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從昨天勸劉中舟提前平倉八月份合約的這件事情上,鄭國瑞摸準了劉中舟的心理,同樣是關於期貨問題的一句話,讓李欣出面去說效果是最好的。
鄭國瑞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出門去找黃洪亮去了。
進了黃洪亮的辦公室,鄭國瑞滿臉堆笑地說:“黃總,董事長讓我過來問問昨天會上說的那筆資金你們什麼時候才能轉過來?”
黃洪亮此時正在爲這件事情頭痛,因爲他和薛晨志在不久前把各自手裡的銅都銷售一空了,銷售公司從冶煉廠那邊一時也進不到貨,所以黃洪亮手裡有大筆的資金閒置下來,而這些閒置下來的資金都被他吩咐財務科長存到銀行裡吃利息去了。
昨天下午會上劉中舟要抽回銷售公司三分之二的流動資金,這就逼着他必須要把這些錢從銀行裡取出來,這會讓他損失很大的一筆利息收入的。他原打算能拖一天是一天,反正這筆錢調回去也不是立刻就要用,而是存在期貨賬戶上做爲養倉的資金使用。
鄭國瑞不是說了嗎?賬戶上的資金只是偏緊,並不是急等着要用,這種情況黃洪亮心裡有數,是可以拖延一段時間的,過上個把星期也沒事,等到劉中舟上門催的時候再拿出來。
可是黃洪亮這個主意剛打定沒多久,昨晚上劉中舟那一通電話就讓他的信心動搖了,他是怎麼也不敢和劉中舟對着幹的,無可奈何的他計劃今天上班後就讓財務科長把資金從銀行裡轉到期貨賬戶上去。
可俗話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誰看着花花綠綠的鈔票不心動呢?何況這是兩個多億元的資金,多在銀行賬戶上停留一天,就會多出來多少利息啊!
今早上班以後,黃洪亮又動起了腦筋:又沒說不把錢轉給劉中舟,只是延遲幾天而已,何況昨晚他來電話的時候不是也沒說具體的時間嗎?我也不耽誤太長的時間,後天或者大後天再轉賬過去也行啊,這就能多出來不少錢呢!
可就在他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鄭國瑞進來了,一開口就是黃洪亮最不願意聽的消息。
黃洪亮一聽,自己最後的這點打算也被劉中舟給掐滅了,他嘆了一口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鄭部長,你可真是催命的閻羅啊!”
把三分之二的流動資金抽回來,這對一個銷售公司意味着什麼,鄭國瑞心裡很清楚。雖然這倒不一定會影響黃洪亮進貨,但肯定會讓黃洪亮的小金庫裡少了很多收入。
這個時候自己上門來催款,鄭國瑞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個角色很令人討厭,可是他也沒辦法,劉中舟的吩咐他必須要完成。
鄭國瑞呵呵一笑,說:“黃總,我這也是公事公辦,你可別爲難我啊。”
黃洪亮一聽,心裡頭有些冒火,他本想說:“我爲難你?不對吧,應該是你在爲難我纔對啊!”
這話都要出口了,他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因爲他突然發現這句話要是說出來,攻擊的目標有些太大,難免會授人以柄。鄭國瑞剛纔就說了,他這是公事公辦。
鄭國瑞說得沒錯啊,你想想,這事兒是誰讓他辦的?是劉中舟啊!
且不說鄭國瑞這個財務部長也不是能輕易得罪的,自己要是用這句話頂了鄭國瑞,鄭國瑞要是心裡不舒服了,都不用他想辦法來爲難自己,只要他把自己這句話原封不動地彙報給劉中舟,自己就跟當面頂撞劉中舟沒什麼區別了。
劉中舟要是聽了自己這句話,那昨晚上自己在電話裡對他表白的那一番忠心就算是白搭了。這還不算,萬一劉中舟前後一對比,把自己定義成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那自己在南方集團就別幹了。
想到這,黃洪亮臉上也堆起一些笑容,說:“知道知道,我這不是跟你開個玩笑嘛,你放心,答應董事長的事我會辦的。這不,我正要安排財務科長去辦這事兒呢。只是這樣一來,我的手裡就真的是太緊了。”
鄭國瑞知道黃洪亮使用中的大部分資金其實來自於客戶的預付款,但他並不點破,只是說:“黃總,董事長昨天不是說了嗎,冶煉廠那邊的進貨款,你也可以在銷售完成以後再付啊。”
黃洪亮說:“那就讓我們銷售公司和冶煉廠這一對齒輪空轉啊?沒有潤滑油,就不怕我們擦出火花來?再說了,這能維持多久呢!”
鄭國瑞聽了沒說話。
黃洪亮見鄭國瑞不吱聲,就自嘲地笑笑,說:“鄭部長,你別介意啊,我這是開個玩笑。那筆錢我今天就讓他們去辦,最遲明天就到賬了。”
鄭國瑞如釋重負地說:“那就好那就好。你忙你的,我還要給薛副總打個電話問問他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說完他就出了黃洪亮的辦公室,回去給薛晨志打電話去了。
正在車間裡來回轉悠,要求下邊加緊馬力生產的薛晨志,接到鄭國瑞的電話後說:“要得這麼急嗎?”
鄭國瑞在這事兒上對黃洪亮都要笑臉相迎,何況是對薛晨志了,他一聽薛晨志那不太樂意的口氣,就笑着說:“董事長讓我問問,估計是越快越好。”
薛晨志說:“行吧,我這一兩天就讓他們辦,我讓財務科長辦好了給你電話。”
鄭國瑞高興地說:“好的好的,多謝薛副總。”他現在算是放下心來了,只等着錢到帳以後去向劉中舟彙報。
袁傑的老公韓剛,聽說袁傑懷孕了,欣喜萬分,今天上午特意請了一上午的假,要陪袁傑到江城市最好的醫院去聯繫做孕期保健的事情。
袁傑本來心裡面就有些虛,聽見韓剛要陪自己去醫院檢查,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她藉口怕影響韓剛的工作,不讓韓剛陪自己去,可是見韓剛堅持要陪她去,她也怕自己一味地推脫,難免會讓韓剛心裡產生懷疑,於是就答應了韓剛的要求。
在去醫院做檢查的整個進程當中,心裡有事的袁傑,一直悄悄地注意觀察韓剛的表情,她見韓剛表現得很高興,跑上跑下的忙着掛號、交費、排隊,不像是心裡面有疙瘩的樣子,於是她也就慢慢的放下心來,她想:只要這個開頭沒有什麼紕漏,以後就一切都順理成章了,看來這件事情已經圓滿地遮掩過去了。
從醫院出來後,袁傑開車把韓剛送到汽車站,韓剛要從這裡坐車回單位去。臨分手前,韓剛還一直滔滔不絕地交代袁傑要按醫囑行事,注意保重身體。
袁傑心裡怪韓剛有些婆婆媽媽的,可是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她勉強應付着送走了韓剛,看看時間還早,一個人回家去呆着也挺沒勁的,就開車到公司去了。
袁傑剛進辦公室,她的一個手下就進來對她說:“袁副總,你交代我關注的南方集團的那兩個賬戶今天有動靜了。”
袁傑問道:“是怎麼回事?”
那人回答說:“他們把八月份的合約全部平倉掉了。”
袁傑說:“其它月份的合約沒有動嗎?”
那人回答說:“沒有,就只是平倉了八月份的。”
袁傑說:“行,我知道了。”
那人出去以後,袁傑立刻在電腦上調出了李欣賬戶上的資料來仔細查看,她發現李欣的倉位並沒有動,於是她拿起電話打給李欣:“你們公司八月份的倉位全部平倉了,這是減倉呢,還是有別的打算?”
李欣說:“就算是減倉吧,八月份的合約要不了多久就要交割了,我們這是根據現在的銷售情況來處理這部分持倉,還是套期保值的思路。”
袁傑說:“我一猜就是,那你自己的那些倉位呢,打不打算平倉或者減倉呢?”
李欣說:“不着急,我再留一下看看。”
袁傑說:“你們公司的倉位都動了,你的還不動,你可真夠耐得住性子的。”
李欣說:“我覺得現在還不是出場的時候。”
袁傑說:“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平倉?”
李欣說:“我要等到空方認賠出場的時候再平倉。”
袁傑說:“前段時間快速上漲了四五千點,這還不是空方撤退嗎?我看已經是了。”
李欣說:“我看不像,如果是空方認賠出場的話,上漲的幅度應該更大一些纔對。”
袁傑笑道:“你想得倒美,你哪來這麼大的信心啊?”
李欣說:“我可不是開玩笑,這樣的點位我是認真估計過的,即使這種點位虛無縹緲,無法找到準確的參照物,可還是有一個重要的例子可以作爲借鑑。”
袁傑問道:“你說的是什麼例子?”
李欣說:“這個例子就是南方集團,等到南方集團手裡這些倉位全部認賠離場的時候,我纔會平倉。你想想,在這個期貨市場裡邊,像南方集團這樣的空方肯定是一個標杆,他們不出場的話,空方就沒有崩潰。如果這樣的標杆認賠出場的話,會帶動多少買入平倉的單子,這個點位會被拔高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