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自從朕做了皇上,連與皇叔談心的時間都沒了。朕還是懷念以前,那時候,朕可以隨意的去炙王府,可以一呆就是一整天。那時的時光真好啊!”
軒轅笑了笑,今時不同往日,有些時光只能回味。
“如果皇上空了,想去炙王府喝酒,本王一定掃榻以待。”
軒轅澈也想去王府探探皇嬸的口風,看看那個女人是不是真不打算把軍權交出來,當即道,“皇叔的話,朕記下了,改日定會登門拜訪。”
“本王還記得你最愛喝的是王府的桃花釀,府上的後花園裡,到現在還埋着兩壇呢!”軒轅炙道,“本王今日過來,除了敘舊之外,還有一樣東西要還給皇上。”
軒轅澈皺眉,皇叔在他這裡借過東西嗎?他怎麼不記得了。
不動聲色的道,“不知皇叔說的是什麼?”
軒轅炙道,“是先皇臨終前,交給本王的三萬暗軍。如今天瓊已經太平,本王也該完璧歸趙了。”
軒轅澈一愣,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皇叔會主動歸還暗軍?其實這三萬暗軍,只要他不同意放手,誰都要不走。
因爲皇叔手上有先皇手諭。
皇上的震驚,早在軒轅炙的意料之中,他又接着道,“等黃萬和成親之後,我就親自走一趟暗軍,把事情處理好,以後暗軍就是皇上的了。”
“皇叔,這是先皇賜與皇叔的,朕不能要。”“那時候,是先皇怕天瓊有難,纔有了暗軍的存在,如今用不到了。”軒轅炙說完,又道,“至於王妃手裡的八萬毒軍,是赤羅國長公主之女贈與她的,這八萬大軍已經成了她私軍。不過請皇上放心,過些日
子我們就全部去崑崙境,大軍也帶走。”
軒轅澈更加震驚,甚至流露出了一絲驚慌。
他已經聽懂了,皇叔是要放棄天瓊,另立門戶。一時之間,他不知說什麼好,想到自己對皇叔的怨懟,愧疚到無以復加。
“皇叔,留下來不好嗎?”他後面還想說,天瓊不能沒有你,可他已經沒了說這話的資格。。
“我和你皇嬸最大的心願就是讓我們的孩子出生在崑崙境,皇上無需再勸,本王意已決。”軒轅炙忽然覺得身上一輕。壓在他身上多年的重擔,終於能夠卸下了。
從宮裡出來,他並沒有騎馬,而是慢慢的步行往回走。
他看到路上的行人,神情百態,各個不同。甚至他還特意看了眼他們穿的衣服,也是長短不一,各人有各人的喜愛。
到了集市上,他故意放慢腳步,從小攤前走過。他看到小販們正在賣力的吆喝,不管過來的是什麼人,都能一臉笑容,從容的應對。
遠處,有幾棵老柳,下方有幾個老人在下棋。側耳一聽,還能聽到棋子落到棋盤上的聲音。在更遠處,有一羣孩子正在玩泥巴,他們的笑聲,直穿雲宵,驚飛了幾隻在樹梢上棲息的燕子。
他第一次覺得原來時間也可以這麼緩慢,生活還有這麼多的樂趣。
等他回到王府時,已經是日落西山,一進天寂閣,就看到楚傾瑤含笑而立。夕陽的金光,爲她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他忽然生出一種錯覺,好像有她的地方,纔是歸屬纔是家。他邁開步子,然後狠狠的將她擁住,“阿楚,我回來了。”
“炙,我讓廚房做了一桌子菜,都是你愛吃的。”等到他放開她,她才笑着挽住他的胳膊,一臉的小鳥依人。
“都是我愛吃的?”他看着小女人。
“對啊!”她道。
“都是我愛吃的,那別人吃什麼?”他滿足的笑着,好像鬼醫還在吧!平時就算不在一起用飯,大家的吃食也是相同的。
“他又不知道全是你愛吃的,我們不說就是。”她狡黠的對他眨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再說鬼醫竟然忘了我們,給他吃就不錯了。”
他小心的抱起她,“阿楚,他們的婚禮,如果你想去,我們最好提前走幾天,免得太趕,傷到了孩子。”
她用手算了下日子,“再過十天我們就上路,你說我們要送什麼禮物好他們呢?”
“送什麼都是心意,再說你夫君已經不需要養那麼多張嘴了,賀禮還送得起!”他輕快的抱着她來到飯廳。
今日,楚傾瑤特意把鬼醫叫了過來,想看看他現在什麼狀態了。他們這邊纔剛坐好,柳兒就在外面鬧開了。
“白大哥,你是不是在裡面啊?”
“姑娘,王爺和王妃正在用膳,請你離開。”七殺冷着臉,把人攔住。
“我看到白大哥過來了,你給你讓開,我要去見白大哥。”柳兒嚷着。
鬼醫一臉無耐,只好抱歉的站了起來,“我出去看看。”
他現在也挺煩柳兒姑娘的,要不是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早容忍不了了。這個柳兒,真是越來越不知輕重。他以爲這是什麼地方,如此大呼小叫的。要是王爺真怒了,她的腦袋就得搬家。
見他出來了,柳兒立刻飛撲過來,“白大哥,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不會。”
“那我們離開好不好,這些人明顯不懷好意,明明我們可以在一起吃飯的,卻要被強迫着分開。”柳兒拉住他胳膊,“我們回崑崙境,然後再也不出來了。”
鬼醫抽回手,“柳兒,我有事情要問王妃,你自己回去吃吧。”
“我不走,你明明說了要娶我的。爲什麼還要去找過去的記憶,難道是柳兒不夠好嗎?”柳兒哭起來。
鬼醫瞪着她,忽然一陣煩躁,一改連日來的好脾氣,怒聲道,“我最後悔的就是說過要娶你,現在我決定收回來。”
柳兒傻眼了,驚慌的大叫起來,“白大哥,你說什麼呢?你不能不要柳兒,柳兒除了你,已經一無所有了。”
眼看着柳兒又撲過來,鬼醫靈活的一躲,柳兒就撲到了地上。
“你的一無所有,是你命裡註定的,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趕緊走,別再煩我。”鬼醫生性冷淡,雖然他還沒找回記憶,可屬於他的東西,似乎正在慢慢回籠。
楚傾瑤在房裡冷笑,連日來的冥思苦想,卻什麼都沒想起來,鬼醫怕是已經暴跳如雷,沾火就着了。這個柳兒還不會看臉色,真是活該!
“你對我的救命之恩,我很感激,但我不會娶你。”他想了這些天,一想到將來要和這個女人共度一生,就各種不舒服,甚至想要甩下她落荒而逃。
“白大哥,你這是怎麼了?你……是不是他們不讓你娶我的?”柳兒瞪大雙眼,滿臉憤怒,“明明是你自己說要娶我的,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我是說過,但我後悔了。而且,我也沒碰過你,你……如果你以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傾力相助。但這件事,不行。”鬼醫臉上似乎帶着解脫。
“白大哥,你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竊,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柳兒繼續哭。
鬼醫看了她幾眼,轉頭往屋裡走。柳兒急了,再次撲過來,從後面抱住他,“白大哥,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柳兒是真的喜歡你。”
“柳兒,放手!”
“不放,我就是不放。”
鬼醫一個用力,直接掙了出來,他道,“如果你想回崑崙境,我送你回去,如果你想留在外面,我出錢,保你衣食無憂。”
柳兒一喜,還以爲他是回心轉意了,破涕爲笑,“白大哥,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我留下來,你養我一輩子吧!”
鬼醫眸色轉冷,心頭的厭惡更重,他看向七殺,“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買下一間小院,把她送過去。”
見七殺點頭,他又看向柳兒,“我每年都會給你一筆銀兩,夠你吃穿用度。”
柳兒懵了,白大哥這是不要她了?
不不,她不能沒有白大哥。她聲嘶立竭的叫起來,“白大哥,你不能這樣對我。”
鬼醫不再停留,進屋之後,把柳兒隔到了外頭。然後外面就真的再沒有聲音傳進來,他猜到應該是王爺身前的暗衛,把柳兒帶走了。
他回到桌前,看向楚傾瑤,“夫人,我總覺得我心裡遺失了什麼,但絕不是柳兒。”
“吃飯吧!”軒轅炙看了眼滿桌子已經涼掉的菜餚,不滿的掃了眼鬼醫。這可是阿楚特意爲他準備的,都讓這個該死的鬼醫給破壞了。
可他又是阿楚的徒弟,他還不能埋怨。
三個人吃了飯,鬼醫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楚傾瑤回房睡了個午覺,醒來時,紅檀告訴他,綿姨帶着素如一來了。
“來多久了?”她問。
“有一會了,是王爺不讓奴婢叫王妃。”
楚傾瑤起來,換了身衣服,又洗了臉,去花廳見綿姨。綿姨見她來了,直接開門見山的道,“楚傾瑤,我想請你給如一看看,再給她開點調理身子的藥。”
“好。”楚傾瑤因爲讓她們久等,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回答得很快。
她坐下後,直接給素如一把脈,根據情況又開了個方子,讓她先吃上三個月。
“三個月之後,再來找你嗎?”綿姨問。
“如果我還在這裡,就來。”
“楚傾瑤,你什麼意思?你要去哪?你是一個人走還是和炙兒一起?”綿姨連珠炮似的發問。“還沒定好,等到時候我再告訴你。”楚傾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