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洛蘭黛提着竹籃子在院外等候了許久,纔有衛媽媽匆匆而來,“洛姑娘,請!”
洛蘭黛有些拘謹的道:“敢問媽媽,燕王可在此處?”
衛媽媽垂眸笑道:“燕王爺不在此處,來姑娘,這邊請!”
“衛姐姐她?”洛蘭黛細白的手指捏緊了籃子,神色更拘謹了。
“我家大娘子夫家姓陸,姑娘可以稱呼她陸夫人。”
衛媽媽擡起頭,笑眯眯的又是一伸手,道:“姑娘請進!”
洛蘭黛猶豫了一下,還是進了門,就看到衛素雲坐在梳妝檯前,一個小丫鬟正在給她塗藥。
她靜靜的等了一會。
素雲塗好了藥膏,淡綠色的藥膏,散發着淡淡的香味,清涼的緩解了許多的痛意,扭頭看見洛蘭黛亭亭玉立的站在一旁。
“洛姑娘來了,快請坐!”
“衛姐姐,你沒事吧?”洛蘭黛將籃子放下,就上前走了幾步。
素雲想起那日洛蘭黛說好來送行的,只燕王那時走得急,並未見到洛蘭黛,此時見了她倒也覺得很親切。
“就是一些擦傷罷了,沒事的,洛姑娘快坐吧。”
洛蘭黛伸手就要去扶素雲,衛媽媽卻一個小步,將素雲扶住在軟塌上坐了。
素雲身體倒沒有大礙,只是各處有些擦傷,行動間還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扯到擦傷了。
衛媽媽和如意再次見到她,只將她護的緊,她對洛蘭黛笑笑。
洛蘭黛只訕訕的自去對面落座,看着室內簡陋的擺設道:“衛姐姐要在華榮城停留幾日?”
素雲輕輕地將一盤點心推至洛蘭黛面前,“恐怕要多停留幾日的。”
如意和衛媽媽站立在兩旁,表情都不太好,大娘子本就身體不好,都沒修整過來,這洛蘭黛也真是的,沒點眼色頭,一大早的就過來拜訪。
洛蘭黛並沒有停留太久,只將新作的擲子,送給了素雲,就被衛媽媽帶着下去了。
她一個人站在府外,看着硃紅的大門,入了神。
“黛兒,我們回家吧。”洛豐年從馬車上下來,親自過來接洛蘭黛。
馬車晃悠悠的,洛蘭黛捏着籃子,垂着頭也不說話。
洛豐年道:“不要因爲你母親的話就多想,燕王他不適合你的,你母親她多想了,其實阿耶更希望你能開開心心順遂的過一輩子,燕王那樣的人,不是我們攀得起的。”
洛蘭黛輕咬着嘴脣,搖搖頭,擡起頭莞爾一笑,“阿耶,莫擔心我,我只是看着他那樣,很心疼而已,就算是四哥被您打了我也是心疼的,我不會犯傻的。”
洛豐年輕輕的拍拍洛蘭黛的手,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都是過來人,小兒女的心思一眼便能看穿。
燕王是很好,可是他行事果敢,手段狠厲,不是女兒的良配。
這樣的人只適合高高在上的接受人的仰視,而不是能下凡柴米油鹽過日子的選擇。
回頭就要催着夫人將女兒的婚事提上日程了,他這般的想着。
前面浩浩蕩蕩的大部隊,壓着幾十輛囚車,遠遠的從前面經過,早有人大聲呼喝着:“重犯入京,閒人規避!重犯入京,閒人規避!”
手臂粗的鐵木囚車,呼嘯而過,遠遠的夾雜着嗚嗚咽咽的女子的哭喊聲。
洛蘭黛掀開簾子,就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忙放下簾子:“阿耶,這華榮城哪裡來的囚犯啊?”
“噓!莫多言。”
前面的車伕小聲的道:“老爺下車來看看吧,我覺得是風大那寨子裡的人!”
“風大寨子裡的?佘秋山與那江面相接的寨子?”
洛豐年一邊詫異極了,一邊下了車,亮出自己的腰牌,對着護衛的頭兒,拱了拱手。
那人便揮揮手讓他避避,呼啦啦的一隊人馬,就此通過這條正街,往華榮城的碼頭去了。
洛豐年哪裡還顧得許多,忙讓車伕將洛蘭黛送回縣衙,自己只匆匆的追過去了。
這囚犯從華榮城過,若說這事他不清楚,便是日後說出去,也不好聽。
等他氣喘吁吁的趕到碼頭的時候,囚車已經盡數裝了三條大船,那囚犯竟是連囚車都沒下,直接整個的運上去的。
這風大寨子,原本是叫做風雨寨的,他還在封丘任上的時候就聽說過,說是一個落魄的前朝貴族逃命的地方,只從未傷過人命,也從未生過事端,倒無人去在意。
佘秋山地勢陡峭易守難攻。
自從幾年前一個叫風大的年輕人接手後,突然就出手搶了一條糧商的船,從此以後船也不見了,人也不見了,碩大的一條船,就此銷聲匿跡了。
後來每隔一段時間,都在附近要消失一條船,就開始懷疑這風雨寨了。
只是這風雨寨建的極爲堅固,只有從水面上才能過去,官兵去了幾次,都被軟硬兼施的給逼了回來。
後頭有個縣太爺不信邪,便率了幾條船的官兵前去圍攻,連人都未見到,那船隻竟燒的一乾二淨,全軍覆沒,一個生天都未逃出。
從此以後風雨寨變成了一個隱晦的詞來,那風大隻將個商行建在了來來往往的江面上,一時間生意做的很大,那商行曾經抽查了無數次,皆是正規的生意,倒讓人棘手起來。
如今這商行的人被抓了個乾淨,皆是入了重囚車,這個事,他堂堂華榮城的縣太爺都不清楚的話,已不是貽笑大方。
船隻整裝待發,一輛奢華的馬車緩緩經過,跳下來一個花白頭髮的中年男子,道:“洛老爺,請留步,我們王爺即刻便押解犯人歸京,必定給洛老爺一個通達行事的名號,到時候還望洛老爺多多配合啊!”
說話間露出來一個腰牌,洛豐年咬緊了牙關,纔沒有當着衆人的面跪下來,只一禮深深的躬下:“臣,領命!”
“令公子,是個人物,洛老爺好福氣!”
那人往洛豐年肩頭一拍,隨即上了船,一聲號子聲起,碼頭上就留下了陣陣的漣漪,那邊響着號子,逐漸遠去了。
洛豐年只腿腳一軟,倒在地上,趕來的車伕,將他拖起,忙道:“老爺,您還好吧?”
“我沒事,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