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朕即天命

時至今日,唐皇室已經無力迴天,如待宰羔羊,只得看着武則天走向至尊之位。

如果二十年前,洛陽有人言女子將爲帝,恐羣人不但不信,而且還要以爲此人是傻子。

如今,李旦禪位不過朝夕之間。

很快,羣臣奏曰:“風集上陽宮,赤雀見朝堂”。

於是,武則天准許,定登基之日爲九月九。

登基前三日,李世民和張嗣塵在洛陽一家酒肆內。

不是來吃飯的,而是洗盤子。

張嗣塵和李世民兩個大傻春,穿越不帶銀子,兩手空空來到了天授年。

目前還稱今年爲載初年,不過已經有人從宮裡帶出了消息,武則天將改元天授。

“碰!”

李世民猛地將盤子一摔。

盤子瞬間碎了一地。

姑且不說他李世民堂堂一代帝王,今日居然在酒肆刷盤子爲生,那武則天居然如此瘋狂。

那般多的李唐宗室被屠戮,如今李唐皇室還剩下幾個人?!

“怎麼回事?!”

店裡管事的聲音傳來,張嗣塵一聽,趕忙對着李世民抱怨道,

“陛下,你沒事摔什麼盤子啊?!咱們有口吃的就不錯了,別找死啊!”

李世民猛地轉身,兩眼直勾勾地盯着張嗣塵,眼裡滿是戾氣,這般眼神,膽小的都可以被嚇死!

張嗣塵嚇了一跳,就在這時,店管事走進了屋內。

看着碎了一地的盤子,剛想訓斥李世民,結果對上了李世民的眼神。

“滾!”

……

“陛下,何必呢!!”

李世民倒是將酒肆管事嚇住了,結果是二人被掃地出門。

聽見張嗣塵的話語,李世民沒有說話。

街道上人羣熙攘,隨着武則天登基之日靠近,神都洛陽可謂喜慶至極。

這是武氏的喜事,在武氏登臨天下之巔的道路兩旁,是李唐皇室的無數屍骨。

拱垂四年建成的萬象神宮,其內的武則天雕像,俯瞰洛陽。

雕像僅小指就可容納數十人。

這通天之像,是武則天滔天的權勢,是萬里大唐盡入一人之手的象徵。

李世民站於街道上,靜靜看着那武則天的雕像。

永徽六年,他只是一露面,就可以摧毀武則天努力的一切。

如今,李唐皇室勢力已衰,李世民已經無法輕鬆扳倒武則天了。

才人,昭儀,宸妃,皇后,天后,太后,皇帝。

李世民再無先前的輕蔑之心,武則天……善鼓弄人心,能夠抓住一切遇到的機遇。

從張嗣塵那得知,武則天甚至可能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兒,兒子。

突然,街道出現騷亂。

只見數十名官兵衝入一座府邸內,抓捕府內的婦孺老幼。

在震天的哭聲中,府中之人,連同一些無辜的百姓盡皆被抓。

殘陽如血,騷亂迅速被壓下。

人羣低着頭繼續開始了各自的生活。

李世民見此,對着旁邊的張嗣塵說道,

“僞周所傳,不過二代!”

張嗣塵微微驚訝,他對李世民說過僞周最後會被大唐忠臣推翻,不過卻沒有明確告訴是什麼時候。

此行,張嗣塵的目的就是想要讓李世民稍微收下驕傲放縱,畢竟他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大唐乃至整個中國的一大轉折點!

張嗣塵帶着李世民,也是因爲就他自己這小卡拉米,

根本無法抵抗未來的歷史洪流。

而且系統也沒有拒絕張嗣塵帶着李世民一起穿越。

未來頗爲艱辛,既然如此,張嗣塵也想放鬆一下,看看這千古唯一女帝的登基時刻。

……

張嗣塵懵逼了,自己在則天門(應天門)外站了半日,被擠來擠去,硬是沒看見登基的半點過程。

張嗣塵被擠得快碎了,正欲迴天對李世民說上兩句,結果一回頭,哪有什麼李世民?!

嘿!

李世民丟了!

不對,李世民比張嗣塵大,而且張嗣塵對神都洛陽可是人生地不熟,算起來是自己走丟了啊!

這下可出大問題了!

找不到李世民,張嗣塵接下來啷個辦!

張嗣塵下意識大喊道,

“陛下!”

這一聲,石破天驚,人羣立馬停滯下來,以張嗣塵爲中心,人羣紛紛朝着張嗣塵看了過來。

張嗣塵立馬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就在張嗣塵以爲自己要被亂棍打死時,則天門上,一道身影出現。

龍袍帝冕,以御天下,此時此刻,除了武則天,還有誰?

人羣瞬間不再管張嗣塵,但人羣也沒有如張嗣塵想的那樣激動吶喊。

相反,有幾人以爲張嗣塵喊的陛下是指武則天,還對張嗣塵露出鄙夷的目光。

則天門上那位,估計也猜到了會出現這種情況,正欲開口,突然,人羣發出尖叫並開始移動。

一人身着便衣,胯下駿馬,徑直朝着則天門外人羣衝來。

人羣自然而然讓開了一條道。

張嗣塵想都不用想,這個時刻,誰他媽敢這麼不怕死?!

張嗣塵瘋狂朝着李世民那挪動。

隨着人羣讓道,李世民勒馬慢行,雙目指視則天門上的武則天。

沒人知道,在這武則天登基之日,戒備森嚴的洛陽內,李世民怎麼找來了一馬,更是來到了則天門。

禁軍迅速朝着李世民衝來,拔劍之音響徹則天門。

李世民絲毫不懼,放聲一喝,

“吾姓李!當今之大唐,莫非一個忠臣都沒了嗎!”

此話一出,人羣迅速吵雜了起來。

“你聽到了?此人乃是……”

“沒錯沒錯,可惜了啊……”

……

“對,當今天下,乃是太祖之天下!太宗文皇帝之天下!高宗皇帝之天下!非這個殺姊屠兄之徒的天下!”

一聲大吼瞬間使得人羣一靜。

李世民迴天看向離自己不遠處的一位義憤填膺的書生,微微點頭。

禁軍聽到李世民自爆姓李,也紛紛不敢動手。

李世民御馬前行,馬蹄前移,軍士後退。

很快,李世民已經可以看清武則天的面容了,當然,武則天也能看見。

“你老了!”

李世民大吼,就在這時,張嗣塵也擠出了人羣,朝着李世民就一陣飛奔。

張嗣塵身手敏捷地躲過軍士,順利來到李世民旁邊。

張嗣塵朝着李世民說道,

“陛下,今日你非得裝這個逼,露個面不是?!”

李世民沒有說話,而是擺了擺手,看着武則天。

武則天,已是名副其實的聖神皇帝,並沒有絲毫的慌張,神色如常。

張嗣塵微微一愣,以爲武則天看見李世民後至少會驚訝惶恐一番。

畢竟起死回生這事也不小。

不過,武則天依舊那樣,站在則天門上俯視着被重兵包圍的李世民和張嗣塵。

張嗣塵瞬間明白,武則天根本不會慌張。

她或許會在心底驚訝,不過,現在的天下四海盡在她手!

就算李世民活過來了又怎麼樣?

就算那位天可汗,天策上將出現又怎麼樣?!

武則天對着旁邊的太監說了句話,太監聽到後,立馬朝着則天門上所有人傳話去了。

很快,在大太監的示意下,則天門上所有人開口喊道,

“傳陛下旨意,改元天授!”

聲浪如海浪,既拍在李世民身上,又擊到人羣。

李世民肆意一笑,隨後朝着武則天喊道,

“天授?你以爲你的帝位是上天授予的嗎?呵呵……”

“你的權力,來自朕,來自雉奴,來自我李氏!

李氏授汝權柄,汝不知羞恥,敢逆天而爲,窺視神器。

你,武媚,不過朕的才人,雉奴的皇后,有何天命!”

李世民一頓,旋即用更大的聲音喊道,

“天命在朕!

朕即天下!

朕即天命!

且朕之帝位也非天授!”

說着,李世民高舉握拳的右手,

“朕提劍蕩平天下,威服四海,至古今之極!

帝位於朕,乃是朕搏來的。

簒逆之輩,你僅記住,朕於紫薇,笑看這場天下鬧劇!”

張嗣塵十分給面子,聽李世民說的差不多了,立馬跳起來扯住李世民。

隨着一道白光,則天門下,再無李世民與張嗣塵。

風過,驚愕。

擡頭,白晝,然——

一星隱約可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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