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屍體與土地相撞,發出一聲悶響。
那一刻,林暄閉上因啓用藍眸而疲乏的雙眼,好半晌,才睜眼看向氣喘吁吁的流亡。
心中的石頭落地。
林暄朝着流亡露出會心的笑,感嘆道:“你沒死,真好。”
流亡臉色有些蒼白,必定是剛剛經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此刻也是回了林暄一個輕鬆的笑容:“你……”
一聲“你”字驟然卡在流亡嗓子中,她臉上的笑瞬間僵住,瞳孔驟縮。
“林暄!小心身後!”
林暄身子一僵。
“吼——”原本躺在地上的血屍忽然彈起身,嘶吼一聲,朝着林暄猛地撲去!
隨着“嘭”的一聲,林暄整個人被血屍撲倒在地,血屍張着嘴大力的朝着林暄脖子處撕咬過去!
林暄眼神微冷,動作迅捷的撇過頭,讓血屍撲了個空。
流亡看的心驚膽戰,臉色大變,上前幾步想要救林暄,卻意外地聽到林暄冷聲呵斥的聲音:“你只需要站在那裡,其餘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流亡腳步一滯,鬼使神差的聽了林暄的話,一動不動。
穩定住流亡,林暄猝不及防中被血屍死死的咬住脖子!
她悶哼一聲,瞳孔又冷了幾分,奮力掙開自己的雙手,別住血屍血淋淋的頭狠狠一扭,“嘎嘣”一聲,脖頸斷裂的聲音瞬間瀰漫開來。
血屍的動作一僵,整個時間仿若靜隔。
時間停滯着,流亡震驚於林暄下手的快準狠,而林暄則感受着身上的屍毒,沉默了好久好久。
她清晰的記得,有人跟她說過,一旦沾染上血屍的毒,就會在半小時後變成另一隻血屍。
倘若說之前的右手中了屍毒,她可以砍去右手,那麼現在的她,全身上下都中了屍毒,而且,屍毒正飛速的朝着她的心臟進攻,不久之後,她就會變成這個血淋淋的怪物。
既然如此,她的命數,該到此結束了……
末了,林暄面不改色的拿出火符,貼在血屍身上,但她未急着唸咒語,反倒撇向一旁焦急不已的流亡,輕聲,不帶一絲情緒道:
“現在的我全身都是屍毒,用不了一會兒,我就會變成第二隻血屍,對嗎?”
流亡心裡瞬間被一塊沉重的大石頭壓上,壓的她喘不過氣,她雙脣微顫,眼眶中蓄滿淚水,不知該如何作答。
的確,林暄說的沒錯。中了血屍毒的確會變成血屍,可這種事情對於只有20歲的林暄來說,豈不是太過殘忍?
她才20歲,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她還未與她的愛人結婚生子,白頭偕老,難道就要這麼去了嗎?
流亡垂眸,在心中糾結着,究竟要不要告訴林暄結果。
流亡完全不知道,其實林暄早已知道了結果,只是在試探着問而已。
片刻後,流亡咬脣,下定決心,剛要搖頭打算欺騙林暄時,林暄突然一個翻身,雙肘扣住血屍的兩個死穴位,把再次蠢蠢欲動的血屍死死的壓住。
微微垂眸,掃視了一眼掙扎的血屍以及自己渾身上下的屍毒,她薄涼的聲音在寒冷的陰風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替我、跟賀斯哲說聲抱歉。”
是的,她對不起他,未能與他偕老。
“不、不行!你不能死!”流亡臉色刷的一變,想要上前阻止,雙腿卻忽然被纏上了猶如水晶般漂亮的藍色絲帶,之後,就聽到林暄細語喃喃着咒語的聲音——
“天地無極,陰陽借法;以火之命,封爾之靈!”
“靈”字一落,大火從符紙處開始燃燒,瞬間蔓延開來,燃燒起熊熊大火,霎時間把林暄和血屍包裹在紅色的火焰之中。
林暄被大火映襯的臉部越發高冷清潔,即使在大火中,她的雙眼依舊毫無波瀾,彷彿大火燒的不是她,而是別人。
在大火中,由於血屍的不斷掙扎,林暄眸子清寒的死死按住血屍,渾身焦灼的燒焦味她不是沒有聞到,只是不會去在意。
她的眼中,只有面前的血屍。
她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除掉它,不能讓它爲禍人間。
因肌膚失水而發出的噼裡啪啦聲,在漆黑的夜中格外刺耳,耀眼的紅光也深深的灼痛了流亡本就通紅的雙眼。
由於雙腿被綁住,流亡制止不了這一切,只能失神的看着大火吞噬林暄的身子。“嘭”的一聲,她雙膝無力的磕跪在暗黑色的土地上。臉頰,劃過一道清淚。
同一時刻,亂葬崗邊緣處的剩餘學員同時看到了亂葬崗中的火光。
“誒,快看快看!亂葬崗中居然冒出火光了誒!”
“哇塞,真的有火光,看來一定是流亡掌教和林暄用烈火燒死了那隻血屍!”
“哎,當時我們還排擠林暄,現在林暄居然救了我們,現在想想真是愧疚。日後我們一定要善待林暄。”
“對對對,我也是這麼想的!”
盧魚站在衆學員前方,眺望着火光闌珊的方向,聽着身後學員的議論紛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文傑一直站在衆學員的最後面保護着他們,此刻聽到衆學員的話,也是把目光投放到了火光上。只是他沒有笑,雙脣抿的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