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慶祥殿
今夜的宮宴是慶賀六皇子夜無煙得勝回朝的慶功宴。一入夜,慶祥殿內便被佈置一新,林立在殿內的十二根漢白玉柱子上皆鑲嵌着拳頭大的夜明珠,將殿內照耀的亮如白晝。
殿內左方設有一席,是預備給皇上的座位,右側擺着兩把紫檀貴妃塌,分別是太后和皇后的座位。兩邊擺着一溜的紫檀木桌椅,椅上鋪着錦繡團墊和各色靠墊。桌上設着杯盞,擺着雕漆攢盒,放着各人愛吃的甜點。
瑟瑟到達殿內時,一些官員和家眷已陸續歸座,她和幾個官員千金結伴而行,在各自的席位落座。
宮裡但凡有宴會,各宮宮妃都會盛裝出場,因平日難得見到皇上,當然要抓住此番機會,以悅龍顏。是以,女眷這邊,入目望去,彩繡錦煌,繽紛豔麗。
因了這場合的特殊,瑟瑟也簡單妝扮了一番。烏髮上挽,梳成伴月髻,發間別了一支白玉彎月釵,垂着細細的一串星星流蘇,在燈下華光流動。一身淡淡的藍色宮裝,並無絲毫的鑲嵌佩飾,只在裙角間繡着一片片淡綠色小竹葉,看上去清冷貴氣又雅緻。
歸座不久,便感覺到座上氣氛有些異樣,衆人皆斂氣息聲望向殿門口,神色間帶着幾絲期待和好奇。瑟瑟也隨着衆人的視線望向殿門口。
殿門口有太監唱諾道:“太后娘娘到,六皇子到。”
夜明珠華瑞明亮的光芒映照下,只見六皇子夜無煙挽着太后的手,信步走了進來。
夜無煙早已褪下了銀盔銀甲,此時身着一襲明紫色雲錦宮服,黑緞般的長髮僅用一根碧玉簪攢住,俊美的臉上,眉如墨裁,眸若點漆,鼻挺秀峰,脣角掛着淡淡的怡人的笑。只是那雙鳳眸,看似在笑,眼底卻隱含犀利和鋒芒,令人不敢直視。
在座的官員,大多都是見過四年前的夜無煙的,此時再見,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四年的大漠生涯,果然是鍛鍊人啊,此時的夜無煙早已不再是四年前的那個孱弱少年了。
他長身玉立,俊美不凡,臉上掛着似有若無的笑意,舉手投足間,貴氣盎然,看似雅緻溫文。可是,從他那雙冷凝的雙眸,誰也不敢忽略他身上那淡淡的自信和隱隱的霸氣。
這樣隱含的霸氣和王氣,比之鋒芒畢露的凌厲更令人膽寒。隱在鞘中的劍,誰也不知,出鞘後,他會是怎樣的鋒利和凌烈。
夜無煙扶着富貴端莊的太后緩步入殿,他們的身後,還緊隨着一道人影,竟是和夜無煙並駕齊驅在帝都街上馳騁而過的北魯國公主。
席間許多人還不曾見過這個北魯國公主,不過也大多有所耳聞,此時得見她和六皇子一起到來,看來,流言果然可信,六皇子夜無煙果然對這個女子極其寵愛,此種場合,也和她形影不離。
再次見到這個女子,瑟瑟心頭忍不住微微一沉,如果說在街上她和夜無煙並駕齊驅,也不過是被帝都的百姓得見。而此刻,卻看在滿朝官員和皇宮嬪妃眼中。
要說,一個皇子納一兩個妃嬪,本不算稀罕事。可是,這樣形影不離,着實是難得。看樣子夜無煙定是帶了她一起到慈寧宮接得太后。
遙遙地,瑟瑟便瞧見父親的臉色乍然沉了下來,身畔的各宮嬪妃以及官員千金也有意無意地將目光掃向了她。
縱然她不在乎,但是,在衆人同情的眸光注視下,着實還是感到那麼一點難堪。
夜無煙將太后扶至紫檀貴妃塌上,便衝着北魯國公主微微一笑,坐到了自己席位上。
北魯國公主在宮女的引領下,坐到了這邊女眷的位子上。
北魯國公主今夜的妝扮早已不是街上那身色彩斑斕的衣裙,今晚她入鄉隨俗,穿的是南越宮裝,輕盈的撒花白紗裙,一看便是出自帝都名衣坊的“雲煙羅”,如雲似霧般籠着她。烏髮輕挽成一個嬌俏的新月髻,頭上戴了一頂珍珠頭冠,額間還點着梅花樣的硃砂。
珠圓玉潤的珍珠,散發着溫潤的光芒,襯得她愈加美輪美奐,簡直不真實,好似月中素娥下凡。
她一坐到席上,早有幾個好事的千金小姐湊了過去,問道:“公主可真是美,這衣衫是京師名衣坊做的吧!”
那公主輕輕點了點頭,含羞帶怯地笑道:“好像是吧,我沒有貴國的宮裝,一到京,煙便派人請了名衣坊的師傅來量尺寸。這不,臨來時,才堪堪做好。”
這樣做工精細的宮裙,想必是名衣坊幾位師傅一起忙活,花了一下午才趕製出來的。
瑟瑟聽見北魯國公主直呼夜無煙一個煙字,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澀。她以爲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可是她望向那個皎若雪蓮的男子,他真的不是她的良人嗎?
她和他的婚約又當如何?
若是依然照舊,今後她便要和這個女子共事一夫嗎?
瑟瑟垂下清眸,第一次,心湖泛起了瀲灩的波紋。
她的心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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