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決戰星海
“我只是不想讓你太爲難。”蘇珊說，“我希望你不會因爲你現在的選擇而後悔，我會讓它變成正確的，絕對！”
“豬頭什麼時候會想這些事了？”肖白竺好笑地看着她，“你腦子裡只需要裝諾亞號和飛梭就好了。”
蘇珊卻搖了搖頭：“曾經，我以爲我只要有它們就夠了，但是現在，我發現，只有它們是不夠的。飛梭和諾亞號沒有了還可以再造，朋友若是失去了，就永遠都找不回來了……我是不是很貪心？”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想想怎麼讓你的朋友們活下來吧。”肖白竺嘆了口氣說道，“這場戰鬥，沒看上去那麼簡單……”很可能，所有的人都會回不來，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可是面對這樣憧憬着未來的蘇珊，這樣的後果，他說不出口。
“如果，我是說如果，萬一我死了，你能把我變成星靈族麼？”蘇珊突然說道。
“爲什麼會想成爲星靈族？”肖白竺意外地看着她。
“只要變成星靈族，就是不滅的吧？”蘇珊說，“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可以一直活着，一直看着地球，一天天，一年年改變着，那種感覺，一定非常棒！我想看到人類重新飛翔的那一天。”
“好吧，我答應你。”肖白竺回答。
“謝謝你！”蘇珊立刻笑起來，“這樣我就放心了！”
她說着，哼着小曲，去模擬訓練室了。
“別看她粗枝大葉的，其實關鍵的事，她心裡都很清楚。”李維雅從旁邊走了出來，看着蘇珊的背影說道。
“如果沒有遇到她，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肖白竺嘆了口氣。
“你在後悔嗎？”李維雅轉頭。看着他。
“曾經後悔過，不過現在想來，也不錯。”肖白竺說。“活了這麼久，還是和她在一起的這段時光。最爲有趣。也許，過去，我根本不算是活着的。”
“是啊，人類的生命很短暫，所以，對於我們來說，活多久並不重要。怎麼活的精彩，纔是最重要的吧？蘇珊一直都過得很精彩。”李維雅說，“其實，我一直挺羨慕她的。”
“我很少看到像你這樣的人類。與你合作，我感到很愉快。”肖白竺笑起來。
“是嗎？那我真是太榮幸了。”李維雅也笑起來，“我何嘗不想像她那樣肆意一把呢，真期待不久之後，那朵碩大的禮花……對了。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拜託我？”肖白竺感到意外，暗想着不會也是要變成星靈族什麼的吧？
“如果，有一天，我們失敗了，能請你記住我們麼？記住人類。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反抗。”李維雅說，“無論用任何方式，我希望這次反抗，能被記入人類的史冊，而不是被抹殺在歷史的長河之中。雖然如此拜託你有些不合適，不過，星靈族，是不朽的吧？”
“沒問題。”肖白竺點了點頭。
“謝謝你！”李維雅也哼着小曲走了。
肖白竺納悶地看着這倆的背影，不愧是閨蜜啊，雖然性格完全不同，可是言行舉止，總有幾分相似之處。
按照對大氣圈外靈素干擾的能量週期分析，三天後，諾亞120號終於等來了赤道上空，干擾圈力量最薄弱的時候。這時候，受星靈龍運動影像，東海內部會出現青鱗之淵，而南洋上空則會出現厄米加沙。
由於一直無人徹底穿越這樣的航道，因此，沒人知道，這兩條通道，其實是相連的，而空中的水道所指之處，就是干擾圈最薄弱的環節。
不過，經過諾亞號對干擾圈持續二十年的數據採集，和肖白竺他們的分析，這個秘密終於被揭曉，於是，諾亞120號重返天空的路徑，也就被如此定了下來。
到了指定的日期，東海下的厄米加沙如約而來。
蘇珊早已不是第一次面對它。
作爲諾亞120號的鑰匙，蘇珊的作用並不僅僅是激活系統的高級功能，她還有個更重要的使命，就是激活系統核心的腦控模式。
太空種的核心戰艦——諾亞120號和很多高級飛梭一樣，是具備腦控模式的。在這個模式下，多個操作員的腦波會被系統並連起來，共同參與戰況判斷、系統運算和指令下達。與此同時，這些操作員的靈子流也會和系統連爲一體，通過放大裝置爲靈素引擎功能，作爲動力源和武器來使用。
由於諾亞120號艦體巨大，它的放大系統多達上百個，能夠發揮的能量比普通飛梭翻了無數倍，即便如此，比起吸收能量百萬年的星母來說，仍不敢說穩操勝券。
而且，所有的放大系統同時運作對系統來說負擔極大，諾亞120號的多個引擎通常都是間歇式運作的。
“要想壓倒星母，所有放大引擎必須同時運作。”這是肖白竺告訴人類的。
所以，那個同時運作的30秒，就成了人類唯一取勝的機會。
但是，在遭遇星母之前，還有傳說中無人突破的靈子能干擾帶，甚至後面更多無法預知的威脅。而這部分，肖白竺也無能爲力，因爲他每次進出星海都是由星母直接傳送的，他也沒見過真正的天空基地。
無論如何，一切已經到了孤注一擲的時刻。
蘇珊和肖白竺是全艦唯二擁有通靈天賦的人，他們能利用天賦靈活調度全艦的靈子能，因此作爲操作員接入了諾亞的腦控系統。
蘇珊作爲主操作員，操縱着艦體進入了青鱗之淵。劇烈的震盪之後，艦體順利切入水道，並順着它飛向空中，完成了青鱗之淵到厄米加沙的順利過渡。
那一刻，全艦發出一聲歡呼，目前整個地球上，能同時完成這兩種航道的安全行駛的。恐怕只有蘇珊一人。
由於特殊航道的靈子干擾，靈網是無法窺知巷道內的情形的。唯一會泄露身份的恐怕只有不小心捲入其中的星靈龍。
蘇珊的通靈能力就此派上用場，她操縱着那些星靈龍作爲艦體的掩護。就此小心翼翼向靈子干擾圈移動。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雷達上的靈子能光芒愈發強烈。
“護盾張開。充能準備，充能開始，0%，10%，20%……100%，充能完畢，準備接受衝擊！”系統如此提示道。
當靈子能護盾撞上干擾圈。衝擊幾乎是必然的，艦內的每個人都會受到影響。
這樣的過程他們模擬過若干遍，但是真到了這一刻，誰都會很緊張。
於是。大量的星靈龍在面對干擾的時候隕落了，預料之中的衝擊來臨。
爲了節約能量面對星母，這次使用的引擎只有兩臺，在接觸到干擾圈的一剎那，幾乎所有人都感到腦子裡“嗡”的一響。強烈的耳鳴伴隨着眩暈，令人作嘔，但是這個過程很快就過去了。
“結束了嗎？”在戰鬥飛梭中待命的方自然等人感到不可思議。
“是的，結束了，我們已經突破了干擾圈！”蘇珊得意的聲音傳來。
看來訓練沒白練。她的靈子能輸出能力，似乎又上升了！
當然，諾亞120號得心應手的操作也讓人愉悅，這東西，簡直就像爲她量身打造的！
當諾亞120號突破雲層的時候，天空變成了深邃的藍色，一些比較明亮的星星隱約可見，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星空，禁不住興奮起來。
然而，預料之中會出現的聯合軍防禦部隊並沒有現身，只有稀薄的雲層隨着氣流拉伸，稀稀拉拉的星靈龍四處遊弋，整個世界顯得寧靜而祥和。
“真是不可思議……”親眼看到這樣的景觀，蘇天翔忍不住感嘆。
“是啊，真美。”李維雅也看得目不轉睛。
“那個，我們的敵人在哪裡？”蘇珊盯着眼前的視野，雖然早已心懷盪漾，卻又不敢放鬆。
“保持航向吧，雖然和預計的有些不同，不過，遲早會看到答案的。”李維雅說。
肖白竺也東張西望着，因爲這條路線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由於是腦控模式，所以腳下的地球一覽無遺，碧藍的星球上白雲繚繞，非常漂亮。拜靈子干擾圈所賜，即便是他，也是頭一回親眼看到地球的全貌。
“咦，前面那是什麼？一座巨大的門？”蘇珊緊盯着畫面，一陣愕然。
其他人也把畫面切換到了顯示器上，巨大的門扉彷彿用雲朵拼綴而成，潔白而神聖。門扉緊閉着，左右兩扇門扉上雕刻着不同的浮雕，一側是聖母和聖子，另一側卻是女媧造人。
“看來，我們真的到了傳說中的天空基地。”蘇天翔說，“根據這條船上的記載，當年諾亞計劃的發起人是一對夫婦，男的是西方人，而女的則是東方人，就是他們合作開發了體外子宮，從而有了太空種。後來太空種爲了紀念他們，就將這樣的圖案製作在了研發中心的大門上。沒想到，連這裡也有……”
“牧羊人……之門？”隨着距離拉近，蘇珊清楚地看到了門上的題字，居然是用源碼寫就的！
“牧羊嗎？對他們來說，我們都是羔羊啊。”李維雅禁不住扯了扯嘴角。
“好奇怪，這道門居然兩面都是一樣的？”蘇珊不敢靠近，而是遠遠繞了一圈，可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門都是緊閉的，而且兩側的浮雕和文字完全一樣。
“這道門，恐怕是無法避免的，如果我們想見到星母的話。”李維雅說，“既然對方沒有派出戰鬥飛梭，恐怕是等着我們進去，來玩個甕中捉鱉吧？估計只要我們到了門口，那道門就會自動打開的。”
“你的意思是，門後面會更危險？”蘇珊問道。
李維雅點了點頭：“不要忘了星靈族最擅長的是什麼，我們就此闖進去，搞不好會全體變成星靈族都不一定。不過我們都到這裡了，已經不可能回頭了。”
蘇珊聽她這麼說，沒有答話，而是沉默着，依言操作着諾亞120號緩緩向那道門靠近。
果然，如李維雅預料的那樣，那道門緩緩洞開了，門的裡面是一團迷霧，根本看不清是什麼，而且其中顯然有強大的靈子干擾，即便是憑藉天賦，或者用靈子雷達，也一無所獲。
“看來，你說的是對的，這道門，進去的話，九死一生。”蘇珊握緊操作杆，看了眼其他人。
“別猶豫了，我們選擇面對星母，就沒想過活着回去。”李維雅毫不遲疑地說道。其他人也表示贊同。
然而，蘇珊卻緊盯着那道門，一言不發。
“這條船上，我的地位，纔是最重要的吧？”蘇珊突然冷不丁地說。
奇怪的措辭，讓其他人都感到意外。
“現在，我就是這條船，這條船就是我，你們，其實根本就沒什麼用！”她繼續說道。
“你在說什麼啊！”李維雅發現了蘇珊的異常。
“我和你們很不一樣，所以，我一直都不喜歡和一般人混在一起，因爲哪怕是說話，都會覺得累。”
“傻丫頭，你別做傻事！”蘇天翔禁不住叫起來。
“抱歉，現在，沒人能阻止我。”蘇珊話音剛落，諾亞120號上突然發出緊急逃生警報，除了她和肖白竺，其他人的座椅上都冒出來約束裝置，把這些人手腳一固定，拉進了救生艙。
“笨丫頭，你在做什麼！”李維雅大叫起來。
“如果你們只是爲了陪我送死跟着我走到這裡，那麼，我表示感謝。如果你們想當英雄，那麼抱歉，這個角色，我一點也不喜歡被別人搶走。”蘇珊看着所有人都被裝進了救生艙，意念一動，救生艙都被彈射了出去，自動向下墜落，而和他們的通訊也徹底被切斷了。
蘇珊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李維雅竭斯底裡的大喊：“你要敢把我丟下，我會恨你一輩子！”
“我只是不想讓更多的人變成星靈族而已。”蘇珊對着同爲操作員的肖白竺說，“把他們都送給星母的話，我太虧了。而且，要打敗她，只要我就足夠了。”
“我不得不承認，你這次的選擇很正確，畢竟，我覺得人類獲勝的希望，幾乎沒有。”肖白竺輕笑。
“小白豬，你好奇怪，認定我們會輸，卻還要和我們站在一邊。”蘇珊撇撇嘴說。
“我什麼時候和你站在一邊過？我一直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肖白竺辯解道。
“搞了半天，你和我不是一邊的啊？”蘇珊突然笑了。
然後，肖白竺猛然發現，自己的腦控模式，被強行切斷了。
“喂，豬頭，你做什麼！你要把我也趕出去？”肖白竺難以置信地喊道。
“當然，我纔不會帶着星母的兒子去打娘，你當我傻子啊！”話音剛落，肖白竺發現自己已經直接從強行退出腦控模式的眩暈感中被硬塞進了救生艙，然後迅速彈射了出去。
他看到自己距離諾亞120號越來越遠，而那條船也在扔掉了所有的負擔後，一頭扎進了那道牧羊人之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