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輝見李欣答應了,高興地說:“這就對了嘛,這纔是哥們。”
李欣想了想,問道:“你要做期貨爲什麼不做銅期貨呢?你現在就是銷售銅的,對市場的供求情況和價格走勢應該最清楚了。”
“不瞞你說,我現在雖然每天在銷售銅,但對銅價走勢真是兩眼一抹黑。老黃他們讓我什麼價格賣,我就什麼價格賣,根本談不上對價格走勢有研究。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兩年銅價一會兒在天上,一會兒在地下,就是神仙都被搞暈了,我哪敢去做銅期貨啊,那還不分分鐘被洗白了?再說了,你又不是不清楚做兩手蔗糖期貨要多少保證金,可是做兩手銅期貨又要多少保證金?我哪有那麼多錢去做銅期貨啊。”
“這倒也是,期貨銅的保證金確實挺高的,而且銅價受外盤影響太大,每天跳空高開低開的,一天之內波動幾百元很常見,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誒,現在你們的日子應該比馬天明他們好過得多啊,銅價在五、六萬元之間波動,每噸銅的利潤比一兩年前要高得多啊。”
高輝扭頭看了看門口,小聲地說:“我們就是賺點銷售費用,利潤的大頭都在冶煉廠那邊。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新礦山那邊每年虧得太多,冶煉廠賺的這點利潤要貼進去不少,現在整個集團的日子很難過的,這個你應該知道啊。”
李欣嘆口氣說:“主將無謀,累死三軍啊!”
高輝擺擺手說:“唉,不說這些了,這些是他們上面的事兒,咱們也管不了。”
就在這時,只聽得門口有人說:“你們倆在這瞎議論什麼呢?”
李欣扭頭一看,是俞紅。她站在走廊上,歪着身子探進腦袋來打量着屋裡。
高輝回頭說:“俞大秘書,有話進來說,別站在樓道里偷偷摸摸的。”
俞紅聽了走進來對高輝說:“你才偷偷摸摸的呢,你們倆剛纔瞎嘀咕這點事兒我可全聽見了,小心我把這事兒給你們捅上去。”說着她擡起腳朝着高輝擦得鋥亮的皮鞋就一腳踩下去。
高輝見狀急忙擡腳躲開:“又來這一招,我皮鞋都讓你踩壞好幾雙了!”
“活該,誰讓你嘴欠!”俞紅不依不饒地說。
李欣哈哈一笑對高輝說:“你惹不起俞大秘書就躲着走唄,喝酒你喝不過她,鬥嘴你也鬥不過她,你去招惹她不是自找麻煩嗎?”
高輝說:“我哪敢招惹她啊。”
俞紅在高輝那裡得勝後就不理他了,轉身對李欣說:“你這裡不來人的時候冷冷清清的,一來人就像走馬燈似的熱鬧得很啊。”
“太誇張了吧,哪裡像走馬燈一樣,不就馬天明和高輝來過嗎?”
“他們倆來還不夠嗎?是不是又有什麼賺錢的機會了,透露一點兒,我可都聽到了哈。”
俞紅的辦公室就在李欣辦公室的斜對面,今天早上馬天明過來把李欣叫走的時候,她就留心聽着對面屋子裡的一舉一動。
沒過多久,她又見高輝跟着進去了,這下她更是豎起耳朵聽着李欣辦公室裡的動靜,三個人的對話讓她聽得一清二楚。
俞紅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心裡藏不住事兒,一張嘴就把自己聽到李欣他們談話的事兒給說了出來。
“你不是都聽到了嗎?今年虧大錢了,賺錢的機會也不容易找啊。”李欣說。
俞紅撇撇嘴說:“誰不知道你有的是錢啊,這對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你說得倒輕鬆!”
“行行行,賺錢的機會不容易找,請我們喝喜酒吃喜糖的機會總有吧?”俞紅突然間換了個話題。
高輝一聽也來了精神:“對呀,李欣你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
李欣笑道:“這個暫時還說不準。”
“你小子眼睛挺毒啊,專挑公司裡最漂亮的花下手!”高輝現在和以往不同了,不敢隨便跟李欣開玩笑,可是今天俞紅已經把話題給挑開了,他也就沒有了顧忌。
“這話不能亂說哈。”李欣被他說得有些尷尬。
“別不好意思承認,以前的咱們就不說了,現在這一朵也是公司裡最漂亮的吧?”高輝不依不饒地說。
俞紅也說:“就是,你別是挑花眼了吧?到底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你要是不說,我就下樓去問夏小娜了哈。”
李欣說:“別瞎起鬨了,真的還說不準,反正到時候肯定有你們的份兒就是了。”
俞紅說:“那就說定了哈。誒,要不到時候我給你們當伴娘,怎麼樣?”
高輝說:“這個主意好,她又能喝又能說的,當伴娘肯定錯不了。”
李欣呵呵一笑:“這個事兒你得去問夏小娜,我可做不了主。”
“也對,伴娘這事兒肯定不歸你管,待會兒我去問她。”
李欣一聽趕緊攔住她:“哎哎哎,你現在去問她算怎麼回事兒啊,那不是嚇她一跳嗎?搞得好像我們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似的。這事兒不着急,等到時候會提前通知你的。”
俞紅笑道:“你怎麼知道這事兒會嚇她一跳?我看是嚇你一跳還差不多。”
李欣說:“你可別出去亂說哈,請伴娘的事兒連她都不知道外面就傳得沸沸揚揚的,這不是給我找麻煩嗎?”
俞紅說:“知道啦。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這回你也有怕的人了。”
高輝說:“還是有錢好啊,你小子豔福不淺!”
俞紅說:“這就不是錢的事兒!”
李欣用手指指高輝說:“對嘍,俞大秘書說得對,這還真不是錢的事兒,不然就簡單了。”
高輝不以爲然地說:“生活百般滋味,在這方面我比你們倆更有發言權,有些事情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俞紅對高輝這種言論嗤之以鼻:“切,不聽你這些謬論!你這種悲觀失望的生活態度別來影響我們。”說完,她出門回自己辦公室去。
馬天明對這次和李欣的談話結果感到有些失望。在他眼裡,李欣原來還算是個敢想敢幹的人。可是這一次他卻覺得李欣有些婆婆媽媽的,跟以前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面對這麼好的行情,李欣居然虧了幾百萬,而且看上去好像已經被這次虧損打得一蹶不振了。
回到辦公室的馬天明坐在舒適的大班椅上心想:風水輪流轉,今天到我家,以後該是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從目前的情況看,馬天明真的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他的資金、人員、倉庫都準備好了,就等着糖價再下跌兩百元就立刻着手進貨。
就在他眼巴巴地盼着處於下行趨勢中的糖價再繼續下探一點兒,自己好到糖廠去拿更低價格的貨的時候,已經暴跌了1200多元的糖價卻突然間停住了腳步。
也就是在他去找李欣談話的第二天,蔗糖期貨價格繼續下探到3600元一線,眼看就要跌破這個整數關口的時候,一直緩步向下的走勢卻像水流撞到了礁石一樣,立刻走出了一波V型反轉。
這一天的收盤價是3687元,跟最低價3604元相比,足足上漲了83元。
這個跡象在退兩步進一步的下跌行情中也常見,唯一不同的是這天的日內波動比較大,而且這一根陽線完全收復了前一日的下跌陰線。
可這些完全沒有引起馬天明的注意,第三天,蔗糖期貨價格又在此基礎上繼續上漲了63元。
林立看着蔗糖期貨價格觸底反彈,馬天明卻穩坐釣魚船沒有任何舉動,他心裡暗暗叫苦。
憑藉這些年在銷售市場上積累的經驗,林立本能地意識到糖價跌不下去了。都說糖價比較妖,說的就是其價格不動則以,一動就會迅速走出一波單邊行情。
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是在期貨市場上建倉還來得及,畢竟幾千噸貨也就是幾百手單子,敲敲電腦鍵盤一上午就能完全搞定。
可是去糖廠進貨就不一樣了,沒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根本不可能拿到這些貨,而且到時候價格會漲到什麼位置誰也說不準。
本來他想再去找馬天明說說的,可一想起前幾天在馬天明那裡碰的軟釘子,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膽小怕事兒善於明責保身的他知道這是費力不討好的差事,他幹過一次後就再也不會去幹了。
林立急得抓耳撓腮的時候,馬天明卻還在等着糖價反抽之後會繼續下跌。
馬天明此時的空頭思維還沒有轉過彎來,他的腦袋像一架精密的計算機一樣,正在按預先設定好的程序一絲不苟地運行着。只等着價格來到3400元一線的時候,纔會觸發逢低做多的指令。
可現在的問題是,蔗糖期貨價格連3600元都沒有跌破就立刻調頭上漲。面對這種意外的情況,馬天明的腦袋卡住了,看着節節攀升的糖價不知如何是好。
這天,馬天明回到家吃完飯後一聲不響地坐在沙發上發呆,腦袋裡還一直在糾結糖價走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