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轉過神來的時候,小小的孩子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胸前,她不理解,爲什麼按照那個可怕的大姐姐所說的話去做,會出現這種情況。
口中吐出一口鮮血,滴落在紫色的光長槍之上,間桐櫻一瞬間產生了,就這樣漸漸的失去力量,一點點的沉入黑色的水底,其實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的想法。
但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卻是有人比她更加驚訝更加不能理解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
彌留之際,間桐櫻恍惚間看到自己的“爺爺”一臉震驚和不解,佝僂的身體化爲一點點黑色的殘渣,開始崩潰的影子……
“爲、何……”
間桐髒硯不太理解自己遭遇了什麼,那杆突然出現,瞬間泯滅了自己本體——藏在間桐櫻的心臟裡的腦蟲的紫色長槍到底是什麼,這一切都與剛剛魔術儀式中這具優秀素體的異狀有什麼關係……
只是,隱約間,間桐髒硯這具平時用於行走的蟲化身好像看到了間桐櫻背後出現了一朵類似於三枚花瓣的櫻花印記,其中一枚花瓣慢慢的開始消散……
【啊————】
被某種龐大到不可思議的魔力侵蝕,間桐髒硯就這樣在不明不白之中,就差一點就可以聯想到死去的間桐雁夜體內也曾出現過的異樣的時候,徹底消散開來。
直到死亡真正降臨的時候,這位迷失的殘骸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死亡只不過是因爲自己的所作所爲,終有一天遭到了果報而已。
沒有意識到,這個世間真的有在無意識不小心產生衝突的,超越了無知無畏者認知的不可抵擋的存在。
沒有意識到,親自下臺,介入故事裡的觀衆,其實非常不滿意他的演出的這件事。
而也就在間桐髒硯這位不受歡迎的角色退場的那一瞬間,親眼目睹了本來應該是自己的痛苦之源的間桐髒硯消失在了自己面前,間桐櫻卻是沒有任何的喜悅之感,有的只是無盡的空虛和脫力而已。
已經無所謂了,就這樣沉入水底吧,那樣將會無比的輕鬆吧----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紫色的魔法手帳出現,間桐櫻身後的櫻花印記開始逆時針轉動,下一瞬間血液和傷口都彷彿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消失不見。唯有已經消散一空的間桐髒硯的身影沒有再出現。
身體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就像是做夢一樣,但是夢中的記憶沒有消失。間桐櫻脫力的癱在了地面上,她並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還能去做什麼。就像是空殼子一樣----
“嘛,就是這樣,你的一個被動技能,任何致命傷都會變成夢境的,化爲虛幻的無敵防禦技能,有着你的魔杖器靈看着你,你是想死也是死不了的吧。”
伊莉雅的聲音出現,一句話打消了間桐櫻想要一了百了的可能性:
“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活下去】就算沒有任何理由也要活下去而已,活下去總有一些好事情發生的。”
伊莉雅一邊說着,一邊拿出了一柄金色的旗幟,放出聖潔的光芒,開始淨化蟲倉之中的不潔。百足之蟲萬死不僵,更何況還是陳年老蟲子。這間老房子,甚至是冬木市她都要徹徹底底清洗一遍。
而後,沒有再去理會眼神空洞,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自己說話的間桐櫻,伊莉雅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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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術的世界裡,沒落的家族旁支,空有血脈素質,沒有修行之法和後臺的魔術師後裔,確實都很悽慘。
即融入不了普通人的世界,也不被魔術的世界所接受,容易被污穢和怪異糾纏,容易被自己的血脈能力的不穩定而傷害-----所以,遠阪時臣其實並沒有錯。】
星刻記得,禪城葵就是生在這樣的家庭。而在她的設定集裡有着一個和她的【賢妻良母,溫柔淑女】人設所不符的愛好----“夜晚的散步”。
“吉斯,你是在說淺上藤乃嗎?”伊莉雅深吸了一口室外的新鮮空氣,回道。
【對呀,她便是一個失去傳承的魔術家庭裡,資質出色的後裔的悲慘結局代表。遠阪時臣將間桐櫻送到沒有出色後裔的間桐家,有很大原因也是爲了防止間桐櫻因爲出色的資質,毀滅自身……畢竟也不是誰都能遇見根源的化身下凡體驗生活。】
星刻撇去主觀上的好惡,以旁觀者的態度看待着這出悲劇。
“而且,你還想說其實間桐髒硯也沒有什麼錯,對吧?”伊莉雅敏銳的察覺到星刻的意思。
【伊莉雅大人明鑑,間桐髒硯所做的也只不過是物盡其用罷了,將不合適的魔術迴路改造成合適的,他的失誤在於沒有給那個可愛的孩子用麻醉藥而已。】
星刻少有的開始抒發自己對於某個人的見解,甚至有些申辯的意思……
【否則,他做的事情其實也就是和我們經常進行的人體改造,血脈融合,是差不多的。
只不過,是我們的審美比較正常一些,知道用魔術的光芒掩蓋實際的過程,知道爲實驗體隔絕痛苦的感知罷了。
我們人道主義多了,也沒有從弱者的痛苦表情之中獲得快樂的惡趣味——這就是我們和他的不也是老蟲子的罪孽之源,也是他落得反派下場的原因……】
“吉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你是不是對於老蟲子被我燒掉靈魂這件事有着什麼特別的感情?比如……【同情】之類的。”伊莉雅反問道,這語氣不是提問,而是幾乎已經確定了。
【哪裡,哪裡,伊莉雅大人,你難道還要我在你面前承認我以前說不定也有過一段和老蟲子類似的黑歷史不成?那種因爲年輕而犯下的深重罪孽,我這種永遠水靈靈,帥氣氣的十八歲好青年怎麼可能有過啊?】
星刻笑着給伊莉雅的猜測下了定論:【哈哈哈,你說笑了……】
“吉斯……”
伊莉雅先是語氣一沉,而後迅速轉變爲充滿調笑意味的反問:
“你說出這麼簡單明瞭的謊言,難不成還想要我給予你什麼懲罰不成?
不,我纔不會呢——對於已經意識到那是黑歷史的你來說,讓你一直活下去,呆在我的身邊,永永遠遠將那些可能存在的愧疚放在心裡,不敢直視纔是對於你的懲罰啊——至少我是這麼認爲的。”
伊莉雅堂堂正正的承認了自己對於事情的判斷不是就事論事,而是根據當事人而行使的“雙標政?策”——
“而且,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是在行使什麼【無聊的正義】,我只是在因爲我的【自私和任性】在行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