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告她個欺君之罪，她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她不明白蕭暄當衆說出來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單純的想要警告一下，還是想趁機給顧盈出一口氣。
蕭昀面對她的眼神，有些措手不及。
他立即搖頭，小聲道：“我不知道他如何知曉的，我可以對天發誓，絕沒有將你的事情說與第三人聽。”
顧鳶依舊錶示懷疑。
若不是他，蕭暄怎麼可能知道得這麼清楚，蕭遲瑜是不可能告訴他這些的。
此刻底下衆人已經沸騰成了一團，他們雖不知道五蟲五草毒到底是什麼，但軒轅耀宗的大名還是聽說過。
軒轅藥宗都不能解開的毒，她卻能夠解開，光憑這一點，就已經很了不得。
“蕭世子說的是真的嗎？”
“我怎麼覺得不像，顧大小姐從前可是出了名的囂張跋扈，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這方面的才能。”
“可蕭世子看上去不像在說謊。”
……
議論聲就像一鍋粥，到處都在冒泡。
顧盈更加覺得不可思議，瞪大眼睛腦中如閃過一道驚雷。
本以爲蕭暄會幫她，卻沒想到他說出了一個讓她更加震驚無法接受的事。
難怪她這麼清楚地知道她是冒名頂替，她怎麼都沒有想過她就是孤影！
這一招棋，從一開始她就走錯了。
蕭暄感受到了顧鳶略帶慌亂又暗藏質問的目光。
他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
“早就猜到顧二小姐不是孤影先生，卻沒想到……嗐，我早該想到的。”
顧鳶冷冷看着他，嘴皮子微微動了動，小聲道：“你想怎樣？”
聲音很小，只有近距離的蕭暄能夠聽到。
她戴着面紗，說這句話時的角度又十分刁鑽，即便是坐在上面的蕭廣凌也根本看不到她說了話。
可坐在旁邊的蕭遲瑜依舊能夠從她的眼神中捕捉到其中的信息。
她沒有否認。
沒有否認，那就代表承認。
她是孤影。
她居然是孤影！
他找了這麼久都找不到的人，卻一直在他的眼前。
可氣又可笑！
他突然想起那日去徐國公府她跑過來對他說的那些話。
當時覺得她莫名其妙，現在回想，自己纔是莫名其妙。
此刻，他的心彷彿被一隻大手抓住，又像是夏日站在炙熱的陽光下，無風喘息着，卻怎麼都透不過氣。
他手中捏着的茶杯啪嗒一聲碎掉。
蕭暄不着痕跡輕笑一聲。
掠過顧鳶身旁，蚊子般的聲音響在耳邊卻十分清晰。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顧鳶蹙眉看着他。
他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聖上，還請將兩幅畫置於臣下面前，臣下仔細看看。”
“你不是說顧大小姐就是孤影？”
“臣下只是聽說過顧大小姐的盛名，猜測而已，至於是不是，還得看過才知道。”
蕭廣凌笑了笑，讓人將兩幅畫拿下去。
顧盈已經緊張得不行，可還是帶着一絲期盼，希望蕭暄能夠看錯，或者說希望他能夠偏愛她。
顧鳶同樣忐忑。
蕭暄笑着掃了她們倆一眼，來到畫前仔細端詳。
良久。
“孤影先生的落筆更加利落，表現也更加細膩。顧二小姐雖然模仿得不錯，卻沒有學到精髓，還是差了點意思。”
這句話無疑是給顧盈一記重擊，人都快要暈過去。
還以爲蕭暄會幫她，卻沒想到他毫不掩飾戳穿了。
底下剛剛安靜下來的衆人又開始沸騰。
“難道顧二小姐真是假冒頂替？”
“不會吧，平日裡看着溫柔大方，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有什麼不可能的，她娘當初不也一樣？女兒像娘，果然沒錯。”
……
有議論顧盈的，自然也有議論顧鳶的。
不過也是呈懷疑態度，不相信她是所謂的孤影先生，說不定也是冒充的。
而且她當着聖上等人的面戳穿自家妹妹，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沒有一個世家願意娶這樣的女子進門，她這一番舉動可謂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以後估計很難嫁好人家了。
顧鳶壓根就沒有想到嫁人這一點，自然對衆人的議論不在意。
即便是此生再也不嫁，她也不容許顧盈在她面前跳來跳去。
“那我的呢？”
蕭暄回頭看向她，若有所思晃了晃腦袋。
“顧大小姐帶來的這幅畫確實出自於孤影先生之手，就是不知道顧大小姐這畫是從何而來，到底是不是孤影……”
顧鳶眉眼微蹙。
蕭暄明明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卻還是如此故弄玄虛，無非是兩種可能。
一種是不想當面拆穿她，一種是想讓她自己站出來承認。
仔細想想，若是第一種可能，那她承認與否都沒關係，他不會藉此做文章。
若是第二種，她不主動承認，後頭卻被拆穿的話，那就是欺君之罪。
這個坑她不會跳。
“我確實是孤影，這幅畫是出自我手。”
雖然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但從她口中親自說出來，衆人又震驚了一把。
蕭遲瑜的眼神彷彿幽幽潭水，表面上看上去波瀾不驚，裡頭實則已經翻滾洶涌。
他曾經的王妃就是他想要的女人，可他親手將她推開了。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孤影，你撒謊！”
顧盈突然尖叫。
就在剛纔大家的議論聲中，她想明白了，她這個好姐姐肯定是暗中調查清楚了她這些日子的動靜，知道她要以孤影的名義送賀禮，故而特意找了一幅孤影的畫想要置她於死地。
同時，她可以順理成章成爲大家口中的才女。
如此陰毒的招數，若是尋常人定然看不清，可絕不可能瞞過她。
要死一起死，她絕不會讓她得逞！
她刷的一下跪了下來。
“聖上，臣女雖不是孤影，卻和孤影是好友，是她委託我將這幅畫進獻給太祖皇太后的。臣女雖有罪，可姐姐她也在撒謊，還請聖上明察！”
蕭廣凌饒有興致：“有意思，來人吶，拿筆墨紙硯來，朕倒要看看國公府大小姐到底是不是孤影！”
很快，下面人端着筆墨紙硯出來。
顧盈眼中滿是陰冷，想要害她的人，她一定會拉她一起下水，誰的日子也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