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仔細打量了半天,也沒看出劉季有半點天子之相,但又無比確認那一絲龍氣是他的,甚至在張良眼中,劉季身上那絲龍氣雖小,卻如同黑暗中的燈光那樣明顯。
只是這龍氣好像被什麼壓制住了,只有那麼一絲掛着。
張良對着劉季說道:“你是何人?”
劉季傲氣地說道:“我乃沛縣泗水亭亭長劉季,這位公子叫住在下有何事啊。”
張良一副恍然模樣:“原來是劉亭長,久仰久仰,劉亭長可是劉國後裔?”
劉季一愣:“劉國是何人?難道是公子舊識?不過在下並不認識此人,也不是此人的後裔,家父乃是劉煓,我家世居沛縣,公子一去打聽便知。”
張良臉不由抽了抽,劉國乃是大周某代天子的兒子用封地建立的屬國,不是指某個人。
另一邊的驛丞開口了:“公子別被他騙了,這劉季就是個無賴。”
張良奇怪問道:“哦,不知老丈爲何如此說?”
隨後驛丞不顧劉季難堪的臉色以及噴火的目光,將其遛狗鬥雞、騙吃騙喝的“光輝事蹟”全都抖露了出來。
張良聽後不由露出一絲厭惡,據家族老人跟他講過的韓國往事,這種官吏是要被吊死的。
張良見問了幾句,沒有任何收穫,索性不再問下去,不如自己起一卦算一下緣由,遂指着劉季對屬下說道:“將他帶到我房間去。”
劉季一聽便覺不妙,以爲這位貴公子聽了驛丞的話,打算教訓教訓他,不由分辯道:“公子切勿聽信一面之辭,在下身爲泗水亭長,平日裡用心緝拿盜匪,可是位大好的官吏啊。”
張良並未理會他,那兩個侍衛自然聽命,上前架住了劉季,並用真氣制住了他。
劉季心中一慌,叫道:“這位公子,大家不過萍水相逢,井水不犯河水,放我一馬可好?”
張良充耳不聞,自顧上了樓梯,打算回到驛丞給他安排的住宿的房間。
劉季眼見無法避免,面色一狠叫道:“住手,你們可知我乃是胡亥公子門客,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們敢動我,就不怕胡亥公子的怒火嗎?”
張良聞言,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劉季。
劉季見他回頭,立刻說道:“這位公子,我見你也個權貴子弟,可再尊貴也比不上胡亥公子吧,這樣,你給胡亥公子一個面子,把我放了,我們就當啥事都沒發生過如何?回頭我在公子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張良眼睛一眯,冷冷地回了一句:“堵上他的嘴。”不過是一個鄉下無賴,你說自己是胡亥門客,難道我就信了?
侍衛立刻拿起一塊破抹布,塞進劉季嘴裡,那餿味,噁心至極,劉季只覺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可嘴巴被抹布堵住,想吐都吐不出來,臉憋得通紅。
很快劉季就被帶到了樓上的房間,張良對待這種無賴般人物就簡單粗暴的多,隨手在桌上擺了個祭壇。
在劉季滿臉驚恐下,張良從劉季身上取了幾滴血和一撮頭髮,混合着符紙點燃燒了。
隨後嘴脣一張,唸唸有詞,像極了林澤前世在村裡見過的神棍。
隨着祭詞一點點念下去,張良眼睛一閃,恍然間一條赤色的巨龍向自己咆哮而來,不由下意識退後了一步,連臨時設定的祭壇都被他不小心打翻了。
張良滿臉的不可置信,喃喃道:“竟是真龍命格?那麼逆天命格又是怎麼回事?”
“如果逆天命格之人不是降生推翻秦國的,那他又是來幹嘛?”
張良滿心失落,覺得自己好像進了一個誤區,怎麼也走不出來。
突然張良臉色堅定:不行,我一定要搞清楚,有生之年,我張良一定要推翻秦國,替韓國、替我張家報這血海深仇。
隨即張良臉色閃過一絲肉痛之色,從懷裡小心翼翼掏出來一個玉盒,打開拿出一道古老的符紙,臉上又浮現出思念的神色。
這道古老符紙,是張良師父黃石老人在臨別之際,特意交給他的一宗秘寶,傳說是亞聖莊周當年無聊製作的,專門用來推演天機所用,據說運氣好能通過此符看到未來的一小段畫面,可用來逆天改命。
張良遵照着師父交代的法子,用真氣將一滴血逼出體內,滴在泛黃的符紙上,再用真氣將其點燃,隨着符紙的燃燒,張良默唸心中所想之事,一幅幅殘破的畫面從他眼前掠過,直到符紙燃燒完畢,畫面才隨之破滅。
可窺視未來哪有那麼簡單,張良直接在反噬之下,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額頭一縷青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白髮。
旁邊的侍衛見狀,趕緊上前扶住他滿臉憂忡地問道:“公子你沒事吧,你的頭髮?。”
張良推開侍衛,示意自己無事,不過是少了三十年壽元,對於自己來說還算不得大事。
只是臉色愈發地有些難看,這劉季居然真的是真龍命格。
殘缺的畫面中,就是這劉季帶兵攻進了長安,徹底滅掉了秦國。
而那個具有逆天命格的林澤,卻是在未來看不到任何關於他的畫面,彷彿沒出現這個人一般,可自古以來,擁有逆天命格的都曾煊赫過的啊。
張良想了半天,突然明悟:除非他逆的不是大秦的天,而是新朝的天。不好,真龍命格之主頭上有黑氣,原以爲是秦國的國運在壓制着他,這樣想來,是逆天命格之主要過來害他。
張良發現劉季還被自己的侍衛制住,無法動彈,嘴裡還塞着破抹布,“嗚嗚嗚”叫個不停,立刻換了一副和煦的笑容,讓侍衛放開他並說道:
“實在不好意思,在下最近在學習命理之術,看到亭長一表人才,不由手癢算了一下,只是這結果嘛。”
劉季一聽張良所說,又想起他剛剛的做派,好像真的是在替自己算命,這下都顧不得被綁一事,問道:“先生算出來的結果如何,可否告知在下。”心裡頭還有些惴惴不安,這先生剛剛的語氣不是很好啊。
張良正色地說道:“亭長的天生命格,貴不可言,來日必將大富大貴,只是近日恐怕有血光之災啊。”
劉季聽到前面半句,面露喜色,待聽到後面半句,臉又拉了下來,心中有些狐疑:這先生莫不是那種招搖撞騙的遊方道士?不過看着明明像個貴公子啊。
按捺住疑惑,劉季問道:“先生,這話如何說起啊。”
張良搖了搖頭:“在下道行淺薄,只知有人從外地趕來要害亭長,卻不知具體是何人,亭長還是小心爲妙,不過以在下看,卻是難以逃過這血光之災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亭長回去多加準備吧。”
劉季愣神問道:“準備啥?”
張良搖頭嘆息:“當然是準備後事了。”
劉季不知咋的,明明覺得張良是在胡說八道,但心裡老提醒自己,張良說的就是真的,好像真的有人要來害自己一樣。
劉季向來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向張良行了一大禮,滿臉懇求道:“請先生救我。”
張良看着他,面色猶豫不定,最後嘆息道:“誰讓你與我有緣呢,我就破例救你一次吧,想要逃過此難也非常簡單,你現在就走,一路往東,走的越遠越好,一個月內不要再回沛縣,我必定保你平安無事,大富大貴。”
劉季如蒙大赦一般,向張良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等劉季走出驛站,張良對着自己的一個侍衛說道:“你去暗中跟着他,務必保他安全,若是他出事,你也不要回來了。”
侍衛領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