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兒知道如清想要勸她:“如清,算了,我與他既然這樣了,那就這樣吧,我現在對他,應該已經死心了吧!除非他肯告訴我,那天那人和他說了什麼,他又爲何帶着佩劍趕來…可是他是不會說的,否則也不會幾天都過去了,他依然…”
“嬋兒啊,你說着對他死心了,可實際上你還是如從前那般喜歡他,不然你不會希望他來解釋了吧?還記得嗎,要面對自己的本心。”
嬋兒微微一愣,隨即就笑了,是了,跟如清一起還是面對自己的本心比較好!
“怎麼能不希望呢?我是那麼的喜歡他,後來…我承認我確實對他不信任過,還恨過他,可也是因爲愛着他所以纔會恨他,這個世界上吶,沒有了愛就不會有恨了。”
如清雖然有些不太懂,但她明白,嬋兒其實還是喜歡司徒曄的,因爲喜歡所以放不下,所以纔會那麼在意那個人的說法,她希望他可以全心的相信她。
“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如清覺得此時不如把話題岔開比較好。
嬋兒看着如清的肚子微微一笑:“既然你來了,想來你定然是不會那麼輕易的回去了,接下來我就是好好照顧你了,就算不是照顧你,也要照顧你肚子裡的寶寶,那可是我未來的乾兒子呢!”
“什麼?”如清驚訝的看着嬋兒,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如清,你不用驚訝,如果我還有命活着,如果我會給他帶來榮耀的光環,我真的會認他,無論他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會視如己出,可如果因爲我的存在而給他帶來不好的影響的話,那麼…如清,我們大人的過錯不能讓孩子來承擔!”
如清低垂眼瞼。她知道嬋兒的意思,嬋兒知道她一定會拒絕的,因爲如清會說無論她怎樣,只要她不嫌棄。那麼她的孩子將來一定會認她做乾孃!
可是…
“嬋兒,你知道嗎,若我的孩子出世了,他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必定不是一個沒有擔當。沒有責任的人,他的父母曾深受你的大恩,若他再如此畏首畏尾,我寧願不要這個孩子。嬋兒啊,我知道你是覺得孩子無辜,可他卻有義務對你盡孝、盡責。”
嬋兒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因爲她很清楚,就算她說,如清也不會聽的。
如清其實很有主張。她不會盲目的聽她的,可只要是對她好的,她會不在意是否盲目。
如清,你對我這麼好,我該如何報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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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天過去,如清卻不肯回賀府,她說她要陪着嬋兒,嬋兒爲了讓如清放心每天都裝的很開心,可如清知道,其實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正以淚洗面。
三個月的時間如彈指間那般飛快,賀一若來看過如清多次,並且還想要接她回去,可如清很堅決的拒絕回去。
賀一若知道如清若是執拗起來。她的決定就不會改的,因此也沒強硬的逼着她。
而這三個月間司徒曄只來了一次,可是嬋兒見到他的時候,並沒有行禮,就放佛沒看到他一般,司徒曄看到這樣轉身就走了。
他知道。只有先救出嶽嬋和嶽昇纔可以解釋。
現在他很後悔,當初他遵守對嶽嬋的承諾沒有告訴嬋兒,後來聽從了嶽昇的勸解,可如今他才知道,這是錯的。
如果嶽嬋知道,她與他的矛盾來自於當初瞞她這件事的事實,不知道嶽嬋會做何想?
還有嶽昇,他自己左右手博弈,是想要戰勝自己,他是戰勝了自己,卻忘記了,相愛的兩個人是需要互相體諒,互相傾訴的,兩個人生活不再如一個人那般簡單。
也不是你認爲對她好就真的好的,有的時候自以爲的好,卻是最傷對方的事。
司徒曄想,如果當初他就直白的跟嬋兒坦白了,是不是他能早一點得到嬋兒的諒解?是不是他和嬋兒也不會有這一次的誤解了?
雖然嬋兒知道事實後,會自責一段時間,會痛苦,可是有他在身邊陪着她,他相信她一定會很快的振作起來的,而且他會陪着她尋找解救她母親的辦法。
是的,如果當初他就說了,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呢?
可是能回到當初嗎?
司徒曄有些悵然,他擡頭望着蔚藍的天際,就放佛看到了嬋兒一般,他,真的很想她。
“臣叩見陛下。”
司徒曄恍惚的回神,見是太醫,於是點點頭準備走,突然他站住問:“你這是去哪?”
“哦,臣正要去…”太醫拿眼神覷着司徒曄的臉色,小心的說:“嬋月宮。”
司徒曄一愣,面上有些焦急,可卻問的緩慢、小心:“她…病了嗎?”
此時司徒曄大概忘記了,就算嬋兒病了,只要不是大病,她自己就會調理的,而且就算是大病,只要太醫診脈無誤,她就能給自己配藥調理。
況且太醫去她那,也不一定是她病了啊,她那如今還住着一位孕婦呢!
“額,回陛下,是賀夫人,臣是去請平安脈。”
司徒曄此時方纔想起,如清如今還住在宮中,一晃她回宮已經三個月了,如清是真心實意的跟隨嬋兒的,只是如今她已經嫁給一若了,總是這麼住在宮中,未免有些不好。
“行,你且去吧,照顧好賀夫人的胎。”
回到勤政殿,司徒曄坐立不安,叫來賀一若:“一若,算來如清應該已經七個月的身子了吧?你怎麼還不把她接回去?若是平時她在這宮中住多久,我都是沒意見的,只是如今…她將要生產,若此時出了什麼意外,我可怎麼對得起你呀!”
宮中的爾虞我詐,他們都明白,雖然現在看起來平靜無波,可凌環知道嬋兒最在乎的人是如清,如今如清又身懷有孕,尤其是她已經七個月的身子。此時就是她最好的時機。
“陛下…”
“一若,此時又沒別人,就別那麼拘泥了,我坐上這個位置沒多久。可失去的東西卻是太多了。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了,其實我有的時候真的很後悔,如果當初我就跟她說了多好!”
賀一若有些疑惑的看着司徒曄,說了什麼?
可司徒曄卻沒有說下文,因爲他知道。他此時若是跟賀一若說,他定然會告訴如清,如清就會跟嬋兒說,可是嬋兒正在氣頭上,加上他只是這麼說一說,嬋兒難免會不信的。
她還會覺得他是爲了讓她相信他不在乎她的身份而故意編的假話,那樣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的。
所以此時若說了,只是更增加他們之間的誤會罷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正因爲凌浩知道司徒曄現在是有苦難言,他纔會利用這一點設下一系列的圈套。就連凌環都被利用了,而凌環卻猶不知,只以爲她的父親對她有多麼好呢!
然此時的司徒曄和嬋兒,誰都沒有想到,讓他們更後悔的事情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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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夫人最近是否感覺哪裡不適?”
如清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只是最近夜裡有些睡不安穩,應該無甚大礙吧?”
隨着孩子一天天的成型,如清的母性很自然的流露,更何況不止是她。嬋兒也希望她可以安然的生下這一胎,爲此嬋兒多次勸她回賀府待產,怎麼說賀府要比宮中安全的多,可如清卻固執的不肯回去。
雖然她也知道宮中的險惡。可就是因爲知道,她才放心不下嬋兒,雖然那人可能會利用她來傷害嬋兒,但她會小心防備着的,總好比讓嬋兒這樣天天自己傷心好。
如果是嬋兒自己一個人的話,她不知道要怎麼傷心。要怎麼垂淚自嘆呢吧?
也許那樣她更容易墮入別人的陷阱之中,不如她在這裡,嬋兒會保持一份警醒,因爲嬋兒知道她要保護她自己,還要保護如清。
如清想,雖然她做不了什麼,可是她卻能讓嬋兒燃氣鬥志,時刻防備着。
她實在不敢想,如果沒有她在,嬋兒自己一個人,她會不會放棄一切掙扎,選擇解脫。
也許如清是想的多了,可她實在是擔心。
“臣雖然不知道夫人爲何如此,可從夫人的脈象看來,夫人鬱結於心,您應該把心放開,不要想那麼多,夫人應該以腹中孩子爲重。”
如清明白太醫的意思,他就是說她想多了,所以夜裡纔會睡不安穩,可是她怎麼能不多想呢?已經三個月了,司徒曄也只來過一次,雖然那次嬋兒很無理,但他也沒有追究。
她以爲他會再來,然後跟嬋兒解釋的,可從那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踏足過嬋月宮。
還有劉婷劉昭儀,當初她來找嬋兒幫忙,嬋兒答應了,只不過當初的情況不適合讓她立刻就離開,是以才拖着,那個時候她對嬋兒也是恭恭敬敬。
雖然她有協理後宮的權利,可是在嬋兒的面前,她總是會放低姿態,就是平時凌環想要刁難嬋兒的時候,她都會幫着。可如今呢?她根本就不曾來看過嬋兒!
如清知道,她這是在撇清她自己,不過劉婷也是沒腦子的,怎麼不想想,如果那天那人說的是真的話,那麼此刻嬋兒焉有命在?
不過一般人也不會想到,那人說的身份問題,其實是說嬋兒是大盛國公主的事,而不是她是嬋兒這件事,恐怕也只有陛下、嬋兒還有設計這個陷阱的人知道了吧?
而且那天嬋兒已經在衆人面前那般無禮了,可陛下不是依然沒有治她的罪嗎?
此時嬋兒走進來:“太醫,如清…賀夫人的身子如何?”
“回美人,夫人說近來…”
“咳咳,”如清咳了兩聲,“美人放心吧,剛剛太醫把過脈說一切安好,只是我最近總會覺得他在動,有些擔心就多了幾句,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是吧?”
太醫一聽就知道如清是不想嬋兒擔心呢!
“是的,其實胎動是很正常的,夫人不要太過擔心,只要平心靜氣就好。”
嬋兒不是婦科的大夫,不懂,可她卻知道如清絕對不是因爲這個,剛剛她有意咳嗽打斷了大夫的話,也許是有別的問題?
於是她主動送太醫出去,“太醫,她真的沒事?你可要說實話,否則賀夫人若是出了什麼事,莫不說我,就是賀統帥還有咱們的皇上,誰都饒不了你!”
太醫自然知道嬋兒跟司徒曄之間的問題,他偷偷的覷了一眼嬋兒,聽說陛下都要殺了她了,爲何那天在和碩宮的時候,她都那般無禮了陛下非但沒說什麼,反而沒了下文呢?
也許陛下還是那麼喜歡她,不捨得她有事吧?所以才只是冷着她罷了。
“這個…夫人她最近夜裡休息不好,實在是她自己的心病,天天胡思亂想的多了,她又是個孕婦,自然會影響到她的休息,美人不妨多勸解勸解,現在雖然沒事,可若長此下去,臣不敢保證一定沒事,而且心情鬱結,也不利於生產。”
這點嬋兒是知道的,尤其是古代,古代的女人生孩子就如同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送走了大夫,嬋兒回到屋中,看着如清,看來是應該跟她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如清…”
“嬋兒,你不要說了,如果你到現在還想讓我離開的話,我寧願不要這個孩子,孩子以後還可以再有,可是你,卻是獨一無二的。嬋兒啊,難道你不記得曾經了嗎?曾經你在雜役房時救了我,後來幫着我脫離了太子的糾纏,之後你又教我識文斷字,你把我當姐妹一般,你對我說,你與我是平等的兩個人,後來跟一若…我跟他也是因爲你纔有今天的姻緣,說到底你是我的恩人,是我的福星,是我的嚮導,更是我的月老,現在我只是陪着你而已。”
嬋兒看着如清的表情,無奈的嘆氣:“好吧,但有一點你要聽我的,太醫說的對,莫要想太多了,我已經平靜了三個月了,這三個月我想了好多,誰沒了誰不是一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