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行舟回來得很快,替大長老把藥上好後,想要留下來照顧他。
大長老搖頭,“行舟,你有這份心,師父就知足了,但你絕不能再留下,要是讓人發現,會連累你的。”
“師父……”沙行舟自責不已。這些日子他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裡,竟然不顧師父的死活。
“行舟,紅夏呢?她前些日子來看過我。”因爲煙紅夏來過之後,就再沒出現,大長老想問問是怎麼回事。
“她?”沙行舟愣了下,“她沒在山上啊!我聽人說,她偷偷下山了。”
大長老眼中露出陰狠至極的光,好你個煙紅夏,連老夫都敢欺騙。老夫若死便罷,若是能夠逃出生天,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你個逆徒!
“那我明日再來看師父。”臨走前,沙行舟道。
“不可,你往日做什麼,明日還去做。來得勤了,反倒容易被人懷疑。素如一可是吩咐下去了,不準任何人給我送藥。行舟,師父不想你出事。”
“師父!”沙行舟心頭一震,沒想到這種時候了,師父還在爲他考慮。心裡頭更是打定主意,等師父的傷好些,一定要救他離開。
素如一喝了打胎藥,已經順利將腹中胎兒打掉。因爲身子虛弱,她最近一直臥牀。童蕪過來想要與她歡好,也被她以生病爲由拒絕。
轉眼就過去了半個月,她覺得身子好了些,便對昆一道,“大長老最近還安份嗎?”
“他一直呆在房裡,就沒出來過。期間,沙行舟去了兩次,應該是給他帶了些藥過去。”
“那他的傷也該好了,扶我起來,我去看看他。”素如一道。
昆一扶她起來,又給她披了件厚衣服。兩人還沒等出去,童蕪就黑着臉走進來。昆一看了他一眼,不滿的道,“小姐正在病中,你進來都不知道敲門嗎?”
童蕪的目光直接落到素如一身上,眼神怨毒,“聽說你懷孕了?”
“你聽誰胡說的?要是有了身孕我自己怎麼不知道?”素如一臉色蒼白如雪,氣得全身直哆嗦。
“大長老說的,我問你,孩子呢?”童蕪厲聲質問。
“童蕪,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讓我生下你的孩子?”素如一怒極反笑,“你放心,這次我根本沒有孩子,不過你以後可要小心了,要是什麼時候我真有了,也不會讓他生下來。”
童蕪臉色劇變,上前來想要替她把脈,昆一直接拔出長劍,將他攔住。“童蕪,注意你的身份,你對大小姐做的一切,就不怕境主知道嗎?”
童蕪冷笑,“我自然不怕,因爲這麼久了,境主都不知道。”
兩天前就到了醫門,此時他正坐在山間的一棵樹上。他已經搜遍了整個醫門,都沒看到煙紅夏,看來她根本就沒回來。
就在他要下山時,覺得山間有動靜,一眼望過去,就看到了楚傾瑤和花惜陌。
“丫頭,你怎麼也來了?”他從樹上跳下來。
“我不親手殺了煙紅夏,咽不下這口氣。”她道。
那天花惜陌他們來毒門看她,她說她想來毒門,花惜陌便陪她來了。因爲有東方瞬在,他們也放心妍兒。
“既然來了毒門,不如去見見三長老。”楚傾瑤還有事情要問問三長老。
“人多容易被人發現,你自己去吧!我們在這等你。”又躍到了樹上。花惜陌想了想,“等天黑之後吧,我陪你過去。”
楚傾瑤搖頭,“天就快黑了,我小心些便是。”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林裡,如同一朵紅雲飄了過去。花惜陌想了想,最終在原地沒動。
楚傾瑤先去了大長老這邊,發現房裡竟然沒人。
“丫頭,大長老被他徒弟帶走了。”前面路過時,正好看到了,“這個老東西可真不是人,連自己徒弟都害。”
“怎麼了?”楚傾瑤不解。
“他那個徒弟一進院,他就在窗臺上點燃了一堆迷藥。也就是說,監視他的崑崙衛都是看到他徒弟後,才昏迷的。”
“貪上這樣的師父,真是悲哀。”楚傾瑤替他徒弟不值。
“丫頭不去看看素如一?”一臉不屑,“好像素如一打掉了童蕪的孩子。”
兩人來到素如一的住處時,天色正好暗下來。藉着夜色,他們摸到了院子裡的槐樹上,正好聽到裡面拔劍的聲音。
“昆一,你家大小姐都是我的人了,你算個什麼東西?你給我滾出去!”
“童蕪,你欺負大小姐這筆帳,我早就想和你算了。你纔不是東西,竟然敢染指大小姐,我要殺了你!”昆一長劍一橫,就衝了過去。
童蕪目光陰冷,忽然將素如一扯了過來,“昆一,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殺了他。”
昆一大怒,卻生生止步。
素如一面色平靜,“昆一,替我殺了她,我早就活夠了。”
童蕪單手掐向她的脈門,冷聲道,“這個孩子沒了沒關係,只要有我在,你早晚能給我生出一個來,我要讓我的孩子成爲境主名正言順的接班人。”
“昆一,動手。”素如一眸色如冰,帶着十足的恨意。
如果昆一替她把童蕪殺了,她是生是死已經不重要。崑崙境,她此生也不想再回去了,因爲那裡有人埋葬了她十幾年的楚想。軒轅炙就睡在冰冷的河水裡,那裡常年流淌着碎冰,再好的容顏,也會變得蒼白滲人。
昆一舉劍的手,顫抖得厲害,僵持了一會,他忽然鐺一聲扔下長劍,“大小姐,我做不到。”我沒法親眼看着你去死。
“窩囊廢!”素如一眼中噴火,“昆一,你太讓我失望了。”
“撿起你的劍,然後橫劍自刎。”童蕪一臉殺意,他要利用昆一的弱點,把這個礙眼的傢伙除去。
“童蕪,你別欺人太甚!”素如一大叫。
童蕪嘴角現出一縷邪笑,“你還記得當初和我要的子母蠱吧?你說如果我再給你下一次蠱,讓你此生對我忠貞不二,你會如何?”
“童蕪,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素如一大叫,“昆一,拿起你的劍,替我把他殺了,這是命令。”
昆一拾起長劍,劍尖直指童蕪。
童蕪將素如一往前一推,冷笑着看他,見昆一拿劍的手在顫抖,他忽然將素如一對着劍尖推來。
昆一大驚失色,慌忙撤劍。童蕪大笑,“廢物永遠都是廢物,如果你不敢動手,就帶着你的劍滾出去。”
昆一的雙眼直直的望進素如一眼中,從她眼中看到了決絕。他身形頓起。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直刺童蕪太陽穴。
童蕪憤怒的舉起素如一,想要用她來擋箭。
素如一把心一橫,忽然雙手成爪,狠狠的挖向他的雙眼。他匆忙躲避,用力將她拋向昆一刺過來的長劍。
昆一強行收劍,被自己的內力反震得氣血上涌,差點吐血。素如一摔到地上後,半天沒起來。
“大小姐。”昆一去扶她。
“昆一,我沒事。”素如一看向童蕪,見他臉色鐵青,不由冷笑,“童蕪,我是素御天的女兒,不管他對我如何,都輪不到你來欺負。你如果還想活命,就馬上給我滾出醫門。”
童蕪沒想到她的態度會忽然強硬起來,指着他半天才道,“你就不怕我給你下蠱?”
“憑我的身份,你敢嗎?”她一臉嘲笑。
童蕪衡量再三,這才轉身離開。
聽腳步聲往外來了,楚傾瑤和趕緊藏到了屋頂上。童蕪直接去找大長老,可等他進屋之後,發現大長老竟然不見了。
他怒道,“大長老你這條狗,竟然敢跑!”
“丫頭,要不要出手殺了素如一?”道。
“她現在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再說我們此時殺了她,會給三長老惹來麻煩。”三長老可是幫了他們不少,絕不能害他。
“那去看三長老,看完好下山。”道。
他們進了三長老的院子,就看到軒轅衍從暗處出來。他躬身一禮,直接將人帶進屋裡。進屋後,才道,“皇嬸,師父讓我在此恭候多時了。不知皇叔可還安好?”
“他很好。倒是你,要是想家了,記得回去看看。”
“多謝皇嬸掛念。”
三長老從裡間走了出來,把楚傾瑤兩人讓進去。
“王妃可是來找煙紅夏的?”三長老開門見山。
“是,姚老可知道她行蹤?”
“她走了有些日子了,一直沒回來過。她是大長老當年從外面帶回來的孩子,家在哪裡可還有親人,根本沒人知道。”三長老皺眉,“我們一直都當她是孤兒。”
“我看她就是不敢回來,總有一天,我要讓她嚐嚐萬毒噬心之痛。”冷聲。
“據老夫估計,她最近不會回來。若是真有她的消息,我會讓人送信過去。”三長老道。
“如此,就多謝姚老。”楚傾瑤傾身一禮。
“醫門現在亂成了一鍋粥,若是門主還在,看到此時的情景,不知道會有多心痛。”三長老一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