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冰如靚一臉似笑非笑,「找得到人娶你,我一定祝福你。」

哼,一個一個都這麼小看她,她一定會在最短時間內把自己嫁出去,等着瞧吧!

這是什麼天理?!

在一家法式料理的高級餐廳裡,顏熒熙穿着一席火紅色緊身短洋裝,展現出她一身誘人的玲瓏曲線,與一雙纖細修長的美腿,而且大V領加上無袖的剪裁設計,毫不吝惜的展露出她精雕般的優美雙肩,更讓她豐滿雪白的酥胸半露,若隱若現,引人遐思,搭配她俐落的短直髮,與垂墜式的鑽石耳環,紅白黑的鮮明色調,強烈的視覺印象,整個人宛如女王般豔光四射,教人無法移開視線。

一進到餐廳,所有男性的目光立即落到她身上,對她關注有加.

然而顏熒熙此刻卻只想握緊雙拳,仰天大吼:這實在太沒天理了啦!

因爲當領位的服務生將她和她的男伴領到座位前,她忽然對上一張讓她怒火飆升的臉孔。

他們之間的緣分非得這麼強嗎?連她只不過出來約個會、吃個飯,也會好死不死的遇上對方?

這城市是不大,但也沒小到讓他們兩人連吃個飯都會選中同一家餐廳吧,而且還被安排坐在相鄰的座位,這到底是巧合還是詭計?

卓朗烮也是同樣愕然。

她在這裡做什麼?他先是注意到她的裝扮,雙眉用力一擰,眼眸霎時迸射出複雜難辨的火光,然後又隨即看見走在她身旁的男人,眉頭更加緊攏,眸光也隨即轉變成明確的怒火。

這個女人在搞什麼?爲什麼會跟那種人走在一起?要談生意不應該會選在這種場合,更不會穿上那種擺明了就是在引誘男人的衣服!

「怎麼了,親愛的?」嶽樞寰發覺顏熒熙忽然頓住了腳步,甜膩且溫柔的輕聲問着。

那略偏陰柔的聲音和語調讓顏熒熙的頸子忽然有些發毛,違和的感覺拉回了她的神智,立即開口對服務生道:「我要換位子。」

「呃?這……」領位的服務生十分爲難,「抱歉,我們今晚的座位已經訂滿,實在無法爲您更換座位,還請多多包涵。」

整間餐廳差不多都已經滿座,剩下的座位又是多人的預定座位,已經沒有其他兩人座的位子。

這是什麼該死的緣分?!

顏熒熙雙手忍不住握了握拳,很想當場扭頭走人,然而當她注意到卓朗烮並非單獨一人來用餐的時候,心中的倔強與傲氣立刻滔滔涌出,拳頭握得更緊,因爲她不想示弱的離開。

「怎麼了?」嶽樞寰又問,整個人親的靠向她,伸手攬上她手感極佳的滑順腰身,輕聲細語的貼近她耳邊說道:「不喜歡這個位子嗎?那我們乾脆換餐廳吧?」

當他的手放上她腰際時,她感覺就像有隻多腳爬蟲類詭異的爬上她的腰,只覺背脊一陣毛,直覺就想一拳往他臉上招呼過去,凌厲眼神已經率先殺了過去,原本已經握起拳頭的手也半擡了起來,但她又立即想到卓朗烮就在現場,動作霎時頓止,她可不想讓他認爲她就是一個沒行情、沒人追又嫁不出去的女人,所以只好硬生生咬牙忍了下來。

在事情還沒有成定局之前,在她還沒有真正嫁出去之前,她無論如何都得忍辱負重,這個男人可是屈指可數沒被她嚇跑的人選。

她得忍忍,得忍忍……

但,這實在是很糟糕,爲什麼其他男人的觸碰這麼讓人難以忍受?

「不必。」她趕緊舉步,藉機離開嶽樞寰的碰觸,走向座位,故意選了不會和卓朗烮照面的方向坐了下來,「這個位子就這個位子吧。」

「你說什麼都依你。」嶽樞寰溫柔笑道。

卓朗烮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任何舉動,但黑眸火光一直射向顏熒熙,以及那個男人貼放在她腰肢上的色狼爪子。

看他們之間的互動似乎很親密,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男女朋友?

他眉頭又一擰,馬上推翻——怎麼可能!她怎麼會看上那種男人?就算她脾氣再怎麼差,但腦子也還不至於太笨吧……還是她故意隨便抓了個人要來向他示威?但看她剛剛照面時的驚訝表情,不像是故意選這間餐廳用餐的,難不成又是該死的巧合?

「烮哥哥,你們認識?」

坐在卓朗烮對面的甜美女子忽然好奇的出聲問道,有些奇怪他怎麼一直看着隔壁那對剛入座的客人,而且眼神還像是要噴出火來似的。

「當——」他說了一個字就又將答案一轉,「不,不認識。」

因爲他忽然想到他和顏熒熙上次見面時所定下的約定——不再見面,不相往來,更不應該再有任何牽扯,所以就連不小心碰到面也應該當作不認識彼此纔對……一想到這裡,他就將視線收了回來,並告訴自己不該多管閒事。

就算她想穿什麼樣的衣服,高興找什麼樣的人吃飯,或者當男朋友,都不關他的事。

然而他的否認卻讓顏熒熙有了另一種解讀——他不想在他的未婚妻面前承認他有其他交往與玩弄的對象。

她剛剛就已經認出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女子——李湘芝,「羅青企業」的千金小姐,那個傳聞中溫柔婉約又高雅嬌貴的他的未婚妻。

哼,反正她跟他原本就毫無瓜葛,他想在未婚妻面前維持良好形象她懶得多加置喙,想要撇清他們之間的關係更是正合她意。

更何況那兩個人看起來的確很登對,果然是美女和野獸的組合,那頭野獸就交給那種千金小姐去管教,反正再怎麼樣都不關她的事。

察覺顏熒熙在看她,李湘芝禮貌的朝她點了個頭,甜甜一笑。

她有些訝異,但也同樣回點了個頭當作招呼。李湘芝是個相當嬌柔可愛又甜美優雅的女子,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讓人無法對她產生任何不好的觀感。

這樣的女子,果然很配那個火爆頭吧。

顏熒熙不得不這麼承認。

然而,有一股莫名的、莫名的、莫名的……真的是莫名到極點的違和感,偏偏一直像魚骨頭一樣的鰻在她胸口,教她渾身不對勁。

「我們就點餐吧?」嶽樞寰開口對她道。

「嗯。」她拿起菜單準備點餐,剛好可以轉移注意力。

然而隔着座位之間不到一公尺的間隔走道,只要仔細聽,鄰桌的對話還是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烮哥哥,你剛剛說,這個禮拜天會過來陪我爸打球,這件事已經確定了嗎?」李湘芝對卓朗烮道。

「嗯,行程已經確定了。」

「烮哥哥最近似乎很忙,很難約到時間,大家都挺想你的。」

「『星羽』即將展開週年慶,事情比較多,而且接下來一整個月肯定只會更忙,之後想再找伯父打球,得等到忙完這陣子了。」

「自從你接手『星羽』之後,阿姨就一直跟我說,你忙成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可以考慮到婚姻大事……對了,我差點忘了,上次我有一隻耳環好像掉在你家了,可以麻煩你回去幫我找找嗎?」

「什麼樣式的耳環?」

「就是一隻簡單的珍珠耳環,沒有多餘的綴飾,幫我找找沙發那附近,應該——」

砰!

一個突兀且略大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李湘芝的話,也讓附近幾桌的客人全轉過了頭查看。

顏熒熙手掌向下,按定在菜單上,張開的五指像是要一掌拍碎菜單似的,剛剛的聲響就是從她手中發出的。

就見她一臉臉色不佳,大聲道:「我要一份主廚全餐!」

「是。」服務生心裡有些忐忑,這位客人有點奇怪,點餐就點餐,幹嘛突然對菜單發脾氣?

「我也一樣,一份主廚全餐。」嶽樞寰也道,將菜單交還給服務生之後,關心的問向顏熒熙:「親愛的,怎麼了?你心情不好嗎?」

她言不由衷,心裡一把無名火,臉色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沒事。

「親愛的。」甜膩膩、油亮亮的叫喚聲,「今晚的夜色是如此美麗,你又是如此豔麗絕倫、傾倒衆生,如果爲了一點小事破壞你的好心情,那可是會讓我萬分心疼的。來,告訴我,到底有哪裡不如你的意?我一定盡我所能滿足你的任何需求。」

顏熒熙直直看着眼前這個長得人模人樣,卻像吃了整隻豬蹄膀般滿嘴黏膩、油嘴滑舌的男人,牙一咬,心一橫,直截了當的問道:「你什麼時候可以結婚?」

「什麼?」他愣詫。

她有些不耐煩的蹙起眉,「我們不是以結婚爲前提在交往的嗎?你最快什麼時候可以結婚?」

「啊?呃,這、這……」嶽樞寰表情僵了僵,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就直接切入主題。

在**的角力之間,他嶽樞寰絕不是什麼三腳貓貨色,他可是個身經百戰,不但有錢有勢又相貌英俊的情場浪子,他什麼樣的女人沒見識過?什麼樣的女人沒收服過?至今爲止,還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逃得出他的迷人笑容與溫柔掌心之下,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有辦法把他拐進禮堂,當然也包括了顏熒熙。

他馬上收整神色,回覆成風流倜儻、瀟灑翩翩的英俊笑臉,伸手橫過桌面,溫柔的撫上她的柔荑,惹來她殺人般的眼神,但他毫不在意。

在他看來,顏熒熙根本就是個心口不一的女人,只會用強悍的外表來嚇唬人,但實際上卻是個芳心寂寞的女子,加上她事業有成,以時下的用語來說,就是所謂的敗犬,而且還是女王等級的那種,雖然年齡不到三十,但就因爲她害怕自己到時真的嫁不出去,也絕不允許自己淪落到那樣的境地,纔會只跟他見過一次面就被他迷得團團轉,急着論及婚嫁,好像恨不得直接把他綁進禮堂似的。

這樣的女人,對於別人向她展現出來的親密舉止通常會在表面上加以排斥,然而這只是一種反向的故作矜持,她內心肯定相當渴望男女之間的歡情熱火,好滋潤她早已乾枯的心靈。

「在那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考慮另一個更迫切的問題?」他端出最迷人的笑臉說着。

顏熒熙低頭瞪着他的手,如果眼神可以射穿物體,他的手早就被她的眸光給燒出兩個洞出來了,這傢伙怎麼動不動就愛碰觸她?他是沒有安全感還是有某種強迫症?他難道看不出來她有多麼討厭他的碰觸嗎?要不是卓朗烮就坐在隔壁桌,她一定馬上像打地鼠一樣給他一拳搥下去。

嶽樞寰根本不知道她真實的想法,只是自顧自的說着:「雖然我們彼此情投意合,更有論及婚嫁的打算,但若急着結婚,還是有一些事情得先試試彼此之間合不合得來……嗯,我的想法是,生活上的細節還比較好調整,但如果在牀笫之間合不來,那問題可就大了,結了婚對彼此都不好。」他說得頭頭是道又認真至極,完全不會讓人感覺他心懷不軌。

但事實上,說穿了,他就是想跟她上牀——這也是他唯一的目的,只要將她的人弄到手,那她對他就沒有任何吸引力了,到時候只要以個性不合爲藉口,就可以將她一腳踢開,這也是他對女人的一貫伎倆。

她火氣很旺的回道,心思並沒有完全放在嶽樞寰的說話內容上頭,她只顧着一邊看着他毛手毛腳的動作,一邊往擺在桌前的刀叉看去,忖度着自己的忍耐限度,但礙於卓朗烮在場,她還是咬緊了牙關在忍耐着——就算沒有與卓朗烮面對面,他的存在感還是強過現場的任何一個人——而她最不願意的就是在他面前示弱,她更不想當場大發雷霆又嚇跑一個男人,然後讓卓朗烮看她的笑話。

嶽樞寰不斷摩挲着她白皙的玉手,壓低了聲音,以曖昧又富磁性的低沉嗓音道:「其實我已經在五星級飯店訂了一個房間,我想……等用完餐之後,我們就可以去試試彼此之間的身體契合度——」

砰!

又一個突兀且很大聲的拍桌聲乍然響起,惹來周圍所有人的注目,但這次不是來自顏熒熙,而是卓朗烮。

「服務生,給我加水!」

他突然大聲叫道,一臉像要找人打架似的暴躁神色。

「是,是……」服務生被他嚇到,趕緊小跑步到他旁邊,想要幫他倒水,卻發現他的水杯裡明明還有八九分滿的水。

卓朗烮順着服務生的視線也發現到這件事,瞪他一眼,拿起水杯一飲而盡,然後砰的一聲將水杯放回桌上,煩躁道:「倒水!」

「是,是。」服務生一臉驚嚇的趕緊倒水,卻是隱隱感覺到事情越來越怪異了,這兩桌相鄰的客人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烮哥哥,你還好嗎?」李湘芝忍不住擔憂的問道。

顏熒熙也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瞟過去一眼,喝水就喝水,發什麼脾氣?

同一時間,卓朗烮也半轉過頭瞪向顏熒熙,兩人視線在半空中恰恰對上。

一股火花電流霎時在兩人之間啪啪亂竄,但兩人誰也沒開口說話,就各自睜着一雙怒火金睛瞪視着對方。

「烮哥哥,你們認識嗎?」

「親愛的,你們認識嗎?」

李湘芝和嶽樞寰同時感到怪異的開口。

「當然不認識!」

「當然不認識!」

卓朗烮和顏熒熙也同時大聲否認。

「不好意思,請兩位說話的音量小聲一點,這樣會打擾到其他客人。」剛倒完水,還站在走道中間的服務生趕緊出聲安撫着。

「烮哥哥,你好像很在意她?」李湘芝頗感古怪的說着。

「親愛的,你好像很在意他?」嶽樞寰也感到不太對勁。

「我在意她?」卓朗烮差點吼了起來,「怎麼可能?!」

「我在意他?」顏熒熙也差點拍桌大叫,「等到世界末日那一天吧!」

又是兩隊人馬同時開口,聽起來很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服務生可不會覺得有趣,因爲他們的音量真的干擾到了其他客人用餐,已經有不少客人往他們這個方向看來,他來來回回轉着頭,慌張的對兩人道:「兩位,真的不好意思,麻煩你們說話小聲一點。」

他的勸阻一點都沒有發揮作用,因爲卓朗烮和顏熒熙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但沒踏出腳步,就站定在座位旁邊,誰也沒靠前一步,有點詭異的就這樣隔着走道,兩人眼對眼的瞪視着彼此,接着就在服務生面前,隔着走道吵了起來。

「不是叫你離我遠一點嗎?」

「你是忘記先來後到的順序了嗎?」

「那你也別故意出聲干擾我啊!」

「又是誰先干擾誰的?」

「那是誰比較大聲啊?」

「你可以當作沒聽見!」

「兩位客人,你們不要在這裡吵起架啊……」服務生皺着一臉苦瓜,真的很想哀號了。

「你以爲我想看見你嗎?」

「那你以爲我就想嗎?」

顏熒熙臉色驀地一沉,「既然這樣,那何必多說廢話?」她燒騰着一張臉,頭沒回,直接伸手指向嶽樞寰,「那個誰,我們走!」

然後就真的扭頭走人了。

雖然對這樣的情勢發展感到萬分訝異,但嶽樞寰也趕緊起身跟着她離開餐廳。

卓朗烮則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背影,一雙劍眉擰絞得像打了十幾個結,但比起憤怒,他心裡其實有另一種更惶慮的焦躁不安——那個女人不會真的那麼笨,和那種花名在外的花花公子去飯店開房間吧?那個男人的名聲可是出了名的差勁!

「烮哥哥,你還好嗎?」李湘芝走到他旁邊看着他,擔憂的問道。

他表情有些混亂狂躁,萬一那個男人……要是她沒有……如果他真的……就算她能夠……但萬一她……種種可怕的臆想在他腦海像跑馬燈一樣快速飛閃而過,使他眉結越揪越緊,眼神也越瞪越駭人。

「啊!」他突然低吼一聲,「該死的,那個笨女人!」

然後轉頭對李湘芝道:「湘芝,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得立刻去處理一件事。」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大踏步離開餐廳。

被留下來的李湘芝有些發愣的望着他離開的背影,想了想,然後默默拿起手機撥下電話號碼。

「喂?寶貝,來接我好嗎?我被放鴿子了……對啊,剛剛還在跟烮哥哥吃飯,但餐點都還沒送上來呢,他就跑去追女人了……沒錯,你沒聽錯,他跑去追女人了,很不可思議對不對?呵呵……什麼樣的女人啊?嗯,一個有辦法跟他吵架的女人……」

第五章

一家五星級飯店的頂級套房中,顏熒熙一走進房裡就被一雙大掌摟了個滿陵。

嶽樞寰最後一個字還沒叫完全,「啪」的一聲清脆聲響,他的俊臉已經被結結實實甩了一巴掌,整個人也被一股毫不客氣的力道推了開來。

「尉碰我!」顏熒熙殺氣十足的瞪着他,現在沒有卓朗烮在場,她可顧不了什麼面子問題了。

嶽樞寰臉皮**了下,但還是維持他的紳士風度,輕吸口氣,溫柔道:「親愛的,我知道你是在緊張,但我們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你實在不應該再拒我於千里之外。」

她懶得理會他的抱怨,因爲現在還有更重要的問題得解決。

「你先讓我靜一靜,我得想一想。」說着,她走到牀上坐下,一臉嚴肅的思考起來。

她當然不是緊張,也不是故意想要耍弄他,她只是……實在是忍受不了。

嶽樞寰的靠近與觸摸讓她打心裡感到不舒服,這一點應該是兩個人能否交往最根本性的問題,如果沒辦法接受另一個人的碰觸,那又何須交往?但因爲他一開始並沒有被她的脾氣嚇跑,所以她原本是想,就讓自己再試試,看能不能夠接受他的碰觸,只要過了這一關,結婚禮堂應該就不遠了。

自從她決定結婚以來,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證實,她已經深刻覺悟到冰如靚所說的事實——天底下不會被她的脾氣、個性與大嗓門嚇跑的男人,真的是屈指可數。

她實在不敢相信現在的男人竟然一個比一個膽小,動不動就被她嚇跑,所以她已經一再的退而求其次,不在意對方的其他條件,只要求對方勇敢一點,嶽樞寰是到目前爲止,唯一一個有辦法接受她火爆脾氣的人,如果她無法接受他的碰觸,那她離結婚禮堂的距離肯定比銀河還遙遠了。

更何況,還有另一件讓她感到無法接受的事情,她真的很不願意承認——她竟然只對卓朗烮有感覺,對其他男人的碰觸卻是如同蟑螂老鼠一樣讓她打心裡感到發毛與不耐。

這個事實在今晚又再一次得到印證,明明她已經距離卓朗烮有一公尺那麼遙遠的距離了,她竟然還是對他有所感覺,剛剛她幾乎是以逃離的姿態離開餐廳的,讓她感到慍怒焦躁。

所以她真的必須再試試看,看能不能忍受嶽樞寰的碰觸,但剛剛一進門,他就突然抱住她,讓她整個人就像被大型水蛭黏上一樣,只覺得噁心與無法忍受,而推開他之後,她隨即感到苦惱不已。

那現在怎麼辦?

她離結婚禮堂應該已經有幾百萬光年那麼遙遠了吧?

見她坐到牀上,嶽樞寰微微勾脣,哼,就知道她是在欲迎還拒,哪個女人在說不要的同時還會坐到牀上乖乖等着?這種態度分明就是在勾引他嘛!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輕柔撫上她的肩,溫柔低語:「親愛的,你——」

「我說了別碰我。」顏熒熙迅速甩開他的手,怒目瞪着他,警告道:「不要逼我又動手。」

「好好好,我不碰你。」他還是捺着性子安撫道,這種女人就是得多花一點耐性培養她的情緒,但之後的甜美滋味也絕對會比一般女人可口上數倍。

「我們先來喝杯酒,你覺得如何?」他說着,站起身就要去倒酒,「先放鬆一下心情,然後我們再——」

「不要!」她一口回絕,「你過來,坐下!」

哼,果然還是在欲迎還拒啊。他一臉似笑非笑,坐回她旁邊,輕柔的試探道:「你想先聊聊嗎?還是你有什麼想法?」

顏熒熙瞥他一眼,咬了咬牙,對他道:「你先不要動。」

「不要動,我要摸你。」既然厭惡他的碰觸,那就改由她來碰他看看。

嶽樞寰揚眉,然後緩緩勾起薄脣,原來她是想要由她主動?那有什麼問題!他被女人伺候也不是頭一回了,挺起胸膛,攤開雙臂,一臉勾引又挑逗的表情注視着她,等着她對他出手。

她皺着眉,一臉像在看蟑螂或是老鼠之類的表情看着他的身體,伸出手,摸上他的胸膛。

「嗯……」其實還算結實,但比起卓朗烮還差上一大截,而且越摸就越摸得出來肌肉結實的差異程度,他的胸膛不夠厚實,形狀比例也不夠好,雖然有經過鍛鏈,但先天條件就有落差,卓朗烮的身形比例比他好太多了,是那種天生的模特兒體型,練成的肌肉線條也不會讓人覺得只是單純的肌肉**,健美又精壯的體格不但不具任何威脅性,甚至還充滿了美感,穿上西裝襯衫之後,更有一種讓人很想直接扒開他衣服的衝動……不行,這兩個人的身體實在是相差太多了。

顏熒熙開始在心裡品頭論足了起來,雖然不會對眼前的男性軀體感到討厭,但也不會喜歡,甚至可以說,她根本就只是用一種評量的態度在審視着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多餘的感知,更不會引起她的任何感覺或慾望。

咦?她以前有這麼無感嗎?

然後她又想到,她並不是一開始就對別人的碰觸感到厭惡……回想以前,她也會跟男同學勾肩搭背,在國外表示友好或禮貌的擁抱之類的動作也都常做,她從來不會覺得怎麼樣,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嚴重?

在與卓朗烮重逢之前,她從沒想過她會那麼無法接受被另一個男人碰觸,她可以碰觸別人,也不計較別人一般性的碰觸,還是說……她的眼光往上,看向嶽樞寰一臉誘惑又享受的表情,於是她瞬間明白了,如果像嶽樞寰這種懷有不良企圖的碰觸就會讓她整個人發毛又發火。

她不禁皺緊了雙眉,發出厭煩的嘖聲。

「咦?」嶽樞寰愣了愣。

「不行。」她搖頭,收回手,「我對你沒感覺。」如果有,也是偏向負面的那種。

「什麼?你不是要誘惑我嗎?」而且她摸了半天竟然說對他的身體沒感覺?怎麼可能?他勤於健身的體格可是受到衆多女子的推崇與愛戴呀!

顏熒熙站起身,懶得解釋,因爲她又開始感到苦惱了起來,厭惡別人的碰觸,又對碰觸別人產生不了任何感覺,這樣她該怎麼嫁人?而她唯一有感覺的人又是……

等等,她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

這時顏熒熙才忽然想到,她剛剛竟然一直在拿嶽樞寰和卓朗烮做比較,甚至還理所當然的誇讚着卓朗烮的身體?

天啊!她到底着了什麼魔?竟然對卓朗烮讚譽有加,她是瘋了嗎?

「等一下!」嶽樞寰心有不甘的抓住她的手,「你怎麼——」

「放開我。」她厭煩的想甩開,卻被他緊緊抓住手腕。

「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們不是說好要試試看的嗎?難道你是在耍我?」

她瞪着他的手,有些嘆氣的,「真的不行。」

「我起雞皮疙瘩了。」

「咦?你冷嗎?」嶽樞寰又自戀的誤解成另一種情況,勾起脣,收手要將她拉進懷中,曖昧的說道:「那就讓我來溫暖——唔哇!」

他的話斷在一聲哀號之中,因爲在他來得及將她擁進懷裡之前,她就已經狠狠用膝蓋頂擊了他肚子一腳,他痛得不得不鬆開了手。

「我說了別碰我!」她怒道,然後一直猛搓着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嶽樞寰彎着腰捧住發痛的肚子,身爲男人的自尊與火氣也上來了,「你到底怎麼了?剛剛在餐廳還表現得跟我那麼親密,現在竟然翻臉不認人,你會不會太傲嬌了點?想耍脾氣也要有個限度吧!」

這個女人真的沒辦法用平常的方式弄到手,她的思維模式和行爲邏輯都太詭異了,把溫柔體貼用在她身上更簡直像在對牛彈琴!

「沒辦法,我放棄。」不理會他的怒氣,顏熒熙拿起自己的晚宴包就要往門口走去,「我沒辦法跟你結婚。」

「等一下!」他快一步擋到她面前,一臉不甘,「你都已經和我到這裡來了才說這種話,你是把我當白癡在要?」

「那不然我道歉。」她微昂着頭,眼神含着睥睨,她都已經說不要了,一個大男人竟然還這麼沒風度,太差勁了。

看着她明明是在道歉卻仍舊一臉高傲的態度,嶽樞寰怒氣更甚,以往只有他可以耍弄人,像這樣被別人耍着玩,他可就無法忍受了。

「你以爲只要說聲道歉就好了嗎?」他逼近她,眼眸閃出危險的神色。

「不然呢?」她警戒的看向他,但沒有半點退縮。

「哼,我把話說白了,今天我和你進了這間房間,我就不打算放過你,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大家沒必要把場面搞僵,更何況這裡沒有其他人,你不要以爲你抵抗得了我。」

「你想要用強的?」顏熒熙神色鎮定如常,不着痕跡的把手伸到晚宴包裡面。

「哼!」他原形畢露,「你最好乖乖聽話,我可不想太粗暴,這樣對你我都不好,本來就是來享受的,沒必要——」

鈴鈴!

忽然,房內的電話聲乍然響起,嶽樞寰有些訝異的轉頭看向電話,而她則趁着他分神的當口,迅速掏出預放在晚宴包裡的一隻物品,對準他的眼睛,用力壓下開關。

「哇——」嶽樞寰驚駭大叫,雙手急急搗住臉龐,眼睛卻已經痛得睜不開。

「約會帶這個果然是對的。」顏熒熙輕哼了聲,手上拿着一罐防狼噴霧器,「是辣椒口味的,而且是強效配方,很高興你喜歡。」

「啊——你這個女人竟然這麼惡毒!」他睜不開眼,痛得哀哀大叫,不斷抹着眼睛。

她忍不住用力踢他一腳,「對付你這種披着羊皮的大色狼,我沒用電擊器已經算很好心了。」

「給我記着!你就不要被我逮到!我一定要你好看!」嶽樞寰胡亂揮着手,試圖想抓住她。

她俐落閃開,又補上幾次辣椒噴霧,順便多加幾腳,「你也給我記着,我可沒有那麼好惹!敢再找我麻煩你就不只是這種下場了,江湖上的兄弟我只會比你多不會比你少,到時我一定會讓你哭爹喊娘叫不敢!哼!」要撂狠話誰不會,她從小就當女王可不是當來辦家家酒的,誰敢欺負她誰就後果自負!

顏熒熙一路將他引到房門口,打開門,又一腳把他踹出門外,然後繼續將他引到電梯前面,按下電梯按鈕。

「我看我就好心點,直接送你到一樓去掛急診吧!」

根據給她這罐防狼噴霧器的冰如靚所言,這罐噴霧器的效力很強,而以冰如靚那種冷酷到冰點的個性,她覺得最好將嶽樞寰送去掛急診比較保險,她只是打算教訓他,可沒打算真的和他鬧上法院。

叮!電梯門打開,她先伸手進去按了一樓的按鈕,然後再將他一腳踹進電梯裡面,讓他可以直達一樓,剩下的就交給飯店人員去處理。

她一腳還維持着踹人的姿勢,就聽見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大叫着她的名字。

叮!電梯門關上,順便把嶽樞寰的哀號聲也一併關進電梯裡面,顏熒熙轉過頭,看見卓朗烮拿着手機,站在走廊另一端上氣不接下氣,瞪直了眼看着她。

「你在這裡做什麼?」

兩人同時出聲,一個只是單純疑惑,一個卻是心慌焦急的大叫。

卓朗烮迅即大踏步朝她而來,收起手機的同時,她聽見原本一直響個不停的房間電話聲也同時安靜了。

是他打電話進房間的?

爲什麼?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接二連三的問號才閃過腦海,他已經三兩步的跨步到她面前,顏熒熙訝異的看着他一臉惶然心焦的表情,汗水從他額際滴淌而下,平常梳攏整齊的微卷黑髮此刻因奔跑而顯得有些凌亂,讓他看起來有些孩子氣,他到底怎麼了?在飯店裡練習跑百米嗎?

「你沒事嗎?」卓朗烮一到她面前又問了一次,而且還伸出手捧住她的臉左翻右轉的仔細查看了起來。

「喂!」她愣詫,對他悖於尋常的動作和語氣訝異不已,他在擔心她?爲什麼?

他又握住她的肩膀,左右轉動着她的身體,上上下下的仔細檢查着,「你沒事嗎?沒被怎麼樣嗎?」他不停問着,聽得出來相當擔心。

「放手啦!」顏熒熙叫道,惱怒之中竟有些窘然,她從沒見過他這種態度,讓她感覺怪異到極點,而且就算他不是故意,他的觸碰與視線仍舊讓她無法以平常心待之。

被她一斥,他才忽然注意到自己掌心所撫觸的白嫩肌膚所散發出來的熱度,他像燙到似的趕緊放開。

「你真的沒事嗎?」退開一大步,他還是不放心的確認着,雖然他已經親眼看見她把嶽樞寰踹進電梯裡,但那不代表她就完全沒有受到傷害。

「我會有什麼事?」顏熒熙沒好氣的問,用很差的口氣遮掩自己心中莫名的異樣藏。

「那個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個惡名在外的花花公子,擺明了就是在到處獵豔、玩弄女人,他實在無法眼睜睜看着她被傷害,所以纔會追了過來。

當他追出餐廳的時候,她和嶽樞寰已不見蹤影,他只好打遍所有五星級飯店的電話,查詢嶽樞寰到底訂了哪一家飯店,然後飛車到飯店時,他又趕緊打電話到他們房裡,想說至少先確認情況再說,但遲遲沒有人接聽,他當場嚇出一身冷汗,驚恐得等不了電梯,乾脆從大廳一路衝上樓來,心裡直到現在都還是相當浮惶。

「我纔不管他是好東西、壞東西還是笨東西,反正都已經被我徹底收拾乾淨了。」她一臉理所當然的拋弄着手中的防狼噴霧器。

卓朗烮看着她驕傲的神色與手中的物品,終於確定她是真的安然無恙,放下一顆心之後,累積許久的怒氣也瞬即轟然冒了上來,怒道:「你爲什麼會跟那種人在一起?」

「你管我!」她也火大回道。

「你有沒有腦袋?爲什麼要去招惹那種人?」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不是說好各走各的路了嗎?」

「那你也得好好走啊,跟那種男人在一起根本是誤入歧途!」

「不然我要跟誰在一起纔算是正途?」

忽然,卓朗烮注意到有不少房客聽見吵鬧聲,已經從房間探出頭來查看情況。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趕緊把她拉進房裡,關上門,然後怒氣未息的繼續開罵:「你知不知道去招惹那種男人有多危險?就算你再厲害,武器準備得再周全,終究還是個女孩子,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你以爲你每次都可以幸運逃脫嗎?」

他嘮嘮叨叨的罵了一堆,教顏熒熙越聽越火,「卓朗烮,你以爲你是我的誰啊?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你可以跟你的未婚妻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我就不能跟我找的丈夫人選一起吃頓飯、培養感情嗎?」

「什麼未婚妻?什麼丈夫人選?」他一臉詫愣,「你真的打算和嶽樞寰那個混球結婚?」

「李湘芝不是你的未婚妻嗎?」他還想否認?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他瞪直了眼逼近她,「回答我的問題,你真的打算和嶽樞寰結婚?你是昏頭了嗎?那傢伙根本就是個爛咖!你爲什麼要挑上那種人結婚?」

他差點伸出手用力搖晃她的肩膀,看能不能把她搖得清醒一點。

她感到一陣混亂,「等等、等等!你先把話講清楚,李湘芝不是你的未婚妻?那你的未婚妻是誰?」

「我哪來的未婚妻?我把湘芝當親妹妹看待,而且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他咬牙捺着性子道。

她錯愕不已,「可是、可是傳聞說她是你的未婚妻,而且她剛剛還說耳環落在你家了。」

「『我家』是指我爸媽的家,又不是我自己住的那間公寓,我沒有姊妹,我爸媽很喜歡湘芝,她自小就常到我家走動。我和她的那個傳聞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兩家長輩原本有撮合我們的打算,但我和湘芝只有兄妹的感情,兩家長輩也只是說說,並沒有真要我們兩個人結婚,更何況這件事在湘芝有了真命天子之後,就已經徹底不存在了。」奇怪,他爲什麼要這麼詳細的解釋給她聽?

顏熒熙突然感到一陣虛脫乏力,所以是她誤會了他?他根本沒有什麼傳聞中的未婚妻?天啊!那她這陣子是在瞎忙什麼啊?一想到自己竟然爲了比他更早結婚而自導自演了一場烏龍鬧劇,她就很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嶽樞寰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你真的打算嫁給他?」

「沒有關係,頂多就是剛剛被我一腳踢出門的關係。」她有氣沒力的說。

「你沒有打算和他結婚?」

「沒有。」她沒打算解釋太多,當然更不可能承認,她是因爲他才動了這種蠢念頭。

「那你爲什麼跟他吃飯,而且還穿成這樣?」

顏熒熙瞟他一眼,火氣又上來,他這種質問的語氣聽了就讓她一整個火大,「穿成這樣是怎樣?我高興和他吃飯又怎樣?」

「而且他還叫你親愛的!」

「他叫任何女人都是叫親愛的。」所以她也懶得糾正他,那種擅於花言巧語的男人就是那樣,她根本沒當一回事。

「而你允許他?」他像是要把她瞪出兩個窟窿來。

「不然要我把他的嘴巴封起來嗎?」

「既然你可以把他踢出房門,當然也可以封住他的嘴巴!」

顏熒熙覺得他簡直在無理取鬧了,「你到底在盧些什麼?我高興穿成怎樣、高興和誰吃飯又關你什麼事?你——」

「你應該更加珍惜你自己!」

卓朗烮突然有些激動的大聲吼道,把她嚇了一跳,而且他的表情也讓她不禁怔住——與平常的憤怒不同,在脫繮的情緒中似乎有着相當程度的不諒解,更像是摻和了某種揪疼的情感,不再只是單純的暴躁怒意。

他忽然伸出手撫向她的臉頰,然後又像是驚覺自己不應該有這樣的動作似的用力皺起眉,迅速收回手,一臉糾結的表情。

卓朗烮收回的手放在身側緊握成拳,彷彿在剋制又伸出手的衝動,再開口的聲音有着壓抑,「你應該更加慎選交往的對象,你值得比那個敗類好上千百萬倍的人,絕對不可以輕賤自己的感情,更不應該隨隨便便就和別人發生關係!」

她怔住,一時之間竟說不出半個字來。

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她當然聽得懂這些八股白話文表面上的意思,但她不懂的是,他爲什麼會對她說出這些話?就像是、就像是他很在意她似的。

要是按照以往的慣例,她絕對會爲了他的多管閒事與莫名其妙的指責而大動肝火,然而面對他此刻無端揪緊的表情,她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我的意思是……」看見她表情中的訝然,卓朗烮有些煩躁的以手指爬梳了下頭髮,「如果你想結婚,就應該找一個情投意合,能夠真心對待你的人,而不是隨隨便便找個人嫁了。」

「關——」顏熒熙本來直覺想回關他什麼事,但話到嘴邊竟然收了口,抿了下脣,東扭西捏的說道:「你管……關心我……那麼多……做什麼?」

他又爬梳了下頭髮,仍是一臉煩躁又糾結的表情,不答反問:「你爲什麼突然想結婚?」

對於自己此刻的心情與行爲,其實他也感到相當混亂,自從與她相逢以來,在他胸臆之中始終有某種情緒在悶燒,卻又無法明確冶煉出確切的形貌,教他一直相當浮動且躁慮,即使理智知道最好不要再與她有任何牽扯,也已經明確與她劃清了界線,卻只是讓他感到更加焦躁不耐,彷彿有一顆熾熱發燙的小石子卡在他的血液當中遊遍全身,並且隨着每一次與她相遇就又不斷滾動變大,教他渾身難受。

今晚看見她竟然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一股憤怒暴躁的情緒便自胸臆中轟然爆開,一整個晚上不但如坐鍼氈,更因爲清楚那個男人的惡名劣聲而感到無比焦急心慌,甚至還丟下湘芝不顧一切的追她追到了飯店,然後一確定她一切無恙之後,便有種如釋重負的安心感……他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這些莫名又不尋常的心情與行爲其根本原因究竟是什麼?

也許他真的不得不承認,他在意她,以一種連他自己都還沒釐清的情緒與情感,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沒辦法眼睜睜看着她跟別人在一起,這樣算是對她的佔有慾嗎?

但,爲什麼?

經過今晚,也許某個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但,他仍舊想不通——爲什麼?爲什麼是她?爲什麼是這個與他水火不容了幾乎整整一輩子的女人?爲什麼是這個與他太過相似並且還互相看不順眼的女人?爲什麼偏偏是她?明明他們一見面除了吵架還是吵架……爲什麼?!

他真的好想仰天大吼——究竟是爲什麼啊?

顏熒熙一直盯着不斷被他爬梳又不斷滑落他額際的黑色微卷髮絲,心思有些飄浮,無法集中。

「你很在意嗎?」當問題問出口,她才察覺到自己問了什麼,但她眼神與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動,因爲這彷彿就是此刻唯一該問的問題。

卓朗烮擰着眉,但沒有避開她直視而來的目光,坦白承認:「是很在意。」雖然語氣中有一種明顯糾結苦惱的意味,但至少他不會逃避事實。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你不希望我結婚嗎?」

他停頓了下,眉頭擰得更緊,但還是誠實的回道:「不希望你和別人結婚。」

她感覺心臟猛地跳了一下,「爲什麼?」

他以指用力爬梳過頭髮,「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你會想娶我嗎?」問出問題後,顏熒熙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卓朗烮定定回視她,反問:「你會想嫁我嗎?」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因爲這兩個問題的答案都不是他們此刻有辦法回答得出來的,然而雖然無法回答,卻又有某種火花電流在兩人之間隱隱騰騰的流竄着。

她忽然尖銳的察覺到,她好像離他太近了,近到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輕易觸摸到他,可以觸摸到他看起來很柔軟的捲髮,可以觸摸到他襯衫底下那結實火熱的肌肉線條,他屬於男性的微微汗水味不斷侵擾着她的鼻息,教她神智無法控制的陷入恍惚迷濛。

霎時,身體的動作完全悖離理智,或者只是依循她內心真實的情感,她忽然伸出手往他額際探去,纖指撥撫着他額前的黑色捲髮。

他眼神一震,抓住她的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眼神熾烈的注視着她,除了打他和指着他大罵之外,她從來不曾像這樣主動對他「出手」過。

顏熒熙沒有任何畏縮猶疑或者逞強倔強的承接住他的眼神,只是說出口的語氣卻是同樣懊惱,「如果我控制得了自己就好了。」

「所以你不是出於自願?」他壓抑着聲音問道,努力剋制着自己內心開始躁動起來的渴望。

他一直避免去注意她脖子以下的部位,但不看不代表感受不到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性感魅香,更何況光是她鮮豔欲滴的紅脣就足以讓他失去理智,恨不得能夠不顧一切的狠狠品嚐,然而縱使他很想撫觸她的身子、親吻她的嘴脣,也必須先得到一個確認,他無論如何都不希望又惹她掉眼淚。

她注視着他眼裡毫不掩飾的熱切渴望,舉起沒被他抓握住的那隻手,再次撫上他額前的黑髮,道:「那我會做的事是打你一拳。」

方纔在走廊看見他朝她直奔而來的那一瞬間,她就感覺左胸口某個剛硬頑強的部位似乎悄然崩塌了一角,當他解釋清楚有關他的未婚妻烏龍傳聞時,她又感覺那個出現缺角的地方正一點一滴、持續不斷的崩裂坍塌,而當他說出他的確在意她的話語時,她便開始感到懷疑,她心中那始終固執不屈的部位究竟還剩下些什麼。

她無法確定心中默然崩毀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但她可以確定,她已經放棄抗拒彼此之間強烈的吸引力了。

往後兩人會變成怎樣她無法深想,她只知道,這一刻,她想要確確實實的觸摸他、感受他的體溫,與他在她身上點燃的火焰。

兩人眼對着眼,火花四射奔竄,燒灼着彼此的感官知覺,卻是與以往截然不同的熾烈火焰—不再針鋒相對,不再怒氣蒸騰,更不再排斥、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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