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出了金元山,也不縱身御空,而是施展武道提縱之術,身如利箭,一路翻山越嶺,向北而去。
待過去一個多時辰,林照已經翻過十幾座大山,此時正處於一處河谷中行走。忽聞天上有人高喝:“道友請留步!”
林照聞言頓時身形一震,眉頭猛然跳動幾下,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思忖道,這話怎麼這麼耳熟?這幾個人還真是謹慎,等了這麼久纔上來,真是磨磨唧唧不痛快。
距離林照約五六十丈的高空,此時正有五位修士疾飛而來,一名身形高大,面相陰騭的男性修士一馬當先,飛在最前方,剛剛讓林照留步的正是此人。
林照也不回話,而是停下腳步,回首靜靜的看着空中的五人緩緩降落,站在自己身前七八米遠的位置。這才面帶微笑,緩緩開口道:
“哦,見過幾位道友,不知讓貧道留步,有何貴幹哪?”
放眼看去,前方五人都是面帶笑容,只是林照感覺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就好似老鷹按於爪下的小雞一般。林照臉上笑意盈盈,全然不覺,一副友好的模樣。
陰騭漢子目光凌厲,如同出鞘利劍,沉聲開口道:“道友之前在拍賣場一連買下兩件佛門寶物,顯然是見識廣博,對佛門甚爲了解。我們兄妹孤陋寡聞,卻知道一處佛門遺蹟,故想邀請道友一起探索,若尋得佛門寶物,有道友可以解惑,大家也可一起發財!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陰騭漢子話語剛落,身後一位身着花袍,面如桃花,體格風騷的女修也開口道:“看道友也是散修,我等修行何其艱難,沒有出衆資質,也無上好功法,這可是發家的好機緣,若真有好寶貝,我等說不定也能修成金丹,駐世逍遙!”
林照有些意外,原以爲這幾個在拍賣場時,就一直對自己關注異常的修士,要搞個殺人害命,掠財奪寶的戲碼,自己還特意放緩速度,配合他們演出,結果卻峰迴路轉,也是所料不及。
面帶沉吟之色,林照並未立即開口。
“這位道友,我等好意相邀,共享秘密,你可不要好酒不吃吃罰酒!”,五人中一位面容冷峻,左臉有道紫色疤痕的漢子也冷聲威脅道。
剩下兩位一直未開口的修士,一位是慈眉善目,鬚髮皆白,身着樸素道袍的老者;另外一位五短身材,臉如土色,帶有憨厚笑容的青年修士。俱都盯着林照,等待其決定。
“幾位道友好意,貧道自是知曉,只是幾位如何就這麼肯定在下對佛門有所瞭解?”林照臉上露出一絲侷促不安的神色,開口詢問道。
五位修士互視一眼,還是陰騭漢子開口迴應道:“呵呵,自道友拿下哪位玉牌,我等就一直在關注道友。尤其是最後競拍那枚靈果,道友的一舉一動皆在我等臉皮底下。道友不會真以爲就能瞞過去吧?”
什麼事情都害怕有心人啊,林照自問也是演技全開,沒有露出破綻,沒想到這幾位一直關注自己,真是嗶了狗了!
腦海中念頭一轉,林照裝出無奈的神色,開口道:“卻沒想到被幾位堪破,只是我對佛門也是一知半解,就怕幫不上什麼忙!”
“能對佛門有所瞭解就好,我們也在周邊打問過,知道佛門事蹟者,寥寥無幾,且都是道聽途說的傳聞。我們找到的這處佛門遺蹟,已然探尋過幾次,之前在拍賣場中出現的佛門寶物,皆爲我等託付金元山拍賣場拍賣,只是結果強差人意!”隨着陰騭漢子開口,其它四人臉上都有些不好看。
林照早已看得明白,現在的局面要麼答應對方,要麼被對方滅口。
當然這五人能否滅得了林照,還是個未知。
這五人從頭到尾肯定都不安好心,真要跟隨他們探尋遺蹟,估計等自己價值用盡之日,也就是被滅口之時。
只是,就這麼幾位散修,林照還真沒放在眼裡,陪他們耍耍又有何妨!
暗運靈眼術看過五人修爲,除去陰騭漢子,其它四人都是培元期。且渾身靈光四散,都不懂收斂之法,顯然都沒什麼高深傳承。真要滅掉這五人,林照自問花不了太大功夫。
“好,既然承蒙幾位看重,我要再不答應,那是不識擡舉。在下木桑,還未請教幾位道友高姓大名?”林照臉上帶着對寶物的貪婪,略帶喜色。
五人見林照如此知趣,也是暗暗放下動手的心思。花袍女修語帶春風,主動開口介紹。
“原來是木桑道友,我們兄妹結伴在附近的中垣山修行,衆位同道叫我們中垣五友。這位是我們大哥晁山。”說着一指陰騭漢子。
“這位是我二哥閻石”,接着又指着疤臉漢子。
“這位是我三哥巫行公”,這次指着慈眉老者。
“這位是我五弟勞央”,轉向憨厚青年介紹道。
花袍女修最後一指自己,你可以稱呼我容娘子,是老四。
林照隨着容娘子的介紹,也看出來這些人的排位是以修行境界,和年齡大小來劃分。
老大晁山修爲境界最高,是玉液期修士,看其體表靈光,應該玉液期聚煞境修士;老二閆石跟自己一樣,都是培元期固本境修爲;老三巫行公、老四勞央以及容娘子皆爲培元期化液境修爲。
修行不易,對於散修而言更難。
這五人皆能成就培元期以上境界,根骨至少也在中等以上,尤其是從煉氣跨入培元期,劫雷難渡,一百個煉氣九轉圓滿的散修,能成功晉入培元期者,也不過十之三四而已。
大派宗門傳承和資源不缺,收徒時對根骨要求比較高,成就培元期的成功率會高些,但絕難做到個個晉升。
這裡面年齡最小的勞央,年紀也在四十歲以上,只是當年渡過天劫的時間算早,故面容看起來比較年輕。
隨着大家認識,氣氛稍微平和,林照也無侷促不安之態,而是大大方方於幾人交談。
花袍女修容娘子俏目帶春,面頰含情,心裡卻暗自道:“這個傢伙也算見識淵博,只是腦袋差些,快要死了都不自知!”
幾人閒聊片刻,便決定先回中垣山,再做計較。
六人皆是培元期修士,都能御空飛行,只是手段各異。有駕馭飛劍者如閆石;有駕馭周楫者如巫行公;有肉身御空者如林照和勞央;有駕馭飛翼法器者如晁山;有駕馭飛帕者如容娘子。在空中排成一片,頗爲神氣。
中垣山在康元城東北方向,距離此地約八百里路程。衆人飛行速度各異,勞央最慢,衆人要將就其速度,直到用去將近兩個時辰纔到中垣山。
衆人趕至中垣山時,已經將近金烏西沉,連綿羣山中,中垣山矗立其間,挺拔傲立。落日餘暉照耀在山峰上,將其映襯的色澤金黃,如同遠古神話中的神山一般。
幾人的洞府開闢在山峰向陽之處,站於洞府門口,環顧周圍景緻,倒是頗有一覽衆山小的感覺。
進入洞府後,林照才發現裡面開闢了十餘間石室,各有用途。晁山將林照安置於一處閒置的石室內,讓其休憩修行,然後轉身離去,關閉了石室石門。
林照訝然一笑,輕輕搖了搖頭,並不在意。既來之,則安之,倒要看看這個“中垣五友”要搞個什麼名堂。
此時,在另外一處石室內,晁山等人各自坐於椅上,正品茗交談。這處石室的裝飾頗爲華貴,如同世俗王侯的待客正廳。
“大哥,我總覺得將此人拉攏入夥,甚爲不妥。雖是要藉助其學識,但也沒必要帶其到金剛宗遺址。不如讓老三出手,直接用搜魂大法來的痛快。”疤臉漢子閆石聲音冷酷,如九幽寒風一般。
“二哥此言不妥,搜魂大法雖然神妙,但得來的信息往往破碎不堪。我們這次卻是有很多物什需要辨別,有些要緊的東西一旦出現偏差,可是要損失慘重!”巫行公雙目幽深如寒潭,哪裡還有之前絲毫的慈善樣子。
幾人各出己見,辯論不休,只有坐於上首位置的晁山,用左手輕輕拍着太師椅扶手,臉上神色不動,安靜地聽着幾人發言。
除了晁山,只有憨厚青年勞央眨着雙目,看着兩位兄長和四姐爭辯。
“好了,二弟、三弟和四妹說的都有一定道理,只是此事我自有主張。但有一點大家要清醒,那就是我們的時間並不多。金剛宗遺址的事情已經擴散了出去,周邊司月門、鐵壁山、大風派都已經開始派人進入,跟我等相同的散修,凡是得知消息的,更是如聞到血腥的蚊子。且不出一個月,南域靈州各大宗門必至。屆時,我等散修定會被清場,哪真是連湯都喝不到了。”晁山目光掃視一圈,終於開口。
頓了頓,又再次說道:“之前進入金剛宗遺址,全賴五弟土遁術出色,我們撿了些便宜,但大家也看到了,收穫並不大。所以,那位木桑咱們一定要控制在手裡,進入遺蹟後有他的見識,咱們儘量查找價值高的寶貝纔是正理。”
這番話說的條理分明,利害明晰,另外四人都是聽的心悅誠服,紛紛稱讚大哥思慮周全。
待到四人安靜下來,晁山突然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淡淡說道:“至於那位木桑,等事後除去便是,知道我們兄妹的秘密,那是不能留活口的。”
五人又商議了半個時辰才散去,各回石室打坐修行。
在石室內閉着雙目的林照突然睜開雙眼,神色平靜如水。
心底暗自思忖,這“天聽大法”果然好用,即使隔着法陣,也能聽清裡面的談話,看來以後倒是可以多花些時間參悟。至於中垣五友幾人,從他們起了殺心,林照已經給他們判了死緩。
正是:人善無有傷虎心,惡虎偏生傷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