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滄海月明珠有淚

“因爲這首木蘭詩,乃是我當年懷念故友所寫。”

姬林揚起脖子,將口中的酒一飲而盡,語氣之中夾帶了幾分嘆息。

江山拍賣會提供的美酒甘醇可口,酒雖然是好酒,卻沒有當年姬林飲馬長江,馬踏黃河之時,那種烈酒澆喉的暢快。

……

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

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

策勳十二轉,賞賜百千強。

可汗問所欲,木蘭不用尚書郎,願馳千里足,送兒還故鄉。

爺孃聞女來,出郭相扶將;阿姊聞妹來,當戶理紅妝。

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豬羊。

開我東閣門,坐我西閣牀,脫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

當窗理雲鬢,對鏡帖花黃。出門看火伴。

火伴皆驚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

這一首自南北朝而起,傳頌一千多年而不衰的木蘭詩,甚至被寫進了課本,爲後世人所敬仰。

字裡行間,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雄形象躍然紙上。

……

“臥龍大哥,我想喝家鄉的井水,卻爲何吞下這生死的滋味?”

那一年雄鷹展翅大漠翱翔,蒼穹之下是鮮血滿地白骨成山,那一襲亭亭玉立手握長戟,盔甲下方的美眸中滿是嘆息。

“今日我等浴血沙場,乃是爲了家鄉的父老不被戰火荼毒,即便是犧牲再大,那也是值得的。”

取下‘腰’‘間’的葫蘆,姬林烈酒澆喉,大笑着將葫蘆硬塞給少女。

“臥龍大哥,若非你替我隱瞞,我女子身份恐怕早就大白於天下。”

“喝下這杯烈酒,小妹便會讓那往事盡忘。”

“從今日起,縱刀山火海,我亦絕對後退,一死以報家國!”

鏘!

劍鳴九霄,風捲黃沙,姬林和少女對視而笑,笑的無比豪邁,笑的有些苦澀。

那一年,北魏太武帝北伐柔然,“車駕出東道,向黑山”,“北度燕然山,南北三千里。”——《北史·蠕蠕傳》。

是年,帝縱橫蒼茫大漠,絞殺蒙古境內東西五千裡,南北三千里。

數月後,東部敕勒人十萬多人望塵而拜,無不歸降。

此役畢,天子坐明堂,花木蘭辭官回鄉,終其一生爲嫁,後亡,唐時追封爲將軍,諡孝烈。

那一年,天降大雪,姬林跨馬而來,濁酒一殤,揚天怒吼。

姬林以指爲劍,削石爲碑,作《木蘭詩》一首,烈酒澆喉瘋瘋癲癲,於市井之中唱誦三日,餘音繞耳數月而不絕。

至此,《木蘭詩》流傳於世,千古不衰,花木蘭之名,由此流芳萬世,爲後人敬仰。

……

只是,那又如何?一曲木蘭魂斷腸,伊人何處能尋芳?

“賢妹,若早知你當年心思如此,我就該傳你道法,可惜,可嘆,可悲,可恨!

羽觴微揚,姬林將酒傾灑在清溪之中,看那美酒化爲長刀,抽刀斷水,水亦更流。

“姬先生,您說木蘭詩是您所寫,這是不是也太兒戲了一些?”

謝老愕然的提問,將姬林從那一年的大漠黃沙中拉了回來。

“請問,木蘭詩若非我所寫,那爲何唐大無法傷我分毫?”姬林微微一笑,不答反問。

這話一出全場沉默,羣賢無不眉頭一皺,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啊,若木蘭詩不是姬林所寫,那爲何唐大如此殺伐力量,竟然無法波及姬林分毫?

“姬林君,你簡直是一派胡言,我雖然島國人,卻也知道此詩乃是古時候一個叫做無名氏的前輩所寫。”

井口人傑一拍桌子騰身而起,望向姬林目光滿是鄙夷。

“少爺,我……‘尿’急。”

井口人傑難過的捂着臉,頭也不回逃之夭夭,唯恐別人說自己和井口人傑認識。

“這人上了歲數就是這樣,‘尿’頻‘尿’急腿抽筋,還是本少爺猛,一口氣上五樓。”井口人傑一臉傲然。

只是,當井口人傑發現似乎所有人,望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對勁的時候,井口人傑懵了,這……什麼情況?

“井口君,你不愧是西太平洋大學的高材生,居然對我們中原文化有如此‘精’深的研究?”小趙冷聲笑道。

“那是自然,我三歲能背百家姓,五歲熟讀千字文,當時夫子還誇我是江郎呢。”

“江郎你們該知道吧?那可是你們神州古代的少年天才。”

點燃一支菸,井口人傑哈哈大笑,很是得意。

“井口君,莫非你不知道我中原有一個成語,叫做江郎才盡?”

上官雪忍不住,好心提點了一下井口人傑。

“知道,我當然知道。”

井口人傑點點頭,說話間摸出度娘了一下,頓時身子一僵,有些尷尬。

“井口君,你可知道無名氏是何意?”這一次是謝老說話了。

“還請前輩指點,晚輩不恥下問。”井口人傑慌忙抱拳,一幅我是小學生派頭。

撲哧!

這話一出,全場笑聲不絕於耳。

就連姬林也是微微一笑,心中的傷感略微沖淡了幾分。

“井口君,這不恥下問,乃是‘上’‘位’者對下位者才能用的。”

“莫非你覺得才氣能比過謝老?”曹龍一記神補刀捅了過來。

謝老雖不專長於書法,卻是謝靈運的後人,這國學底子自然也是極好的,遠非一個半壺水響叮噹的島國人所能比擬。

“無名氏其實就是佚名的意思,我中土文明浩瀚璀璨,歷史上曾誕生過如銀河星辰般的文學作品。”

“這其中,一些作品雖然流傳於世,但作者是何人卻無從考據。”

“這一點在詩詞初步萌芽的‘樂府’階段,更是明顯的很。”

“換句話說,木蘭詩雖名動千古經久不衰,但它究竟是何人所寫,爲何而著,以及這首樂府詩背後隱藏了什麼故事,無人知曉。”

謝老這一番說的頭頭是道,聽的井口人傑心悅誠服,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是因爲中日文化之間的差異‘性’,鬧了一個大笑話。

“可即便如此,這也只能說明木蘭詩作者未知。”

“這都一千多年過去了,誰人能證明木蘭詩是他寫的?”井口人傑一臉不屑。

“我能證明!”話音剛落,一道渾厚之音響徹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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