏡哪裡不明白蘇幕簾的意思,只是她不適合蘇幕遮,遇到的時間也不對。
“臨小姐好。”蘇幕遮依舊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他儒雅沉穩,舉手投足盡是風雅。
見自家兄長與臨晚鏡說話依舊如此拘謹,蘇幕簾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原本,她是放棄了的。自家兄長爭不過景王。可是,眼下不是峰迴路轉了嗎?那位傾城公主,看着也是個有心計的。和親之事成與不成,還是個迷呢。若是景王真的娶了那位,臨家大小姐絕不會伏低做小。那麼,自家兄長自然成了不二之選。
可惜,她事事爲哥哥考慮,偏偏這個大哥是個榆木腦袋。也不知道是不是僅存的聰明才智都用在朝事上面了。
“我說,你這丫頭到底怎麼了,方纔在宴席上與那鳳離皇子脣槍舌劍的時候不還生龍活虎的麼?怎的現在像個沒了魂兒的猴子,就知道扒拉在雲小姐身上。”蘇幕簾與雲破曉亦有幾分交情,只是對方身份尊貴,就算她是未來太子妃,也不可失了禮數,所以對雲破曉不免客氣幾分。
“咳咳,幕簾,你說我沒了魂兒,我可以理解。那猴子,是幾個意思?”臨晚鏡乾咳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從來只有她說別人像猴子,第一次被人形容成猴子,這滋味兒,還真是酸爽呢。
“你不是待着誰都這麼說?別以爲本小姐不知道。”蘇幕簾見她掩飾,直接就揭穿了她。
又閒聊了幾句,最後把臨晚鏡拉到一邊兒說,“眼下是個機會,你看景王雖然不好,卻一直有人爭,我家兄長雖然也是少相,卻潔身自好。又不是皇家之人,我們蘇府沒那麼多規矩,你不妨考慮考慮。”
這話說得,忒直白了。
替自家哥哥挖牆腳都做到這份兒上了,也是蠻拼的。臨晚鏡特佩服她,卻只能一笑置之,說自己心裡有主意。既然選擇了景王,只要他不背叛,自己定不會先放棄。
蘇幕簾見她態度堅決,便也不再強求。
只待到出了宮門,回了相府,只剩下自己和大哥兩個人的時候,才關起門來說話。
“大哥,依你之見,那位傾城公主有可能嫁給景王嗎?”蘇幕簾其實不希望一個外國公主嫁給景王的。
她雖然是女子,可把朝中形勢也看得很分明。太子想要坐穩東宮之位,少不了侯府與景王府的助力。若是失了其一,都成難題。可惜,私心裡,又希望自家哥哥真的能娶到臨晚鏡。若說以前只是自己有意認下這個嫂子,可現在不一樣了。她發現,大哥在看晚鏡的時候,目光並不如以前淡漠。甚至,帶了幾分關心,幾分溫柔。她自然之道,這是什麼意思。
太子對她,就是這樣。所以,這種目光,她看得分明。
“景王對臨家大小姐,一片真心。”蘇幕遮自然也明白妹妹的意思,卻在心裡嘆了口氣。臨家小姐是個好姑娘,他只是恨不相逢未愛時。
“可是,那鳳離皇子與傾城公主,分明是有備而來。妹妹擔心,他們無法從景王那裡下手,便會對晚鏡不利。”
“你以爲,定國侯是吃素的?他們如果選在這種時候對臨小姐下手,勢必會被列爲重點懷疑對象。陛下,王爺,侯爺,都不會放過他們。”
“陛下當真如此偏袒侯府?大哥莫不是忘了,當年的臨晚照?”他已經喪命在聞人家族手中,觴帝不還是拘着定國侯,不讓他爲嫡子報仇嗎?
“正是因爲有了前面的臨家大公子,所以陛下對侯爺有愧,勢必不會再讓人害了侯府唯一的嫡女。”還有一些內幕,他卻是不方便說與小妹聽的。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不過大哥可得答應我,若是景王娶了公主,你可再不能這般矜持了!”
“簾兒莫不是忘了,矜持是形容小女兒家?”右相大人颳了刮妹妹的鼻子,語氣柔和。
若是有那個機會,他自然不再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