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寒蟬寺,全身被黑色衣袍遮掩的林澤,踱步上山,山野之間,盡是伏屍。
三天滅十寺,以三號爲首的機械人,嚴格遵守秦皇“不留活口”的命令,真當是連條狗都沒放過。
不對,佛門不養狗,他們稱之爲護山靈獸。
不管那羣機械人如何喪心病狂,林澤都沒出手阻止。
不管佛門僧人反抗有多激烈,寺廟有多難啃,林澤亦沒有參與。
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冷眼看着這一切,縱然掛了個帶隊的名頭,與路人一般。
第四天,林澤如前幾日一樣,找了座風景優美的小山峰,抓了頭肥碩妖獸,一邊燒烤,一邊關注遠處機械人掃蕩的行爲。
離林澤七裡之外的高山上,赫然佇立着一座名剎——彌勒寺。
在三號的指揮下,數百名機械人兵分四路,行動如風,殺上山頂彌勒寺。
如剿滅前十座寺廟一樣,數百名機械人在沒驚動彌勒寺的僧人下,摸上了山頂。
三號一臉冷酷,用刀劈開彌勒寺大門,高聲喝道:“殺,一個不留。”
“殺”,三十名充當先鋒的機械人,齊聲喊着衝向彌勒寺。
先鋒們剛一腳踏進彌勒寺,異變突生,寺內突然炸開一團濃霧,將先鋒們淹沒,接着又朝所有機械人籠罩而來。
三號本能感覺有危險降臨,一邊打了個滾,閃身退出濃霧範圍,一邊高聲喊道:“大家小心。”
縱然三號反應迅速,提醒及時,還是有包括先鋒在內,共計七八十名機械人沒來得及撤退,被濃霧籠罩,消失不見。
數息過後,一陣金鐵交鳴聲在濃霧中高低起伏,演奏着一曲廝殺。
很顯然,被困在濃霧中的機械人,遭到了佛門的猛烈攻擊。
三號站在濃霧百米之外,臉色陰沉,在找到破除濃霧的辦法之前,縱使是他,都不敢輕易冒險進去其中。
一刻鐘後,濃霧方逐漸散去,彌勒寺大門前以及門內,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屍體。
無一例外的是,這些屍體都是機械人留下的。
“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是戰是退?”
看到這副畫面的某個胖矮機械人,忍不住向前一步,朝三號躬身行了一禮說道。
三號聞言臉上浮現一絲掙扎之色,緊了緊手中利刃,咬牙吐出一句:“去找蜀侯,佛門針對我們設下的埋伏,絕對不止我們看到的這麼簡單。”
“陛下既然任命蜀侯作爲此次誅殺亂黨的統帥,想必早有預料,蜀侯應該有解決辦法。”
胖矮機械人聽了連連點頭,衝着身後的機械人大聲道:“蜀侯有解決佛門埋伏的辦法,弟兄們,大家一起,跟三號大人去找蜀侯求助。”
“諾”,聽到胖矮機械人的這句話,其餘機械人紛紛響應,一部分人開路,一部分人斷後,快而不亂從彌勒寺前撤離。
從機械人開始離開,一直到全部下山,彌勒寺內都沒其他的反應,似乎打算一心守着彌勒寺,等着機械人攻打。
……
無名山上,肥碩妖獸已被烤熟,林澤揮手熄了炭火,撕下一條後腿,咬下一口,呲溜。
“真香,呵呵。”
林澤忍不住爲自己的手藝和機智讚美了一句。
若非昨天他路過南詔某個山寨,特意收颳了一堆香料藥草,哪能烤出這麼香的烤肉?
剛吃了幾口,林澤突然擡頭看向遠方,此時正好彌勒寺突發異狀。
“這陣法不錯。”
林澤隨口點評了一句,再次低頭,專心致志對付手裡的烤肉。
人生四大樂事,吃喝嫖賭,後兩樣林澤興趣不大,唯對吃喝熱情滿滿。
荒郊野外,也沒啥好喝的,好不容易烤了烤肉,哪能因爲一點小事而辜負呢?
將一頭妖獸吃完,林澤露出滿意的神色,摸了摸肚子,走到小溪流前蹲下,清洗雙手與臉上的油漬。
三號帶着一羣人,“噌噌噌”,分列幾排,將林澤圍在中間。
林澤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臉平靜,明知故問道:“彌勒寺都死絕了嗎?”
三號向林澤躬身行了一禮道:“啓稟蜀侯,我等中了佛門的埋伏,行動失敗了。”
林澤目光凝視着三號,語氣幽然道:“行動失敗,再想辦法就是,爾等不去想辦法誅滅亂黨,跑到本侯這裡幹嘛?”
折損了七八十名同伴,襲擊失利的機械人們,本就憋了口氣,待看到林澤這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更是惱怒不已。
不待三號開口,那胖矮機械人便搶着說道:“行動失敗是我等無能,可蜀侯身爲這次行動的統帥,難道不該肩負起統帥的責任,出謀劃策嗎?”
林澤瞥了胖矮機械人一眼,冷聲道:“本侯讓你說話了嗎?你什麼身份,也敢在本侯面前犬吠?找死不成?”
胖矮機械人眼中浮現一抹羞辱之色,漲紅着臉說道:“小人不過說的是弟兄們的心聲,侯爺若要怪罪,儘可將我等全部誅殺。”
“弟兄們,你們說是嗎?”
被胖矮機械人煽動起來情緒的數百名機械人,除了三號以外,盡皆高聲道:“是。”
胖矮機械人臉上浮現一絲得意之色,法不責衆,你蜀侯再強,也不可能將所有人都殺光吧。
看着數百名機械人,越說越起勁,場面隱隱失控,林澤只是手握劍柄,一股強烈而瘋狂的殺意,籠罩全場。
這股殺意,林澤得至於“殺神”公孫起,帶着一往無前的決然。
數百名早已半機械化的機械人在殺意籠罩下,如置身冰窖,熱血沸騰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他們,這蜀侯真的想殺人。
胖矮機械人更是在心裡瘋狂咒罵:“這是個瘋子,他竟然真的想殺光所有人,瘋子。”
待全場寂靜後,林澤方鬆開劍柄,殺意消失,臉色恢復平靜,冷聲道:“爾等辦事不利,與本侯何關?”
“就因爲本侯是這件事的負責人?笑話,若本侯拿不下佛門,還要回長安請陛下出馬不成?”
“如此小事,爾等都搞不定,還敢叫囂讓本侯殺光你們,爾等以爲本侯不敢嗎?”
最後一個字落下,林澤抽劍收劍,一道寒光綻放,一顆睜大雙眼的人頭飛起。
胖矮機械人臨死前唯一一個念頭是,他竟然真的敢動手。
“還有誰想死的?本侯可以成全他。”
林澤冰冷的目光掃了數百名機械人一眼,殺氣騰騰。
數百名機械人緊握着拳頭,一臉陰沉,卻沒人敢出手。
“廢物,”林澤再次毒舌了一句,將天問劍歸鞘。
三號望了一眼同伴,暗自嘆了口氣,朝林澤躬身一禮道:“我等無意冒犯,還請蜀侯息怒。”
“這事畢竟是陛下交代下來的,我等辦事不利,固然罪該萬死。侯爺身份尊貴,或許陛下不會怪罪,可總歸會讓陛下不悅,陛下不悅,對侯爺來說,亦不見得是好事。”
“小人不敢奢求蜀侯出手相助,只想請教侯爺,可否有應對之法?”
林澤努了努嘴:“這態度還行,本侯就指點你們一下。”
“佛門手段,實爲陣法,本侯並非陣法師,未必能破。”
“可陣法難免依託地勢,爾等辛苦一點,將那座山挖倒,山上陣法縱然不破,亦殘留不了幾分威力。”
“如此一來,爾等與佛門可盡情真刀實槍幹一場,若真刀實槍都幹不過,爾等就死在那裡吧。”
三號聞言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行了一禮道:“小人多謝侯爺指點迷津。”
“侯爺給瞭解決辦法,兄弟們跟我走吧。”
後一句是三號對其他機械人說的,只是這些機械人被林澤打擊了一番,士氣低落,稀稀拉拉響應了一聲,跟着三號離開。
林澤站在山頂,親眼看着有人偷偷轉向長安,應該是告狀去了。
林澤只是輕聲笑了笑,懶得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