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喬握着的拳頭再次緊了緊。
“我見公子的畫頗有風骨,不似一般的凡夫俗子。且敢瀟灑走在這世間,有非常人的膽量。若是連這事都應對不過去,那便是我瞎了眼,錯看了公子。而我這一生,若註定只能成爲籠中鳥,還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顧鳶淺笑:“你以爲用你的命威脅我,我就會心軟?”
徐小喬擡頭看着她,眼中是隱隱的憤怒與不甘。
“你還真猜對了,我最見不得美人失望。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這顆心軟得真是一塌糊塗。”
顧鳶將手伸入車窗內,輕輕擡起徐小喬的下巴,笑道:“等着我,不會把你丟在半路的。”
徐小喬詫異地望着她,只見她嘴角那抹笑姿意瀟灑。
那是她心之嚮往。
顧鳶再次來到隊伍前頭,從上到下都透着從容淡定,朝一臉不耐煩的李崗道:“怎麼辦李公子?我剛纔又去問了我的夫人,她說此生非我不嫁,若是讓她嫁給他人,情願一死。這樣的美人我怎麼忍心讓她死呢,所以,我身上這身喜服看來是脫不下來了。”
李崗還以爲他剛纔轉身離開是因爲怕了,卻沒想到轉了一圈回來卻還是這樣冥頑不靈。
簡直是沒把他放在眼裡!
“我看你小子是活膩了!來人吶,把這小子給我抓起來,前日本公子在徐府丟了一塊貴重的玉佩,當時只看他鬼鬼祟祟出現在我房外,肯定是他偷了。帶回去嚴刑拷打,直到他招了爲止!”
“李公子,就算你爹是縣令,也不能夠這樣輕易抓人的吧?”顧鳶嘴角抽了抽。
“本公子想抓誰就抓誰,還用得着你來廢話?!”李崗大手一揮。
後面跟着的人立即上前。
只是下一刻,他們突然被一羣衝出來的乞丐攔住。
“原來是縣令家的公子,我們已經好幾天沒吃過飯了,公子給點賞錢吧!”
“公子行行好!”
“縣令青天大老爺肯定不會不管我們這些老百姓的死活,公子,給幾個銅板吃飯吧!”
……
“滾開!你們都滾開!”
李崗只帶了十幾個衙役過來,乞丐卻有好幾十個,根本沒法招架。
只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就已經被團團圍住,擠到一旁,四周全是又髒又臭的腳,輪流出現在他眼前。
顧鳶朝躲在暗處的老許兒給予一個讚賞的眼神,騎着馬從旁邊大搖大擺路過。
看着外頭的情景,蕭遲瑜笑了笑,道:“果然是她的作風。”
“可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李崗遲早還得找上門。”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走一步算一步。”
司徒昀覺得有哪裡不對。
“方兄,這不像是你能夠說出來的話,你是不是心中早已有應對之策了?”
蕭遲瑜微微一愣,緊接着一本正經搖頭:“沒有,有顧兄這個不按常理辦事的人在,我能有什麼對策。”
說完之後還深深嘆了口氣。
司徒昀沒有看到他眼底暗藏的那道精光,繼續偏頭看向外頭,愁眉不展。
李崗被乞丐推到一旁,隊伍又有條不紊往前走。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在街上轉了一圈,顧鳶從馬上下來,牽新娘子進門。
行禮時彷彿聽到外面有吵鬧聲,但很快壓了下去。
徐老爺看着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兒終於出嫁,很是開心,一直樂得合不攏嘴,只是笑着帶着淚。
“小顧啊,以後我女兒就託付到你手上了,你一定要對她好點。我家小喬就是性子有點倔,但心是好的。要是以後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你多擔待。”
顧鳶不明白徐老爺怎麼就看上她了,這麼放心將女兒交到她的手上。
面對諄諄囑咐,她寬慰道:“您放心,小喬既然嫁給了我,我就會對她負責,不會辜負她的期盼。”
徐老爺用力點頭。
夜晚,徐小喬坐在牀邊,顧鳶則坐在桌旁。
“我看你爹挺疼你的,你真的要跟我離開這裡嗎?”
徐小喬眼中有不捨,卻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我一定要離開這裡,以後再回來給我爹賠罪都行,我不想我這輩子都活在後悔之中。”
顧鳶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多說。
第二日,她便與徐老爺辭行,說是娶了媳婦要回家一趟。
徐老爺很是大方,給了她一大筆盤纏,又讓她帶上幾個僕人跟在身邊伺候。
徐小喬忍着沒有回頭上了馬車。
只是還沒出城門口,就見縣令李海帶着一堆人馬出現在面前,還聲稱要將徐老爺抓捕。
顧鳶滿腦門問號,她岳父大人好歹也是雙擁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縣令不至於爲了一個兒媳婦出動這麼大的陣仗吧?
昨天晚上趁大家熟睡的時候,她已經和老許兒碰過面。
他們圍住李崗之後沒有多久就放他離開了,除了稍微一點磕磕碰碰,基本沒有受傷。
縣令再混賬,也不可能爲了這樣一件小事而得罪當地鄉紳。
此刻,她真是丈二摸不着頭腦。
“我兒子在哪裡,還不趕緊把他給本縣令交出來!”
徐老爺被十幾個衙役包圍,但並沒有任何狼狽。
他府中的護院只怕都比這些衙役人數多。
“不知道縣令大人此言爲何意?”
“我兒子昨天一夜未歸,據手下的人說,他昨天來你府上做客了?”
徐老爺點點頭:“確有此事,只不過很快令公子就出了徐府,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當初李崗還想大鬧,直接被他叫人扔了出去。
李海並不相信,大手一揮,道:“給我搜,務必把公子找出來!”
緊接着惡狠狠道:“今日你們誰也別想離開這裡,要是我兒子有半點閃失,我不會放過你們!”
顧鳶和徐小喬又被人從馬車裡請了出來,連同蕭遲瑜和司徒昀,一個都不許走。
徐小喬一臉擔憂來到她爹面前,小聲道:“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老爺抓着她的手安撫:“你放心,他雖是縣令,但爹在這裡也有一定的威望,他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
衆人沒想到的是,傍晚時分,李崗找到了,擡回來的卻是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