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這個人真是太惡劣了……”
最終美特歐拉也沒有想出什麼能夠阻止星刻的方法。
她既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限制對方自由——死亡的自由、旅行的自由、獨處的自由、重新開始一段人生的自由。
“跟你說什麼義務、責任,或者打感情牌之類的都是對你的侮辱,所以我什麼也說不出口……”
“喂喂喂,你這不都說出來了嗎?你就是故意的吧?!”星刻吐槽。
“可畢竟和你相處久了,對於你的任性妄爲、不知道到底是敵是友、讓別人擔心下一刻是不是就會毀掉離世庭院等等之類的不滿還是有的……”
“是不是有種伴君如伴虎的激動和心跳呢?美特歐拉卿?”星刻調侃。
“但是……但是啊,星刻閣下,無論你去了那裡,這個地方也依舊會歡迎你回來的。”
“……”星刻沉默。
“而且,請你期待——將來的離世庭院將會更加堅固,宏界方舟也會更加強大,不再是你需要小心翼翼的呵護才能成長、一不小心用力就會壞掉的沙盒世界。
它將會成爲一個更加堅固的【錨】。”
美特歐拉的宣言之中沒有包含任何強烈的意志,或是什麼堅定的信念。
她的聲音非常平靜,核心課說話也一如往常對待朋友、茶友一般。
但是,正因爲是這樣才恰恰能讓星刻認識到她是認真的,就像單純的稱述一個事實。
“那我可就期待有那麼一天了。”星刻做出燦爛的微笑道。
他知道,這是【約定】,這是【承諾】,這也是【詛咒】。
美特歐拉剛剛又給他下了一層咒術,將他和離世庭院的聯繫又加深了一次。
她從星刻上一次時隔二十年回來的時候就開始安排了——
交換給他的那種魔法靈魂契約是明面上的鎖鏈。
每時每刻和宏界方舟的船員們建立起來的因果聯繫、約定的事情,纔是水面下的鎖鏈。
“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是先解決你自己的麻煩吧,你要是跨不過這道坎,那也沒有未來可言了不是嗎?”
星刻滿是惡意的說着,一道緋紅色的麗影就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依舊還是那個英姿颯爽的賽蕾基雅。
她滿臉的不高興,內心糾結的出聲道:
“果然,一切的背後有着什麼隱情,和星刻也有着什麼關係……
而你卻想要瞞着我,你又擅自認爲這樣瞞着我是對我好,你又想要一個人守護隱密,把其他人都隔離在隱密之外,寧願自己一個人揹負罪惡……
你們、你們這些魔法師就永遠都是這麼自以爲是嗎?!——”
賽蕾基雅因爲內心的波動聲音顯得有些哽咽。
說到最後,她的身上已經泛起了驚人的波動,使得這個即將崩潰的世界負擔切實的更重了一分。
“看,這就是戰士系職業者和魔法系職業者們的代溝問題,你們永遠都是不可理解的~……哎呦、”
星刻剛剛準備幸災樂禍的解說一番,沒想到賽蕾基雅二話沒說就一刀砍了過來,瞬間毀掉了星刻的遮陽傘和歡樂椅——
“星刻,你給我適可而止。
我現在心裡非常焦躁,可能沒有理智判斷自己和對手之間的實力是不是有差距。
我也不想要自己需要爲了保命而思考是不是要忍耐……
砍了你哦?盒子精!~”
賽蕾基雅桀驁一笑,彷彿居高臨下的一般擡頭看向躲過自己一擊的星刻。
平時也就算了,她知道自己打不過星刻,知道星刻原本就惡劣的性格,也知道自己欠着星刻人情——讓着點星刻、忍着點星刻也就算了,就當是家裡的老人、孩子不懂事兒而已。
但是,戰士系的另一個特點就是有時候沒有辦法保持理性。
有時候腦袋裡某根筋斷了,就算是一級小號也分分鐘豁出一切向着一百級惡龍舉起屠刀。
“……好吧,我閉嘴。”
星刻保證,自己絕對不是慫了。他是準備安安靜靜坐在一邊,同時暗中觀察兩出大戲。
這樣,最多就是讓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多餘的人而已。
—·—·—·—
解決了某個糟心的傢伙攪局,賽蕾基雅將目光轉向了美特歐拉。
“你難道還不想說嗎?”
“……你真的想讓我說出所謂的真相嗎?”美特歐拉依舊面色平靜,但是語氣之中多了一些無奈。
“我不想啊!~我不想聽你的理由,反正真正的理由十有.八九是真的爲了我好吧?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可能不像你那麼聰明智慧,可我的知覺就是這麼告訴我的。
我真的害怕我僅僅因爲一個理由就忍不住原諒你啊!——”
毫無徵兆的,賽蕾基雅擡手就是一劍向着美特歐拉劈砍而去。
然而美特歐拉絲毫不爲所動,平靜的漂浮在原地,目睹着劍光劃過她的身側斬向遠方的天空。
說道最後,顯得有些歇斯底里的賽蕾基雅斬出這一劍之後,像是斬斷了糾結的自己一般,似乎平靜了不少。
當她重新擡起頭,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面對美特歐拉的時候,已經徹底沒有迷茫的樣子:
“但是,美特歐拉,我不想聽,這並不等於你就可以不說。
讓我一個人顯露這樣一副不像話的醜態,光我一個說了這麼多丟人現眼的心裡話——你不覺得非常不公平嗎?”
然而,看着這樣的賽蕾基雅,美特歐拉不知爲何,反而神色柔和了不少——
賽蕾基雅並沒有因爲突如其來的打擊而消沉,並沒有被仇恨吞噬理智變得歇斯底里,也沒有逃避現實,將一切埋在心裡。
她選擇了最爲痛苦,最爲笨拙的正面對抗,她現在已經做好了接受真相的準備。
現在的她纔是真正的她,無論衝動還是理智,都是她最真實的選擇。
這樣的她在知道真相後,到底是選擇和自己就地決裂、不死不休,還是其他什麼,美特歐拉都覺得自己可以接受。
美特歐拉再也不需要抱着——【是因爲我保密了她纔會恨我,要是她知道真相的話一定就會原諒我的】這種不確定的幻想作爲心理支柱了。
——就算是她,揹負背叛友人這種罪行也不是輕而易舉的。
選擇保守秘密,保護的人可不僅僅只是賽蕾基雅,還有她自己啊。
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美特歐拉輕鬆道:“賽蕾基雅,你說的對,我應該告訴你那個無聊的真相……”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賽蕾基雅似乎想起了什麼,打斷道:
“無論你告訴我的真相是什麼,一會兒你都要和我來一場決鬥。
我早就看你的這種秘密主義和自我犧牲主義不爽了,我要狠狠的給你一個教訓。
然後,咱們才能坐下來算清這一次的帳。
你不會拒絕吧?”
“……樂意至極。”美特歐拉微怔,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