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黯然別離

長樂猶豫了很久,還是把吳明家的事情跟蘇素和安慕希兩人在學校食堂說了出來,斟酌了很久的詞,大概解釋成這樣,一、吳明的父母是az病毒攜帶者,二、吳明既然進了學校身體應該是健康的。只是爲什麼要無端端攻擊長樂呢?如果說是因爲白澤,那大多都是女生會說,吳明一個男生說什麼呢。

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三個女生在食堂飯桌前,託着腮面面相覷,卻也想不出什麼針對的法子。最後還是蘇素勸解道:“算了算了,讓他講就是了。最後達成了統一的意見,就當作沒看到,以後再說的話。

誰也沒有料到,三個人今天在食堂說的話,後來竟然變成了致命的武器。

景安從校長辦公室裡走出來,手裡拿着一摞材料,石婷婷事件過後,景安的名聲變得極其不好,曾經親切的老師變得冷漠,友好的同學也露出鄙薄諷刺的笑容。景安視而不見。

下課期間一個人在座位上收拾東西,將書本和文具整整齊齊的碼進書包裡,將抽屜打掃的乾乾淨淨,將椅子推進桌肚裡,整個座位就這樣騰了出來。然後,拎起書包,朝教室外面走去,整個教室的人鴉雀無聲,靜靜的看着這一幕。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道一聲再見。

景安走出教室,穿過塑膠操場,徑直走向校門,外面的天空湛藍,雲朵潔麗,陽光灑在景安的臉上,竟是一臉的釋懷坦然。

誰也不知道,他們曾經風光無垠的學生會長,就這麼不再是紅星中學的學生了,不屬於這個地方了。

教室裡原本趴着的長樂,竟然坐直了身子開始聽課了,昨晚受的傷渾身扎的疼,想睡也睡不好,乾脆起來聽課,學着數學老師的樣子,演算等比數列。白澤饒有趣味的看着長樂,似是好奇她突然的轉變,不過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晚自習下的時候,幾個人去吃了燒烤,破天荒的喝了冰啤酒,按照安慕希的話來說:“吃燒烤,怎麼能沒有啤酒!老闆,上一紮!要冰的!”還是那家店,遲魚肉痛掏錢,白澤也一臉微笑的坐在旁邊看着蘇素、長樂、安慕希三個女生大快朵頤,還從遲魚的盤子裡搶吃的,好不歡快。

夜市因爲學生的存在而熱鬧非凡,因爲看不見白天的太陽,夜晚消了溽暑氣息,帶了絲絲清涼的寒意,小龍蝦也快下市了。

吃完回家的時候,白澤叫司機送長樂到家樓下,長樂吃飽喝足猛打了一個嗝,臉頰有些滾燙,腳步都虛浮,不會喝酒的人都是這樣的,腦袋都發脹,智商也瞬間下降百分之兩百,等長樂到樓道的時候,雙手猛的一拍,好,燈亮了,就走,過了一會兒,燈滅了,再拍,如此反覆,終於到了自己家,504。

最後一層的時候,長樂沒有拍手,燈是亮着的,樓梯上坐了一個人。

長樂想都沒想就想繞過去,坐在 臺階上坐了很久的景安這個時候才擡起頭來看着長樂,眼睛裡滿是通紅的血絲,倒不是像熬夜的,只是看起來有點嚇人。嚇得長樂酒都醒了一半。

二話沒說,拽過長樂身子,強迫她坐了下來。

|“水電費表兩個月抄一次,要及時交,拖欠會有違約金。”

“你家裡的綠蘿記得澆水,花盆底有蓄水的裝置,不需要澆太多,差不多就行了”

“冰箱裡存的可樂沒有的話,樓下有個百花超市隔得比較近,買幾扎是送上門的,你想喝的話”

“家裡沒什麼好吃的,想出去吃的話,店鋪的名字種類我都記在本子上了,你想吃麪條啊,蓋澆飯啊什麼的都有。”

“急救號碼、家政號碼、水電工修理工號碼,我也給你抄下來了,你家的急救箱在你客廳電視櫃子下面,我給你之前買好的。 ”

“我跟蘇素她們也打好招呼了,我不在的時候他們會好好照顧你的。”伸出手,習慣性的想摸摸長樂的頭髮,沒想到長樂身體下意識的一偏,躲過了景安的手。

景安尷尬的收回來了,輕輕說道,聲音空靈悅耳:“長樂,我要走了。”站起身,轉身打開家門,門連帶着合上了。

長樂閉了閉眼,有什麼冰冰涼的東西落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的飛機,景安在過安檢,回過頭往身後看了看,什麼人也沒有,想着應該是沒有人會來送自己了,自嘲的笑了笑。飛機劃過天空,拉扯着一條長長的白色的線,景安離開了。

等非白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景安已經在那邊落地了。

“青狐,怎麼回事?”非白怒目而視,手裡的菜刀已經提到了青狐的面前。

學校監工監的差不多了,青狐也終於從繁忙中鬆懈了下來。正躺在沙發上,用牙籤剔着指甲縫裡的髒東西,一臉的安定自若。

“你問我怎麼回事?”青狐眼皮也不擡一下,“狗靨不是還躺在牀上呢嗎?你幹嘛去了?”

非白哪裡好意思說自己迷上了滷豬蹄,上次狗靨點了份外賣,是滷豬蹄,實在是好吃,就想學着做,魔域源源不斷的提供着豬蹄子,都是新鮮的血淋漓的,可是非白魔君大人怎麼也燒不熟,豬蹄的腥臊味實在去不掉。

一不留神,景安,跑了。

問題在於,跑的地方不對,查了景安的班次,才知道景安去往海外去了,那裡是“空牙”的領地,不老不死,屍身不腐不化,沒有靈魂,常在夜間行走,是天庭都難以對付的羣體,因兩者相隔甚遠,因而也沒有什麼交集。“空牙不好對付,不知道他們是否會注意到絳珠,按照常理猜測,應該是不會的吧。”非白只能這樣安慰自己。還是讓鬼醫回去告訴魔帝這個消息吧。

馬賽克方格狀狗靨,終於也可以下地了,儘管形狀還有點奇怪,非白還在爲景安的事情心煩,惱怒自己居然一時鬆懈將看緊的人跑了,這下該怎麼辦?

青狐看着自家大人抓耳撓腮的模樣也是好笑,坐直了身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會回來找長樂的,何況現在絳珠一點兒變化也沒有,看着林景安也沒有什麼用啊,對不對?”

景安離開的第二天,長樂覺得自己的心裡空了一塊,作業寫得驢頭不對馬嘴,吃飯飯掉的到處都是,走路回家左拐又蹭的,小腿撞得都是烏青。

景安離開的第三天,長樂覺得自己病了,任憑手機振動響炸天,劉國志和其他人瘋狂打電話也不理睬,看着外面的天空,發呆。

景安離開的第四天,大狼狗狗靨回來了,許久不見,狗靨的模樣有了變化,長樂快認不出它來了。要不是熟悉的饞相和討好,長樂都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景安離開的第....天,天氣晴,無事。

忘了什麼理由,忘了什麼原因,忘了什麼事情,忘了,爲什麼離開。

最近回家路上居然出現螢火蟲了呢,好多好多的綠瑩瑩的螢火蟲,每天晚上回家的街道,都陪伴着長樂,奇怪,深秋葉落果滿的日子裡,竟然還有螢火蟲呢。真奇怪。

狗靨不再滿足待在家裡了呢,開始會跟着長樂到學校了,之前想進學校,結果被門衛給轟出去了,一條腿差點沒給打瘸了。

此後,常常可以在紅星中學的大門口看見一個碩大的,皮毛黑黃的大狼狗,乖乖地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學校門口,時不時的齜牙咧嘴,表情兇狠,身上也沒有拴狗繩,惹得路過的學生家長都有點隱隱恐慌,這隻大狼狗虎視眈眈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萬一撲上來咬人呢。

門衛攆了驅趕了好幾次都沒有用,這狗就是死活不走,警察也來了好多次,時常追着這隻大狼狗跑,可是誰也追不過它。

衆人都拿它沒辦法,又看它只是乖乖呆在學校門口,動也不動的,只好任它去了,狗靨心裡也很苦,怎麼辦,它也不想的,可是魔君威脅它,如果不好好的看着長樂,讓長樂再給跑了,狗靨的頭和尾巴就會被分成兩半,東海和西海各放一部分,連只完整的狗都做不了了,狗靨能不害怕嗎?而且確實,長樂的身邊也出現越來越多的臭蟲了。

十一點半,晚自習下了,長樂走到校門口,狗靨自覺的蹭過來,一人一狗,往家走去,走到人稀少的巷子時候,螢火蟲又出現了,瑩瑩綠色星星點點的光芒,縈繞着長樂飛來飛去,看的久了,覺得眼睛有點發花,面前出現了什麼虛影,等長樂使勁甩了甩自己的腦袋試圖清醒的時候,狗靨瘋狂的大聲吼叫了起來,“汪汪汪,汪汪汪”極其尖利侷促,彷彿在催促着長樂趕緊離開的感覺。

長樂剛剛纔反應過來,提腳想跑,卻發現渾身的腳步被禁錮住了,螢火蟲落至眼前,竟然慢慢清晰了,每一隻螢火蟲的臉上,都是一張黑色散發血腥氣的鬼臉,格外恐怖陰森,長樂的呼吸幾乎停滯了。渾身的汗毛立了起來,身子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彷彿所有的恐懼氣息一下子鑽入了腦袋裡,嚇得長樂頭髮昏。

誰,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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