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上前兩步,恭敬行禮,不過老頭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去了。
裴青衣對着老頭“哼哼”了兩聲,便拉過裴行儉,嘰嘰喳喳的將一路行來的經歷都盡數告訴了裴行儉。
小白鳳依舊興致勃勃的擺弄李太白花白的頭髮,只不過原本是要梳理,結果卻弄得更亂而已,好在李太白也不在意,只剩下小白鳳自得其樂了。
只剩下方拙撓了撓頭,便提着一柄木棍,靜靜站立,三下五除二,便有幾條肥美的花骨魚被敲暈放到了。
等到裴青和裴行儉嘰嘰喳喳講完,烤魚就剛好準備好了
方拙以特殊手法拷出來的花骨魚,加上湖邊其中特殊花草放入魚腹作爲調料,稍微撕開微微焦黃的表面,就有一股奇異的香味傳出來。裴行儉連續奔波數日,面對着山野美味也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吸引力。
裴行儉微笑着接過方拙遞過來的魚,微微頷首算是道謝了,然後擡頭向一旁正眼饞的老頭雙手送了過去,老頭嚥着口水便準備接過來,卻被一旁裴行儉氣鼓鼓的小手拍了回去,不過看着老頭翻着白眼,卻始終關注着火堆上的烤魚,裴青便從方拙手中重新拿了一條遞給這個饞嘴的老傢伙。
得償所願的老頭一下子由翻白眼變成了笑臉,顧不得燙,一口老酒、一口烤魚,不亦樂乎。
看着老頭大快朵頤,裴行儉纔開始低頭解決手中的烤魚,入口之後,除了肉質異常鮮美竟然產生了一道及其細小的白色能量,這絲能量與裴行儉的原力輕輕一觸便纏了上去,而後竟然引動了自身原力快速流轉,如此下去必然能夠打破裴行儉原本已經到了瓶頸的原力,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原本裴行儉自身在高階戰將頂峰上厚積蟄伏,本身原力已經精純的近乎進無可進,天地印記已經與領域化爲一體,周身百丈空間,心之所至,必能化爲雷暴地域。
更別說已經被其摸到了一絲“絲絲入扣”的意味,原本裴行儉解決了自己這位心頭肉的侄女的麻煩,就回去閉關衝擊,看能否摸到一絲印記真意,獲得一方真真正正的天地真印之外,也順便算是給某些軍內勢力一個交代。
但是這花骨魚竟然能夠再度提升自己原力的空間,實在是珍貴異常。
“小子,賞你口酒喝”老頭看着裴行儉出現一絲恍神,輕“咦”了一聲,便解開了腰間的碧綠葫蘆,扔了過來。
裴行儉接過酒壺,恭敬道 “謝前輩賜酒”,便仰頭喝下,隨後卻呆住不動,老人似乎不太在意裴行儉,直接拿回酒壺,並在裴行儉頭上敲了下,嘀咕道:“小子也不知道謝謝老頭子我一聲”。
少女裴青對於這個蹭次蹭喝的老頭敲打自家叔叔相當不滿,便悄悄躲到坐在老頭旁邊的方拙身後,然後一把抽出了老頭背後的長劍,順帶在老頭腦門上彈了一指,然後喝道:“讓你欺負我叔叔,吃我一記天下溪神指!”
老人照例打賞了一個白眼,繼續和美酒、鮮魚較勁,不搭理這初見面靜若處子,再相處便是動若瘋兔的小姑娘,倒是小白鳳看着裴青衣舞動那把黑色劍鞘的長劍有趣,便抱着長劍不動,要和裴青衣分個高低,只不過就算雙手雙腳都抱着長劍,依舊不是裴青衣的對手,但是小傢伙不在意結果,依舊不放手。
方拙看着坐在自己旁邊使勁折騰那把長劍的裴青衣和小白鳳,無奈一笑。
這邊打鬧,那邊卻是大鬧。
此刻裴行儉的體內如同鋪天蓋地的風起雲涌,一口美酒入候,便是無盡劍氣。 本身原力此刻瘋狂沸騰,而在老人一敲之後,隨着美酒入喉的無盡劍氣,迅速化爲一柄無形長劍,流轉千里,一舉便斬開了裴行儉那方虛空中的雷系印記,隨着長劍直入,似乎斬開了某道屏障,之後就出現一個浩大無匹的銀色字符,作爲已經準備好隨時進入神將位階的裴行儉自然知道那是什麼。
這一刻裴行儉目眩神迷,再無帝國軍方翹楚的鎮定。然後便福至心靈的閉上了眼睛,但是可能裴行儉自己都不知道,這一閉眼,就將裴行儉與其他帝國天才門拉開了一條鴻溝般的距離。
數息之後,這道虛無中的空間消失不見,而那道之前好像被斬開空間而顯現出出來的數高如山嶽的雷系字符再度出現,然後隱去。
這次體悟,價值何其大,已經不在授業恩師之下了。
裴行儉一撩衣衫,便要大禮拜謝,只不過這一拜也就停留在撩衣衫上了,怎麼都拜不下去。然後裴行儉便聽到耳邊一道聲音響起:“小子這會兒着急忙慌的拜山頭啦?彆着急,後面自然有事要你出手”
看着自家叔叔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神情,裴青衣翻了個白眼,就懶得費功夫繼續看了,便也不跟那柄長劍較勁,搶過方拙手中一半的烤魚開始解決五臟廟的問題。
裴行儉剛好瞥見這一幕,原本溫和的臉上,眉頭忍不住皺了皺,不過到沒有當場發作,只不過看着這小子原本的順眼順心就變成了糟心,好似看到自家女兒被拐走一樣,不過可能小傢伙們自己都不自知而已。
不過想着這小子一路行來,算是同患難過來了,就算了,當做眼不見心不煩。
裴行儉救出裴青之後,本身原本立刻返回鎮北大營。
原本裴行儉此次出行就是違反帝國軍部規定,鎮邊大將擅離防區,按律是要問罪的,曾經有過悍將因爲私會情人,結果期間防區被魔族大軍抓住機會一舉破去一半,雖然事後這名悍將以身死和拼死所有嫡系部隊的代價打退魔族,但是所在家族依舊由世族降爲庶族,本身更是未能列入英烈名單之中。
不過既然太白劍主要求,裴行儉便沒有立刻返回,只是傳了一道訊息回了鎮北大營。
入夜之後,裴行儉和老頭有一次談話,不過無人知道具體談了什麼。
再然後,方拙便被老人單獨拎了出去,期間剛好醒來的少女想要跟着,被裴行儉搖搖頭攔住了,只是確定的告訴了少女方拙沒危險。
老人將方拙拎着那兩座數千丈的高峰前,然後扔給了少年一隻哨子,紫色,竹哨。
“我算是欠了一個老傢伙的情,所以答應他護着一個小傢伙往北去,順便打熬打熬,雖然不會收入門下,但是凡我門下所出,怎麼都能天下有數英才方可,所以能不能讓我出手打熬,就看看悟性韌勁如何了?”
沒有等方拙反應,老頭便指了指面前那座底部在一起,卻在半途一分爲二的山峰中途的峰口,繼續到:“只要你能夠在第一縷陽光出來前,到了峰口,你就算是贏得資格了!當然,事先說好,就算你達不到,我還是依舊會送你往北去,只不過這輩子就還是做個老老實實的做個鄉村民夫吧。”
方拙擡起頭,看着半山腰的峰口有一絲恍惚。
從那場自己一無所知的大戰開始,到之後的一路逃竄,彷彿方拙都如同一個看客,哪裡知道一場抽山可以達成那樣。方拙雖然不曾看到老楊與那一心迴歸神座的八部主神之一的呂嶽對轟,不曾看到陳浮生一劍絳雷劍仙人低頭,破了一道數十位仙人鎮守的“大關”,但是方拙不用想,就知道來勢洶洶被圍之後會發生什麼,最好的結果也是被囚禁至死。
但是從頭到尾,方拙都是無能爲力,只有老人留下來的一切後招,保護着的方拙一路至此。
現在方拙不知道陳浮生在不在,老楊在不在,高達在不在,斯洛特在不在?等等,甚至可能要面對那位瘟神呂嶽曾經說過的舉刀向自己人的悲慘。
而能夠阻止悲劇出現,只有變強!
沒有過多語言,方拙擡起頭,道:“老前輩放心,我……”
還沒說完,眼前老人的身影就沒了。
方拙要搖頭無奈一笑,就要動身,就聽到了一個聲音:“哎,這兒,這兒,笨蛋轉身看。”
其實都不用轉身,方拙就知道是古靈精怪的裴青衣,方拙無奈道:“你來幹嘛?準備和我一起爬?”
“切,大夜裡,瞌睡死了,誰閒的無聊跟你在這爬大山”裴青衣撇了撇嘴道。隨即舉了舉手中的長劍,然後轉頭四下看看沒有那古怪老頭的身影,道:“那老頭的長劍我沒還給他呢,這山上大半夜說不準就有野獸,你拿着防身”
方拙一臉古怪笑意:“你倒是不客氣”
裴青衣上去就拍了方拙一下,到:“這叫不用白不用,他都蹭次蹭喝這麼久了,這點東西借用下怎麼啦?”
方拙輕輕拍掉裴青衣的手,將長劍負在身後,擺了擺手,便向這座不在迷霧森林顯露過的高峰前進,身後是少女墊着雙腳看着。
遠方上空,裴行儉實在想拍下額頭,不說以那把長劍的高傲,沒幾個人拔的出來,單單是長劍重量,給少年就絕對是幫倒忙的存在了。
不過既然峰口那位都沒開口,裴行儉自然不會多話。
清晨時分,邋遢老頭醒來,卻沒在峰口看到少年的身影。
略一感應,忍不住取下腰間酒葫蘆,也不管老餮早不飲酒的忌諱,豪飲一大口,望着身邊數千丈的峰頂,吐出一句:“有些意思了”
山峰下,裴行儉看了一眼那嚷嚷着夜裡瞌睡寒冷、卻在送少年的地方迷糊睡着的少女,同樣看着峰頂,自言自語道:“看來逍遙天不出十年又要再出巨材了”
千丈峰頂,少年方拙看着那輪跳出來的紅日,即使衣衫襤褸、渾身青紫,依舊頓生滿腔豪情,心中想到了陳浮生曾經唸叨過的一首詩:“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
方拙拿下背後長劍,抽出長劍便朝着紅日劈下去,然後便暈了過去。
暈過去的方拙,沒看到一道無形劍氣隨之飛了出去。山腰上老人一口老酒頓時嗆了自己,湖水之中的老蛟如臨大敵,一動不敢動。
山下的裴行儉,將抱着自己另外一邊手臂睡着的小白鳳扶了扶,看着那道劍氣,嘆到:“巍巍高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