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瀮河畔的一棵大榕樹下,李浩和刑名師爺蕭中直坐在兩張椅子上。
大榕樹撐開鬱鬱蔥蔥的樹冠,遮蔽了大半個天空,榕樹上垂下條條鬚根,隨風搖曳。前方的青瀮河在這裡繞一個大彎,然後蜿蜒遠去。水流在這裡改變方向,河水沖積下形成一大片沙灘。河面上一葉漁舟順水而下,舟上漁翁正在撒網捕魚。
這裡的景觀像國畫一樣,骨子裡瀰漫着一股悠閒寫意味道。
小蘭站在一旁沏茶,她對主世界的茶具已經很熟悉。李浩覺得這小姑娘衝的茶很不錯,就特意從電腦中挑出一些茶藝的文章,打印出來給她看。李浩決定下次從主世界過來時,帶上一些茶藝師的教學視頻來給她看,這小姑娘稍稍培養一下,不會輸給主世界的茶藝師。
小蘭的動作行雲流水一般流暢,單是看她的動作就覺得賞心閱目。
很快兩杯茶就送到李浩和蕭中直手上,揭開杯蓋,淡淡的水氣裊裊上升。兩人慢慢喝了一口,品嚐着主世界的好茶。
過了許久,蕭中直讚道:“好茶,茶好水好沏得也好,小蘭姑娘的手藝真是一絕。公子,您今天叫我過來不僅僅是喝茶吧?聽說照相館今天開業,您不去看看嗎?”
“下午我會過去看看,其實看不看也沒關係,這間店在我的眼皮底下,賺錢肯定不會太少。難的是以後外地的分店多了,怎麼才能夠管理好。”
如果是別人說賺錢肯定不會少,蕭中直會蚩之以鼻,經商都是有風險的,沒人敢說自己穩賺不賠。但李浩這麼說,蕭中直覺得是天經地義的,如果李公子不能賺錢,大宋還有誰能夠賺錢?
“富甲天下不難,但之前市舶司封店,讓我明白到還需要經營勢力,否則錢多不見得是好事。”
蕭中直愣了一下,富甲天下也不難?這話說得……好吧,最有資格說這話的人,確實只有自己眼前這位年輕的公子。
有錢還需要有自保之力,這個蕭中直明白。
李浩其實沒說出心裡真正的話:“我要的不是富甲天下,我要的是華夏文明在這個時空不斷層地傳承下去。”
李浩在北宋住了一個暑假的時間,他對這裡已經有了相當強的認同感,他準備在這裡長期修煉原力。雅靈文明的修煉方法,需要吸納不同宇宙的原力,融合錘鍊成最精純的星元。在星元升四級之前,他可以一直在這世界修煉。
由於星元的特殊性,一直呆在主世界將不利於修行,還要選另一個世界來修煉,李浩自然打算選擇這裡。
既然要長住,就不是匆匆觀光的過客了;既然要紮根在裡,就應該肩負起一些責任。作爲炎黃子孫,保護這個時空的華夏文明不受破壞,這是義不容辭的。
李浩回想起了昨天看的一系列文章,他是學理科的,對歷史並不是太熟悉,所以電腦裡特意下載了不少宋朝的資料,只是他一直沒時間去看。昨晚他看了一下,從靖康之恥看到趙構南逃建立南宋,看到蒙古入侵,特別是看到崖山海戰的描述。
那段文字他歷歷在目:
“陸秀夫見無法保護南宋的小皇帝走脫,他盛裝朝服,執劍催促妻子跳海,又對小皇帝說,‘國事至今一敗塗地,陛下當爲國死,萬勿重蹈德祐皇帝的覆轍。德祐皇帝遠在大都受辱不堪,陛下不可再受他人凌辱。’說完,他背起八歲的小皇帝,又用白綾綁緊小皇帝和自己,然後跨過船舷跳入大海。當時狂風悲咽,天水一色,大海蒼茫……”
“自太后以下,朝廷大臣、女眷以及士兵民衆十多萬人投海殉國,幾日後崖山海域浮屍十萬……”
李浩看到這些觸目驚心的文字,心中震撼不已,十多萬人自殺,這是怎樣一個寧死不屈的民族!
崖山一戰之後,華夏在歷史上第一次完全淪陷於外族。
這些歷史他自然不會和宋人說起,暫時也不會說自己將來要對付金兵。
因爲無論自己怎麼說,蕭中直也不會相信只要自己經營幾年,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橫掃金兵。沒親眼目睹之前,這人不會明白槍械的威力,不會知道科技的力量有多麼強大。
李浩收回思緒,呷了一口茶,對蕭中直說道:“我剛從海外回來,對大宋並不熟悉,諸事還需先生提點。我不虧待身邊的人,只要先生真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可保先生的家族富貴平安。我瞭解過先生的生平,看過先生作的詞,你是個有抱負的人。”
蕭中直微微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那些詞都是年少輕狂時所作,這麼多年走下來,只覺得世事艱難。從汴京回到泉州,實話說我只是打算避禍,準備老死在泉州算了,想不到竟然遇上公子這種奇人。公子是做大事的人,承蒙公子看得起我這把老骨頭,我願意鞍前馬後爲公子效勞,只是我想求公子一件事。”
“你說。”
“如果將來局勢不好,我想讓家族跟隨公子遷往海外,爲我蕭氏留下血脈。”
李浩笑道:“你放心,金兵南下大概也不會到泉州。萬一到時真的局勢不妙,你們家族也可以隨我到海外。但我相信不會出現那一天的。”
蕭中直站起來,恭敬地對李浩一揖:“謝過公子!我這一把老骨頭,其實沒什麼可擔心的,只是有些放心不下我那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坐坐坐,不必這麼客氣。我今天請先生來,是想請先生幫我建立一個情報組織,你知道,商場如戰場,一定要掌握第一手信息。這個情報組織除了收集商業情報外,也要收集官府的消息,掌握官員的動態,纔不會發生市舶司那件事。另外也要探聽金兵的消息,不然金兵南下了,我們還在埋頭經商也是不行的。”
“這情報網準備建多廣?”
“越廣越好,我先給你五千貫的經費,你先招攬一些人才,搭建一個基本的班底。記住,人員一定要幹練。”
蕭中直吃了一驚:“五千貫?沒必要這麼多吧。”
李浩搖頭道:“五千貫只是先期經費,以後會多幾倍的經費。”
以後多幾倍?!這還是商業情報組織嗎?朝廷的間諜組織,也沒有這麼多的經費。
李浩道:“時局很快會動盪,我還要建立一支私人兵馬。”
“這……公子,如果被官府知道了,這是謀反的罪名啊。”
“兵貴精不貴多,這支私兵人員不會很多,不至於太惹人注目。另外還要靠你和官員打好交道,官府就隻眼開隻眼閉了。沒有私兵,亂世來臨時如何保護財產?就算是遷移海外,路上也要有私兵保護,海上可能遇上海盜的。”
蕭中直想了想,“奇珍異寶閣賺錢豐厚,再加上照相館開業,以公子的收入,養一支私兵糧餉是足夠的,但兵械之類不好弄。”
“這個我已派人從海外悄悄運來。”李浩微微一笑,就憑宋朝的冶金技術,能有多好的兵器鎧甲?還是自己想辦法弄吧。當然了,這支私兵暫時不可能裝備熱兵器,在主世界即使有錢,也不容易搞到槍枝。
私兵組建其實已經開始,李浩已經讓姜五郞在奴僕中挑選身體強壯的,暫時跟隨護院練武。下次從主世界過來,李浩會帶來軍隊的訓練計劃,正式開始培養私兵。
兩人又商議了一番組建情報機構的細節,直到時間接近中午,李浩纔回李府吃午飯。青瀮灣的大宅子,被李浩正式改名爲李府了。
午飯後,李浩又叫來了管家丁福。
“老丁,我讓你收購人蔘和蟲草,收了多少?”
李浩將要回主世界,當然要順便兌換主世界的錢。之前時間緊帶白銀回主世界兌換,其實主世界中白銀的產量巨大,帶白銀回去不是好辦法。而且這麼多銀錠,自己說不清出處,一次兩沒關係,如果長時間這樣賣白銀,還是比較容易出事的。
所以這次回主世界,李浩決定收購名貴中藥材帶回去賣,以野生人蔘爲主。在主世界,名貴中藥的市很大,野生人蔘是能賣出大價錢的。
而且在主世界裡,野生人蔘都是從分散的參農收購而來,從事這行的個體戶多,別人不會懷疑人蔘的出處。再加上北宋人力成本低,人蔘成本相對主世界低得多,運回去本身就有豐厚的利潤。
丁福聽少爺問起,連忙答道:“公子的收購量太大,已經使得人蔘價格漲了兩成,連杭州那邊的藥材商都運貨過來了。到昨天爲止,共計收購了六千多貫的人蔘和蟲草。”
“好,立即派人將人蔘和蟲草全部搬到花園的三號庫房,下午未時之前要全部搬好。你這就去安排人手。”
“是,少爺,老奴靠退。”他出去安排長工搬藥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