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身披黑袍的美豔女子,聽到南歆口中說出了‘師姐’二字之後,便朝着南歆看了一眼,然後露出了一絲奇特的微笑。
“師妹,按理說,你繼承了‘聖女’的頭銜之後,我處於避嫌的緣故是不應該再回到南疆之地的。但最近時間我在外遊歷,於南疆之地附近路過的時候,卻發現南疆這裡亂糟糟的,不像個樣子。正好又受到了西羌盟的朱昱前輩邀請,就順道過來看一看。沒想到……”
說到這裡,她嘖嘖有聲。
“沒想到,這裡還真的是亂成了一團亂麻啊,你這個新任聖女,着實不好當呢。”說到這裡,這名‘師姐’再一次的微微勾起了嘴角。
可是,當她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南歆的神色卻變得冷清了起來。
“鍾玖師姐,當初師父就收了你我兩名弟子。聖女之位按理來說,也是由你我二人的其中之一來繼承。但我既然已經繼承了聖女之位,你就不應該再回到南疆之地。並且,你即便是回來了,又豈能跟西羌盟的人在一起?”南歆的話語咄咄逼人。
可那名被南歆叫做鍾玖的女子,聞言卻不以爲然的擺了擺手。
“避嫌是避嫌,但那也是不成文的規矩,沒寫到明面上來,並沒有強制的約束力。於此恰恰相反的是,我記得我們南疆之地倒是有一個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如果當代聖女天怒人怨、荒淫無道,使得南疆衆多子民離心離德、不受擁戴的時候,可以酌情罷免聖女,並另行推舉一名德高望重的聖女峰一脈弟子爲聖女。是也不是?”
鍾玖一邊說着這句話,一邊笑眯眯的去看南歆。
此言一出,本來神色只是冷清的南歆,面色第一次變得真正難看了起來。
而旁邊一直都站在南歆這邊的巫長老、段長老,此刻卻十分怪異的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應援南歆。
似乎在這兩名南疆長老的眼中,這個鍾玖剛纔的話並沒有說錯,而且鍾玖和南歆都是聖女峰一脈的弟子,都是他們兩個人看着長大的,屬於自己人,此刻也不好多說什麼不是的話。
唯獨站在大殿角落的李森,此刻卻抱起了肩膀,臉上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神色來。
“沒想到,前代聖女還有兩個徒弟,這個南歆原來還是有一名師姐的。以前倒是從來沒聽南歆提及過,想必是因爲不怎麼喜歡這名師姐,才閉口不言的吧?不過,這個叫做鍾玖的女子,倒是一個真正對南歆聖女之位有威脅的人。如果她剛纔所言屬實的話,恐怕南歆的聖女之位今日真的會有危險。”
說到這裡,李森復又朝着朱昱看了一眼,只看到朱昱這個老傢伙,此刻正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鍾玖身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可是場中之人誰不知道,這個鍾玖分明就是他找過來的。並且,說不定這個鍾玖就是此人的殺手鐗了。
如果南歆當真不同意讓出‘聖女峰’的話,這個老傢伙就要強行廢掉南歆的聖女之位,並且扶持鍾玖這名新聖女上位。
從修爲境界上來看,鍾玖此女的境界乃是金丹後期,比南歆還要搞出一個境界。呆會若是翻臉動手,光是鍾玖一個人,恐怕南歆就不好對付。
念及於此,李森又朝着段長老和巫長老看了一眼,結果發現這兩人均是露出了一副尷尬之色。似乎是想勸南歆和鍾玖和好,但又不方便開口的樣子。
估計,一邊就是鍾玖和南歆真的打起來,這兩名南疆長老也不會插手的。
“鍾師姐,我是顧念舊情,才叫你一聲師姐的。但你既然回到了南疆,是不是也應該恭恭敬敬叫我一聲‘聖女大人’?”南歆冷哼道。
“聖女大人,好生威風!”
鍾玖卻是咯咯一笑,一副並不將南歆放在眼裡的模樣,她眼睛斜覷着南歆,從上到下的看着南歆:“以前啊,在聖女峰上拜師學藝的時候,你就不是我對手,如今你境界不如我,恐怕依舊不是我的對手。我的好師妹,你聽我一句勸,如今形式比人強。西羌盟人家如今可是家大業大,在南疆之地獨領風騷,堪稱是衆望所歸了。你強行違抗朱昱前輩,是不會有好下場的。若是乖乖將‘聖女峰’讓出來,尚可以保全聖女峰一脈,屆時對你對大家都好。若是你死硬着脾氣,非要跟朱昱前輩硬扛到底的話,吃虧的只會是你。”
“哈哈哈。”
南歆忽的大笑道:“聽你所言,你這一次回來,是爲勸降而來了。”
“勸降?我聖女峰一脈何須向別人低頭?只不過這聖女峰上只有寥寥幾十名修士,一個個要資質,沒資質,要能耐沒能耐的,硬生生的佔着這塊靈脈之地也沒什麼用吧?你仔細想想,即便是你將聖女峰讓出去,日後你若是進階到了元嬰期,屆時再拿回來不也是易如反掌?何必非要在這裡、在這個時間點硬頂?至剛易折的道理,師父也不是沒有教過你吧?”鍾玖依舊是咯咯的在笑,但是口吻之間卻都是教訓的意味。
此言一出,南歆雖然神色沒什麼變化,但是一旁的段長老和巫長老兩人卻對視了一眼,並且均是暗暗點頭,似乎贊同這句話的樣子。
在這兩人眼裡,如今的確是形勢比人強,朱昱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名元嬰期大修士。他們兩人即便是忠心護主,願意拼死保護南歆,但也絕不可能戰勝朱昱。不如暫時採取迂迴的綏靖策略,先避其鋒芒,徐圖來日。
畢竟,南歆的資質在南疆衆多修士之中絕對屬於是出類拔萃的那個級別。日後進階元嬰期亦是大有希望,沒必要在現在這個階段跟朱昱這個老傢伙死扛。
一時間,這兩人心中倒是已經有了七、八分同意鍾玖之言的樣子了。
而且除了這兩名德高望重的南疆長老點頭同意之外,就連朱昱父子此刻都是沉默着沒有說話,似乎那幾句頗有含義的話,在他倆耳朵裡就根本沒有留下半點聲音一樣,全都被自動忽略掉了。
就好像他們父子二人,此刻只在意聖女峰這處頂級靈脈之地的歸屬,其他的他們都不在意,也都可以再議。
可即便是這樣,南歆卻依舊是一副不爲所動的模樣。
南歆神色淡漠的說道:“鍾玖師姐所言不無道理,換做尋常的時候,我或許就已經答應了。但今日不同往日,聖女峰並不只是一處南疆之地的靈脈這麼簡單。因此我只能拒絕呢?”
“不只是靈脈之地那麼簡單?”
聽到這句話之後,大殿之中的衆人均是露出了面面相覷之色,似乎不知道南歆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唯獨巫長老和段長老兩人沉默不語,似乎知道些什麼。
不光是他們兩個人,鍾玖聽到了南歆的話語之後,亦是挑了挑眉毛,笑出聲來:“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事情,但那種虛無縹緲的事情,又怎可能是真的。歸根結底,也只不過是歷代聖女之間的一些傳言罷了,當不得真!你若是因爲這個藉口,就斷然拒絕我剛纔提議的話,恐怕我爲了顧全聖女峰衆人的安全,以及歷代聖女的傳承,也不得不做出一些本不願意做的事情了。”
南歆眯起了眼睛:“你要做什麼?”
“很簡單。”
鍾玖挑起了下巴,頗爲輕佻的道:“你不願意讓出聖女峰,只不過是因爲你如今是聖女,暫時擁有聖女峰的所有權罷了。因此,我只需要將聖女之位從你手裡奪回來,不就行了?”
“你敢!”南歆瞪起了眼睛,一對眉頭都豎了起來,“你要造反不成!?”
“並非造反,而是正大光明的要求你退位。”
鍾玖露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將雙手都插在了腰間,淡淡的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按照南疆自古以來流傳的規矩,只要有超過七成以上的南疆百姓不喜歡你,甚至是厭惡你的話,就可以另行選取一名聖女峰的女弟子代替之。你看看如今的南疆大殿之中……”
說到這裡,鍾玖輕輕一笑:“百姓雖然都沒有來,但是如今場中的衆多宗門掌門、世家家主,也足以代表民意了。你個小傻子,如今都已經被逼宮了,竟然還不知情。我勸你乖乖讓出聖女峰,你不同意。那如今可好,你就只能老老實實的讓出聖女之位,離開南疆之地了。”
“我真沒想到,師姐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南歆有些憤怒的道:“當年師父決定我們兩人誰來當下代聖女的時候,就曾經在我們兩人之間猶豫過。但最終卻因爲你太過於驕橫、兇蠻,就沒把聖女之位給你。如今看起來,師父她老人家果然是目光如炬,沒錯看你!”
“……”
鍾玖聽聞南歆說出這段話,不由得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起了當年之事。
但不多時,她面色也變得冷漠了起來,並且寒聲道:“今時今日,休再提及當年之事!事到如今,你是讓也得讓,不讓也得讓!聖女令呢!?在那裡,快拿出來交給我!”
南歆寒聲道:“聖女令乃是聖女的信物,豈能交給你這個吃裡扒外,出賣宗門利益的叛徒!”
此刻,段長老和巫長老亦是勸解道:“鍾師侄,如今時局緊張,外人在側。‘聖女令’這般重要的東西,還是不要在這裡拿出來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