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災區之行,雷濤感悟良多。作爲一個商人,他是要賺取利潤這不錯,但在賺錢的同時還是要考慮到回饋社會的。所以他回到邛川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像上次那樣在崍西賓館住了下來。
他打算在好好的考察一下邛川市的市場情況,雖然吳東江的計劃之中已經說了不少了,但在雷濤做投資決策的時候和吳東江站在發展城市的角度所看到的是不一樣的。他還需要好好的調查瞭解清楚了,才能做決定。
雷濤調查市場的方式和別人不同,人家是有針對性的對於某個產業的調查研究。而他純粹就是閒逛。雖然這樣的走馬觀花不一定有那些專門做市場調研的有針對性和深入透徹。但他卻是以另一種角度來看待這個城市的。
“周大爺,今天贏了幾局啊!”雷濤對一位正在擺棋的老人笑着問道。
老人一看是雷濤,他笑着說道:“我這水準那可是準國手級的,不管是誰來,我都能大殺四方殺得他——丟——盔——卸——甲!”
周大爺在說道得意時還提起了右手比劃了一下,來了句戲文裡的唸白腔。
雷濤每天一早都會到這公園裡來,這裡是老人們晨練的地方。當然也有不少老人不是來鍛鍊身體的,他們純粹就是在家呆着無聊來這裡找人解悶的。
像這位周大爺,他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按理說也應該算是兒女雙全了吧!可他的兒女們都不在邛川,離得最近的小女兒也嫁到錦城去了。大兒子在燕京,二兒子在海州,小兒子則去摩國留學了,據說已經拿到了綠卡,將來就在摩國生活落戶了。
周大爺老伴去世之後,就一個人住。他的家在棚戶區,女兒數次向他提出讓他搬去錦城和他們夫妻一起住,可老人就是不願意。但老人在家也實在是無聊,每天一大早就到公園裡來支個棋攤,每局棋,贏了他得五塊,輸了給他五塊,雖說有點涉嫌賭博,但這麼點小來來,也沒人真就來抓賭。老人也就是圖個樂。
“小夥子,我看你在這兒也有好幾天了,怎麼不找個工作啊!年紀輕輕還是要做點事,總不能躺在家裡啃老吧!”周大爺看到雷濤照例坐在樹蔭下看報紙,他忍不住勸了一聲。
雷濤其實每天早上來這裡看報紙,到也不是爲了消磨時間,他是來聽民聲的。
邛川這地方人口結構偏向老齡化,很多年輕人都到外地打工去了,在家留守的都是老人。這些老人平時沒事最喜歡去的就是公園這類的地方。老人們聚在一起,聊家常、聊社情,聊得最多的就是房價。這是他第一天來這裡早鍛鍊的時候發現的,隨後他就基本上天天要在這裡坐着,坐到中午老人們回家做午飯纔回去。
可沒想到這麼一來,倒被周大爺當成無所事事的啃老族了。
雷濤笑着點了點頭說道:“現在工作難找,我不是天天看報紙嗎,就是爲了看看這招聘信息呢。還有這房產信息……大爺,我父母年紀大了,我也不能老在外邊漂着,回家來想找個事情做,找不到工作的話,租個門面做點小生意也好啊!”
“租房?這可難了!”一聽到房價兩個字,立刻又兩位老人湊了過來。
一個矮胖胖的黑臉膛老人姓王,雷濤也是認
識的。他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這房價,你要麼在邛西這邊租個門面,可生意不會太好。要是想找個市口好的,還是要去崍安那邊,可那邊的房價租金都很高,做小生意也是給房東打工啊!”
“邛西這邊市口都不行的。還是要去崍安,不過要我說最好還是買個鋪面,真要做生意可沒那麼容易……”另一位瘦瘦的曾大爺搭了話茬。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把雷濤晾到了一邊,周大爺聽了覺得還是沒不對,他搖了搖頭說道:“小夥子,你別聽他們的,要我說你還是進酒廠做工比較穩妥,雖然工資比不上在沿海那邊,但至少旱澇保收啊!”
“酒廠?”雷濤有些猶豫地說了一聲。
而這時曾大爺和王大爺也接話了,這回他們倒是意見一致了。他們都建議雷濤去酒廠做工。
原來邛川市的傳統支柱產業就是兩個,一個是白酒釀造,另一個是日用瓷器生產。
邛川酒業在華夏酒業的發展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就歷史文化地位而言,邛川可稱華夏的“酒源”,邛川古稱臨邛,系西漢著名才女卓文君的故里。“卓文君當壚賣酒”這是迄今爲止見諸華夏典籍記載的最古老、最確切的“名酒記錄”,可以追溯到西漢初年。
在華夏各大知名酒企中,上規模、上檔次的白酒企業都採用出自邛川的原酒進行調味、勾兌,以保證酒質醇厚,保證酒體豐滿。
在邛川最多的就是酒廠,而名列第二的瓷廠雖然沒有景德鎮那麼有名,但始於東晉,興於隋,盛於唐的“邛窯”也曾是華夏名窯之一,更是日用瓷的大型生產基地。
只不過這些工廠如今都不是十分景氣,他們做的都是產業基礎的東西,產品附加值低,利潤率偏低。這些工廠的工人流失嚴重,所以按照周大爺的說法,酒廠是天天招人招不到人。雷濤要是去應聘,那是一定能被錄用的。
對於這些情況雷濤也都從吳東江那邊瞭解過。吳東江正是準備通過舊城改造,提高宜居性,讓更多外出務工的年輕人能夠回來,以此來解決酒廠的勞動力缺口。
但是雷濤卻覺得這樣的想法還是有點太一廂情願了。年輕人離鄉打工,房價過高,邛西不宜居這些並不是主因,他們缺乏的還是一個可以能夠賺到更多錢的機會。如果邛西有優勢產業,能夠大幅度的提升工人的收入水平,這些年輕人才會在低房價的吸引下選擇回鄉,“安居”和“樂業”是缺一不可的。
就在老人們出於關心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雷濤該找個什麼工作,或是在哪裡開店的時候,雷濤突然聽到了一句“已經準備好了,晚上九點,帶上槍!”
自從雷濤可以自主的控制超感以來,很少會有被動聽到這些低聲細語了。一般情況下他都會選擇性的把超強聽力關閉掉,這樣他纔不會被各種各樣的聲音弄得頭暈。
但由於要在這裡聽民聲,雷濤還是放開了一定範圍內的超強聽力的。那些他感興趣的話題,他就會多聽聽。
可這句話卻分明預示着一起刑事案件。
華夏是全國範圍內禁槍的。只有那些警察和軍人才有權利配槍,而且軍警對於槍支的使用也都是有着嚴格的法律規定的。
但是如今在治安條件日益複雜的情況下,槍支犯罪也逐漸成了國內犯罪之中一個逐漸上升的問題。除了小部分偷盜走私進入國境的槍支以外,民間仿造改造槍支也不少見。像之前齊兆安的手下就有槍。雷濤和他們交過手,對於這些私槍並不陌生。
剛剛那一句話明顯就是有人準備晚上做什麼事情,爲了以防萬一,他們還要帶上槍。雷濤如果沒聽見,那是另一回事,可現在聽見了要是不管……那可不是雷濤的個性。
他迅速地尋聲找人,很快就鎖定了兩個在公園的一角擺地攤的男人。
“大爺,我還有事,你們先聊着……”雷濤起身向老人們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大樹下。
他閒庭信步似的走到了那個角落。
這地方聚集着一些賣古玩的包袱鋪。如今在全民收藏熱的背景下,做古玩生意的人也很多。雷濤此前在南靖搞得小王府巷項目就是一個古玩商販的集中市場。
對於這些包袱鋪經營者來說,雷濤並不陌生。他走到那兩個男人的攤位旁邊,在緊鄰着他們的攤子前看了起來。
他一邊看東西,耳朵裡面一邊在仔細地聽着那兩個男人的對話。不過自從剛剛那句話之後,兩人卻一直都沒有開口。他們各自招攬着淘東西的客人。雷濤就近觀察起了這兩人來。
就在他左手邊擺攤的這是個小個子,雷濤估計這人個頭都沒超過一米五。他瘦瘦小小的樣子,如果乍一看也許會當他是個小孩。可細細的看看,這人的臉上佈滿了皺紋,看樣子也有三四十歲了。這個人的手臂倒是很正常,看樣子應該是得過某種延緩了身體發育的毛病,才成了現在這副樣子的。
而在他的左邊另一個攤位的攤主則是個壯漢。這個壯漢五大三粗,看着都不像是做這種生意的人,他倒更像是個賣肉的屠夫。這兩人湊在一起倒挺有趣的。
雷濤觀察了一會兒之後,指着一對燭臺問了問價,隨即以不合適爲由拒絕了攤主繼續討價還價的意思。
他裝作起身正準備走的時候,看到了那個矮個子攤上的一件東西而停下了腳步。他又蹲了下來拿起了一把青釉盤口雞頭壺。
“別亂動!”那矮個子朝他瞪了一眼說道。
雷濤朝他笑了笑說道:“不看看怎麼知道真假呢!”
也許是雷濤這句“真假”的話讓那旁邊的壯漢生氣了。他立時起身指着雷濤喝道:“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可雷濤卻對他不理不睬,反而朝着那手中的瓷壺仔細地看了起來。這把壺看着挺粗糙的,從外表看和那些精美的瓷器相差很遠,倒像是山區農家用的粗使器具。但雷濤曾經在桑老闆的店裡見過一把差不多的。桑老闆說這東西是三國魏晉時期的酒具,雖然價值不是很高,但卻是瓷器早期發展的一個見證。
華夏曆史上最早出現的瓷器就是青瓷,而青瓷又是從釉陶發展過來的。真正的成熟青瓷瓷器始於1800年前的東漢。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的360多年間,南方青瓷的生產更是突飛猛進。青瓷一經問世,就以其堅固耐用、古樸典雅的風韻得到人們的喜愛。
“這東西多少錢?”雷濤看了一會兒之後,對着那矮個子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