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大海警校畢業之後,原本是有個分配到江淮市刑警隊的機會的。可他選擇了回家,這主要還是因爲繆卉。他不想讓兩人的感情因爲分隔兩地而成爲青春的回憶。但這種選擇的代價,是放棄了他的理想。
他從小就想當一名警察,像他父親那樣。現在倒也是當上了警察。可他那位當了一輩子刑警的老父親,第一次託關係走後門竟是把鄺大海摁在了派出所當戶籍警。
鄺大海想當刑警,可邯縣刑警隊編制有限,既然他父親主動提出來讓他當戶籍警。局裡的領導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於是鄺大海就被分在了城關鎮派出所當了個婆婆嘴的戶籍警。
轄區內刑事案件發生的不多,大案子自然有刑警隊直接插手,輪不上他。但小案子碰上了也能讓他過過癮啊!
所以,當聽到報案人的描述之後,鄺大海立刻根據對方提供的地址趕到了紅旗二村。這裡是個老新村,小區道路坑坑窪窪的,房子的門牌號也有些凌亂,第一次來的人肯定會轉向。鄺大海剛走進小區就碰上了幾個轉了向的陌生人。
“同志,我想問問12單元4棟在什麼地方。”一個穿着灰色中山裝的中年人看到鄺大海穿着警服立刻攔下了他。
鄺大海一聽這地址,立刻起了警惕心,隨即問道:“你們是誰?找12單元4棟幹什麼?”
對方也有些奇怪鄺大海的表現,遲疑了片刻之後,拿出了工作證。鄺大海打開一看,上邊寫着“……邯縣……紀律檢查委員會……吳忠魁”的字樣。
他有些困惑地擡頭看了對方一眼,這個叫吳忠魁的紀檢幹部小聲說道:“我們辦個案子……同志,別聲張。你陪我們去就行了。”
“正好,我也接到個報警要去那地方。你們跟我來吧!”鄺大海也沒多想,徑直推着自行車帶着他們來到了12單元4棟。
當鄺大海一行走到三樓302門口時,只見大門敞開着。門口正探頭探腦地站着兩個老夫妻。而這幾個紀檢幹部想都沒想就走了進去。
“同志!請站一下,別破壞了現場。”鄺大海有些納悶,對方也是找這302的……,不過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先制止了他們徑直往裡闖的意圖。
吳忠魁朝他點了點頭,隨即對身邊的其他人說道:“先讓讓……同志,你先勘察現場好了。我們就在這裡等着。”
鄺大海來的時候把所裡的設備都是帶齊全的。他雖說只是一個人,但勘察現場蒐集證據之類的事情,做得非常利索。最後再仔細檢查了一遍之後,他對吳忠魁說道:“我好了……你們要調查什麼,查吧。東西我都沒動,不過我都做了記錄了。”
他知道對方是紀委的,自然和他調查的失竊事件不會是一個案子。但既然目標都是這302室,自然會有所關聯。他也沒離開,就在這裡做個見證,他開始詢問周邊鄰居。但有一點讓他覺得很奇怪。找遍了樓上樓下所有鄰居,他都沒找到那個報案人。現在他再仔細回想一下,這個報案人的嗓子沙啞似乎是裝出來的……
就在這時,吳忠魁叫他進了屋:“我還沒問,同志你的姓名呢。”
“我叫鄺大海,城關鎮派出所的民警。這裡是我的管片。”鄺大海如實地告知了對方自己的身份。
吳忠魁則拿出了一張房產證:“那小鄺同志,這家的戶主你有印象嗎?”
鄺大海搖了搖頭說道:“這家之前是礦業學校的老師,後來礦業學校不是搬到吳都市了嗎。他家就把房子賣了全家搬到吳都去了。這買房的人後來一直都沒出現過。我們平時上門走訪一次都沒遇到過。”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了這張房產證,打開一看卻愣了愣,隨即笑着說道:“這個房產證上寫的名字我倒是真認識……”
齊春豔!
這個名字對於鄺大海來說,自然不可能不熟的。他們昨天還在一起聚會呢。當然房產證上的名字有可能重名,但這本本里夾着的幾張照片都是齊春豔和沈元根的合影。這總是錯不了的。
鄺大海隨即將這兩個人的情況,如實地告訴了吳忠魁。從始至終鄺大海都不知道齊春豔的這套房子失竊,爲什麼紀委會在第一時間過來調查。不過該瞭解的情況對方都瞭解了。
吳忠魁打了個電話請示了一下上級之後,告訴鄺大海,先用派出所的名義把發生盜竊案的事情通知戶主。但不能向對方透露他們紀委的人來過的事。所有的事情都按照盜竊案處理。說完了之後,他就先帶着人撤了。
鄺大海看着他們離開,卻在不經意間發現了一件事。剛剛在臥室牀頭櫃上看到過的一本紅色的筆記本,此刻正在吳忠魁的手裡拿着。
齊春豔接到鄺大海的電話匆匆趕回紅旗二村的時候,臉上一臉的驚慌失措的樣子。
“大鄺……”
“先別說了,快點檢查一下少了什麼東西。我好登記一下。”說完之後,鄺大海就在客廳的沙發裡坐着。齊春豔則匆匆地進了房間開始清點失竊財物。
過了一會兒,沈元根也來了。他匆匆和鄺大海打了個招呼,也跟着進了房間。他進房間之後,看到齊春豔在清點她的金手指和現金什麼的。他立刻罵了一聲:“你點那些東西幹什麼……”
一邊說他一邊打開了大衣櫃,搬出了衣物。然後打開了櫃底的一個夾層……
那本子沒了!
沈元根腿一軟跌坐在了地板上。滿頭地汗都下來了。齊春豔走過來從那空空如也的夾層裡,拿出了一張紙。
“出錢來贖!”這張紙上只有這四個字。但這四個字已經能夠說明問題了!他的賬本被小偷拿走了。家裡的其他財物都沒丟,唯獨少了這本賬本。
這可是他最最要命的東西啊!
現在小偷這是拿住了他的命脈了。對方要的錢,可不是小錢。如果要小錢的話,這家裡齊春豔的珠寶首飾,加一塊兒十幾二十萬總是有的。
現在怎麼辦?怎麼辦!這個問題在沈元根的腦海裡縈迴着,他是越想心越亂。
“你們清點好了沒有啊!我要回去了,大中午的飯還沒吃呢!”鄺大海在外邊催促了起來。
沈元根對齊春豔說了一句:“把他打發走。就說沒丟什麼值錢的東西。這事情就不用派
出所插手了!”
齊春豔看着他鐵青的臉,也不敢多說,徑直出去和鄺大海打了個招呼。鄺大海這邊聽到說齊春豔不打算追究了,還碎碎念地說了一通。最後實在是煩人了,沈元根出門笑着對鄺大海說道:“大鄺啊,我們剛剛看了。就丟了幾百塊錢,就不用麻煩你們了。要不我請你吃個飯?”
鄺大海一聽這裡面就有問題,他丟了東西卻不想讓警察插手。而且那邊紀委剛剛來調查……哼哼!沈元根肯定是和陳長友的案子有關聯。對於這一點心知肚明的鄺大海也不點穿。羅嗦了兩句就走了。
沈元根看着鄺大海離開的背影,笑臉一下子變地猙獰無比,他猛地把門關上,衝過去就噼噼叭叭揍了齊春豔一頓。
“就是你這個該死的女人!讓你去銀行開個保險櫃,就是不肯。說什麼要天天看着這些東西。現在好了吧!全玩完了……”沈元根邊打邊罵。打累了罵完了,整個人都像抽了骨頭一樣癱倒在地了。
他的瘋狂讓齊春豔嚇壞了。這男人從來沒有對她打罵過,齊春豔都懵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她弱弱地問道:“東西不是沒丟嗎?”
“你知道個屁!最要命的東西丟了!”沈元根憤憤地吼道。
那本紅色筆記本是他和陳長友合謀侵吞貪污三建的資產的所有記錄。陳長友現在的問題其實還不大,最多判個幾年。而陳長友知道,沈元根手頭有這本帳,所以他只能把所有的事情擔下來。一旦沈元根也進去了,陳長友不槍斃也是個無期。對於沈元根來說,這本本子,就是他的護身符。可現在護身符丟了……
看着沈元根雙眼茫然失魂落魄地樣子,齊春豔又在那邊叨叨:“什麼東西啊……你的東西你自己不放好,丟了你怪我!”
沈元根聽她這麼說,心頭的火又升騰起來了。於是衝過去又是一頓暴打。打完了之後,繼續靠在牀邊生悶氣。他也是昏了頭!怎麼就把賬本和她的首飾放在了一起。按說這櫃子裡的暗格已經非常隱蔽了。
可在再隱蔽也沒有用,這賊鼻子靈着呢!
鄒寧在車站送雷濤的時候,雷濤突然打了個噴嚏。等打完了之後,雷濤笑着說道:“也不知道誰在念叨我呢!”
“肯定是個美女啊!你雷神這些年在外邊,肯定沒少勾搭良家婦女……”鄒寧笑着打趣道。他今天的心情奇好。
一大早他就把所有施工隊長的家都走了一趟。聽說他決定出面接手轉制,這些老同事都非常支持,他們也都願意出資入股。雖然他們的那點錢不多,但是雷濤昨天和他說了,一定要爭取工人們一起入股參股。只有這樣才能讓大家擰成一股繩,將來公司效益好了,也能讓大家得到實惠。
下午他準備送完了雷濤就去縣政府找主管建設的常委副縣長朱克捷。朱克捷之前在西塘蹲過點和他父親很熟。朱克捷也知道鄒寧的事情,之前就曾找過他,希望他能出來接手轉制。但鄒寧因爲家裡反對,最終還是放棄了。但現在他有老同學的支持,資金和業務上都有了外援。雖然有些晚了,但在縣裡面正式討論三建轉制的事情之前還是來得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