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客官,是要買糕餅嗎?”柳月奴從孫記買了幾種糕餅回來後,看到有幾個夥計模樣的人正在拚命敲打柳氏糕餅鋪的鋪門。
“你是這家鋪子裡的人?”領頭的是個賬房模樣的中年男子,頤指氣使的斜視着她。
“我是。”她打開鋪門,神色變得戒慎。“你們是來買糕餅的嗎?”
“我們對糕餅沒興趣。”其中一個夥計嚷嚷道。
“讓老柳出來,我有話跟他說。”爲首之人口氣十分高傲。
她有些後悔讓魯平先回去了,早知道會有這麼一羣人在鋪子門前,讓魯平陪着她,也能壯壯膽。
“跟你說有什麼用?”爲首之人冷哼一聲。“你能做主嗎?”
柳月奴昂起頭。“不說就算了,那麼請讓開,不要耽誤我們做生意。”她回到鋪子裡,暗吸一口氣,要求自己鎮定。
“做生意?你們這鋪子都要關門了,哪還來什麼生意?”爲首之人目光鄙夷。
“有沒有生意都不關你們的事。”一股怒火從心底升起,她立刻惡狠狠的瞪着來人。“我說了我爹不在,你們可以走了。”
“喲,老柳那麼和氣的一個人,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壞脾氣的女兒。”又有個夥計嚷道。
柳月奴只是冷眼望着他們,不慍不怒,卻也不笑不語。
“你只要和你爹說,匯天櫃坊的人來找過他。讓他有空上我民坊去見大掌櫃的。”爲首之人不情不願的說道。
“匯天櫃坊?找我爹有什麼事?”一聽之下,她有些錯愕。櫃坊是讓人存錢的地方,也有人會向櫃坊借錢。但是他們家既沒有錢存進櫃坊,也從來沒聽爹提起過曾向櫃坊借過錢啊。
“走吧。”爲首之人對她投下不屑的一瞥,就呼喝着他那些手下們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柳月奴的神情變得凝重了幾分,心情也沉重起來。
隱約間,她感覺到有什麼危機正要降臨。
雖然她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危機,卻可以感受到它的威力,必然是的。
蘇淨堯並不想聽從父親的話,對於“匯天櫃坊”的生意,他避之惟恐不及。
固然如此,他卻還是來到了“匯天櫃坊”位於杭州城內的分號,原因無他,他閒來無事,正好閒逛到了此地。
“少爺,您真的要進去嗎?”淮安實在是猜不透這個小主人的心事,他明明對老爺宣誓說不會走進櫃坊學習經營,今日怎麼主動來到櫃坊了呢?
“這是我家的生意,我爲何不能進去?”蘇淨堯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在他俊美的面容上堆滿了不可一世的笑容。
“少東家。”櫃坊的二掌櫃立刻就迎上來,恭敬的鞠躬。
“二掌櫃,生意還好嗎?”分號裡的幾個夥計都在忙碌着,櫃檯前客人也都絡繹不絕。
“託東家和少東家的福,生意還算興隆。我這就去通知大掌櫃,少東家請先上樓到迎客軒飲茶。”
蘇淨堯四處看了一下。“不必麻煩大掌櫃,我自己隨處看看就行,你們忙你們的去吧。”
“是,少東家慢看。那我去忙了。”門外又走進來幾位華服的商人,二掌櫃立刻就招呼他們去了。
“我民坊的生意還真是興隆。”淮安看見這番忙碌景象,喜笑顏開。
“所以府裡纔有大把的銀子可以揮霍浪費,還能養活無數閒人。”蘇淨堯翹起的嘴角上掛着幾許譏刺的笑容。
“這位姑娘,我們大掌櫃不會見你的,你還是回去吧。”就在此時,二樓傳來了一些喧譁的聲音。
櫃坊的二樓是專門給一些貴客休息喝茶、談生意的地方,還有賬房與庫房等也在樓上。
“爲什麼不見我?我也是柳氏糕餅鋪的人,憑什麼不見我呢?今日我一定要見到你們大掌櫃!”一個女子的身影出現在二樓的階梯上。
“我們要見的是你爹,不是你。快走吧,每日都來糾纏,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如此厚顏?”攔人的夥計顯然被她擾得不勝其煩。
“如果不是你們仗勢欺人,我也不想走進這個櫃坊一步!”女子提高了聲音,絲毫不示弱。
蘇淨堯眯了下雙眸,這種說話的氣勢和語調,似乎在哪裡聽過……
“你民坊開門做生意,難道還有不見客人之理?”
他眼裡閃過了然,於是邁開腳步,搶在二掌櫃之前走上了二樓。
“姑娘,你和我說再多也沒用。我們大掌櫃現在正在接見貴客,你請回吧。”夥計滿臉不耐煩。
“出了什麼事?”蘇淨堯走上二樓,語氣悠閒得很。
“少東家。”夥計彷佛看到救星般的鬆了口氣。
“少東家?”前來找櫃坊大掌櫃的女子正是柳月奴,她倏地回頭,俏臉上堆滿了憤怒之色。“你是能主事的人嗎?”
她邊說邊擡起眼,瞬間眼神呆滯了剎那。
看起來,她認出他來了。
蘇淨堯不動聲色的望着她。“那要看你有什麼事了。”他高大的身軀刻意擋住了身後的二掌櫃。
“櫃坊應該是個誠信之所。可是你們匯天櫃坊也太欺負人了。”柳月奴緊咬了下嘴脣,壓抑下內心高漲的怒火,小心翼翼的瞥着蘇淨堯。
“姑娘莫急,慢慢說。本少爺有大把時間聽你把話細細說完。”
廳堂裡的客人都被先前爭吵的聲音所吸引,注目的視線不斷朝他們投去。
蘇淨堯似乎對於驚擾到客人一事毫不在意,乾脆雙手抱胸,對着柳月奴笑得親切。
柳月奴瞧着眼前狂妄自大的男子,她當然不會忘記他就是那天在西湖裡捉弄她的惡徒。果然是個富家子弟,且好巧不巧竟然還是“匯天櫃坊”的少東家。難怪他那麼惡形惡狀,和這橫行霸道的櫃坊一個德性。
“我說了你就會替我解決嗎?你是這櫃坊的少東家,難保你不會和他們一樣,隨便敷衍我,然後又要強行奪走我家的糕餅鋪。”她帶着戒慎的目光掃過他盛氣凌人的面容。
“我和他們絕對不一樣。”蘇淨堯微微低下身去,眸光帶着些邪肆與調侃。“不過我似乎有點聽明白你的話了,是不是你家向櫃坊借了錢?”
他的敏銳讓她有一剎那感到尷尬,心情也立刻低落了許多。
“沒錯,我爹向櫃坊借了錢。”她昂了下頭,表情裡多了一分執着。“但是我們會還錢的,只是最近有些困難罷了。”
“少東家,這些事讓我來處理就好……”在蘇淨堯身後的二掌櫃已經滿臉的汗水。
蘇淨堯舉起手來阻止二掌櫃繼續說話,他不曾回頭,目光依舊落在柳月奴那張倔強固執的臉上。
“借了多少?”
她凝視着他,不知道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到底代表什麼。
“不管多少我們一定會還清。”她下意識不想告訴他。
“大概每個向櫃坊借了錢的人都會這麼說。”他依舊笑容不改,眸子裡的光芒卻有些深不可測。“我看你似乎也沒有誠意要和我談,既然這樣,就請回吧。”
“我當然很有誠意。”她着急的雙手握了下拳。“但我怎麼能相信你?”
“不信就不信,我可無所謂。”從她冒出火花的雙眸裡,蘇淨堯當然明白她話裡的意思是暗指上次在西湖裡的交鋒,不過對他來說,她的信任的確完全不重要。
這個混蛋!
柳月奴的粉拳握得更緊了。
現在她是完全處於劣勢一方,即使她想在他面前逞能,現實卻不能讓她如願。
“借了三十貫錢。”她不情不願的低語。
“才三十貫?”蘇淨堯是真的感到驚訝,他一日的開銷也差不多是這個數字。
“你們這些富家公子當然不會明白,三十貫錢對我們這樣的小鋪子來說代表什麼。”她感到羞辱也感到憤怒,但她又能怎麼樣?突然想起她還接受過他半貫錢,她的心裡就一陣不好受。
早知道今日會以這樣的身分再見,她一定會把那半貫錢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也許。”他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爲了三十貫,就要收走你們的鋪子?”
“是的。”她咬着牙齒說道。想到爲了這個糕餅鋪,爹與兄嫂起早貪黑,如此努力營生卻還是無法保住自己的鋪子,她的心裡就宛如針扎般的痛苦。
“你回去吧。”蘇淨堯挑高了眉毛。“這件事我幫你處理,沒有人會從你手裡拿走你們的鋪子。”
“真的嗎……可是,爲什麼?”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柳月奴呆呆凝視着他。
一股說不清的怒火在柳月奴心裡燃燒,她絲毫不因爲他的話而感覺輕鬆,反而益發憤然。
這個紈褲子弟、根本就是個傲慢霸道的白癡!
“你休想要我感激你。”她一臉的懷疑戒備。
“不必了。只要光想到我變成了你的大恩人,就夠讓我高興的啦。”蘇淨堯的目光彷佛可以看穿她的心思般地從她臉上一掠而過。
“你放心,只要寬限我們一些日子,那三十貫錢我們一定會還給櫃坊。”她咬緊牙關,才能忍耐住想要和他爭吵的衝動。
不,不行。就算他的態度再怎麼惡劣,再怎麼讓她感覺不舒服,也要忍耐再忍耐。誰教爹借了他民坊的錢呢?
“很好,那麼這件事就解決了。”蘇淨堯嘴角的那抹笑痕帶着幾許嘲弄。“你現在知道本少爺多麼有能耐了吧?”
她嚥下心裡那口怨氣,沉默不語。
“少東家……這可不行,東家說過要買下柳家的糕餅鋪……”二掌櫃不斷的擦拭着額頭上的冷汗。
“怎麼?對於我的決定你有異議?”蘇淨堯倏地回頭,目光冷冽。
“沒……沒有……”二掌櫃臉色蒼白。
“沒有就好。”他冷冷轉過身去看向柳月奴。“你可以走了。”
這個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不但目中無人、狂妄霸道,還陰晴不定性格古怪。
“你以爲我想留在這裡嗎?只要你們以後不要再來逼我爹賣鋪子還債,你求我來我也不會來!”柳月奴終於還是反擊了。
“笑話,本少爺會求你嗎?”蘇淨堯果然擰緊了眉宇。
“那最好不過了,再見。”她也知道不能戀戰,不多做耽擱,立即準備下樓。
可是他卻佔據了大半個樓道,她只能側過身去,小心的避開他。
蘇淨堯發現了她的困境,於是站穩腳跟後又擴張了一些他的地盤,當她經過他身邊時,猝然轉頭,神情揶揄、目光促狹的望着她。
柳月奴狠狠瞪他一眼後,快步下樓。
可是事與願違,她只注意到了眼前的他,卻忽略了他身後還站着一臉擔憂的二掌櫃以及淮安。
當她猛然發現,想要避開他們時卻已來不及,腳下一滑,眼看就要跌下樓去。
蘇淨堯不耐煩的撇了下嘴角,卻還是及時伸手把她給撈起來。
“放手啦。”因爲窘困和惱怒,也因爲瞬間的害怕,她漲紅了雙頰。
“如果我放手,你知道後果嗎?”他的眼裡掠過一抹無辜的笑意。
她的身體還吊在半空,根本還沒站穩!柳月奴強迫自己忽視他刺眼的笑容,集中精力讓自己找到身體的重心。
“你不說一聲謝字嗎?”蘇淨堯異常得意的語氣裡還有那麼一抹威脅。
柳月奴緊咬脣關,杏眸裡閃出銳利的不馴。
“謝謝。”她氣悶的說道。
好漢不吃眼前虧,她雖然是一介女流,卻也明白這個道理。
蘇淨堯的目光益發的得意與譏誚,他緩緩放開手,笑着讓了路。
淮安與二掌櫃早已退到了扶手爆帶着些驚恐表情。
柳月奴縮緊下顎低下了頭,看得出來她正在極力忍耐自己的情緒。
沒有再多說什麼,她帶着蒼白的面色疾步跑下樓梯。
蘇淨堯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上,眼裡的笑容張狂到了極點,也愉快到了極點。
“少東家,那麼柳氏糕餅鋪的事,總要告訴一下大掌櫃和東家……”二掌櫃膽怯卻仍盡職的開口。
“不必了,我自己會去告訴我爹。”蘇淨堯意氣風發的低語。“淮安,我們走吧。”
“是,少爺。”淮安對着二掌櫃使了個眼色,告誡他千萬不能多話。
“送少東家。”心事重重的二掌櫃也只能妥協。
看起來,少爺的確很高興。
但是爲什麼如此高興呢?淮安感到有些摸不着頭腦。
算了,他永遠也不會明白少爺心裡在想些什麼。只要少爺高興,他就不會有麻煩,這樣不是很好嗎?
“混帳東西!”蘇牧城“啪”的拍了下實木桌案,怒瞪着眼前吊兒郎當的蘇淨堯。“你生來就是爲了把我氣死的嗎?”
“爹,這就要問您老人家了。”面對着父親的震怒,蘇淨堯依舊笑逐顏開。“如果你沒有生下我,就不會有人氣你了。”
“逆子,你這個逆子!”蘇牧城將手裡的紙鎮用力朝他扔去,不住的喘着氣。
蘇淨堯輕易避開了紙鎮的攻擊,但他的笑容也停在脣焙“現在纔想要殺我,會不會太晚了些?”
“你……”蘇牧城痛心疾首的看着親生的不肖兒子。“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到底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蘇淨堯冷笑了一聲。
蘇牧城重重點了下頭:“好,你不幹什麼,卻處處與我作對。柳氏那間鋪子你爹我一定要拿下,你卻偏偏要從中插手。我承認我失敗了,沒有能力管教你這個兒子,也沒有這個心力再來管教你了。”
“管教?爹,你做過這樣的事嗎?”蘇淨堯眼裡的嘲諷更深了幾分。“你除了會對我大喊大叫,還會怎麼管教我?”
“爲什麼你就不能安分一點?爲什麼你總是要到處惹是生非,惹我生氣?”蘇牧城雙手撐在書桌上,顯得力不從心。“從小到大,我哪裡虧待你了嗎?你要什麼有什麼,請最好的私塾先生教你念書,還請來武林高手教你功夫……可是你呢?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什麼都學了個半吊子……”
“爹,你認爲只要請別人來教我,就是你對我的管教了?”蘇淨堯的嘴邊掠過譏誚和自嘲。
“那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不要管我,不要在我面前擺出父親的架子,這樣就好了。”蘇淨堯冷漠的望向父親。
蘇牧城疲憊的閉了下眼睛:“我的確老了,不想再與你周旋下去。我已經派人去長安接你母親,也許你會聽她的話。”
“我說過,不要去打擾我娘。”蘇淨堯大步走到父親面前,雙掌大力的拍在桌上。“你爲什麼從來不聽一下我到底要什麼?爲什麼總是這樣自作主張?”
“因爲你實在是太過忤逆了。”蘇牧城驀地睜開眼。“如果任憑你這樣下去,你不但會毀了自己,還可能會毀掉這個家!”
“如果你把我娘接來,那麼我纔會真的毀了這個家!”蘇淨堯繃緊了臉上所有的線條,說得咬牙切齒。
蘇淨堯抿緊嘴脣,目光裡噴射出凌厲之光。
“該說的話我已經同你說過許多遍了,之後該怎麼做就是你自己的事。等你娘到了,你自己去把剛纔那番話告訴她。”蘇牧城鎮定下來。
“到了這種時候,你纔想到我娘嗎?”蘇淨堯眼裡燃燒起了仇恨。“在你娶了那麼多的姨娘,在你整日不在家,讓她孤獨一人時,你怎麼就沒有想到過她?”
蘇淨堯的冷笑更加的邪肆與冰凍。“不要以爲搬出我娘,你就能稱心如意。你會看到我的決心是不會更改的。”
“那麼你也會看到,我的決心同樣不會更改。”蘇牧城目光銳利的掃過兒子那張五官深刻的臉。“我會讓你好好的到櫃坊學習,並且親自收購柳氏糕餅鋪。”
蘇淨堯挑了下他俊朗的眉毛。“我拭目以待,我的父親大人,你到底能用什麼辦法來逼我就範。”
蘇牧城沉默着,凜冽和果斷從他眼裡一閃而過。
對於這個不孝的兒子,是時候採取一些強硬的手段了。
他不能再放縱他,也不能再溺愛他。
蘇淨堯用同樣堅決的眼神掃過父親的眼後,倏地轉身,拂袖而去。
要他就範妥協?
絕不可能!
天還未亮,柳氏糕餅鋪裡就已經開始忙碌了。
柳氏一家都非常精神的開始製作糕點,父親柳虎生負責準備麪糰,兒子柳天朗制面皮,兒媳春香準備各色餡料以及調味,女兒柳月奴則準備模具與生火燒水。
“月奴,匯天櫃坊真的願意寬限我們多些時日嗎?”柳天朗邊麪皮,邊看向妹妹。“他們那個大掌櫃看起來凶神惡煞的,這次怎麼如此好說話?”
“哥,我不是已經說過許多遍了嗎?是他們少東家親口答應我的,那個人自大得很,所以他說的話絕對不會有假。”柳月奴將製作鼎盛糕的模具都清洗乾淨,回頭笑着說。
“天朗,專心做事。”柳虎生是個少言寡語的人,有着一手祖傳的製作糕餅手藝,卻不太會經營鋪子。
“不行,絕對不行!”柳月奴跑到父兄身爆大力的。“鋪子是大家的心血,怎麼能隨便抵押給別人?”
“可是月奴,三十貫錢……我們去哪裡籌齊這筆錢?每個月的利錢都不知道能不能按時還出來。”柳天朗扔開了手裡的面棍,沮喪的坐在木椅上。
“利錢?每個月都要還利錢嗎?”柳月奴愣住了。
“能經營下去就經營,真的不行了……就把鋪子抵給櫃坊。”柳虎生的額頭上佈滿了皺紋,目光呆滯了一下,沉悶的說道。
“不行,爹。”柳月奴目光含淚的握住父親結實的手臂。“沒有了鋪子,我們要去哪裡?除了做糕餅,我們什麼也不會呀……而且娘那麼喜歡吃糕餅,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的……”
“月奴,爹知道你對鋪子有感情,畢竟你從小在這裡長大。可是如今維持生計都很困難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柳虎生說完,就低頭不語。
淚水滑下柳月奴的臉頰,她立刻用力擦去。
“但是還沒有到那麼絕望的時候不是嗎?只要生意能好轉,來購買的人多了,我們就能把錢還清了……”她的話在寂靜的糕餅鋪裡迴響着,卻沒人附和她。
大家都知道,包括她也知道,自從孫記開在這條街以後,他們的營生就越來越艱難。
“總會有什麼辦法的……”她一遍一遍的說着。“只要我們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一陣急促的聲打斷了她的呢喃自語。
這麼大清早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