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公司的生產車間裡機器轟鳴,車間的一角並排架着兩個巨大的化學反應釜,兩個身着工作服的工人正在機架上往一臺釜體裡添加着一些攪拌原料,然後開動機器。
機架下面的接管裡,冒着熱汽的化工液體源源不斷地往外流出,立刻有工人接去了旁邊的冷卻塔……
“陳天豹”蹲在斜對面的一家廠房房頂上,遠遠地注視着靜安公司和它周邊的情況。
苗苗整天被關在家裡,李俊峰叮囑秦蘭和吳媽好好地看守着她,兩個人幾乎與她寸步不離。
幾天下來,苗苗消瘦了許多,與蘭姐面面相對,話也不多說,只是靜靜地聽着她說話。
秦蘭看着她那恍惚的眼神和憂傷的表情心疼不已,可是勸解、安慰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搜腸刮肚地講了許多故事,一點效果也沒有。
這天早晨,秦蘭特地給苗苗訂了一束鮮花,當她從送花工人的手裡接過鮮花回到客廳時,看見苗苗正在接聽着一個電話,然後她停歇已久的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出來,放聲大哭。
秦蘭快步走到苗苗的身旁,詫異地說:“苗苗,誰給你打的電話呀?”
苗苗好像沒看見她一樣,顧自流着淚,哭泣道:“燕子,燕子子,你怎麼還不回來呀,我想死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很難過啊,你在幹什麼呀,快回來吧!嗚嗚嗚……”
秦蘭這才知道是覃玉燕打過來的電話。
也難怪,她和覃玉燕是同過患難的生死朋友,性格也合得來,可以說是情同姐妹,一直壓抑了這麼多天,現在聽到她的聲音,自然是真情流露。
覃玉燕這時正在D國歐柏林的一家旅館裡,東海和歐柏林之間有7個小時的時差,東海早已經天亮了,柏林還在凌晨兩三點鐘。
覃玉燕是昨日到的歐柏林。
她白天興致勃勃地同謝秋風一起徒步走過了著名的菩提樹大街,參觀了謝秋風留學D國時的母校:歐柏林工大。
晚上和謝秋風的校友們一塊兒吃過飯,喝了葡萄酒,本來也是情緒高漲
,可是由於自己第一次離開親人遠在異國他鄉住宿,還是有點小小的不習慣,睡到半夜三更時就醒了,翻來覆去再也睡不着,於是就想起了給苗苗打個電話。
聽到苗苗的哭泣聲,覃玉燕心裡也是酸酸的,但她沒往壞處去想,只道是苗苗太想她了。
她眼眶一熱,抽了抽鼻子,柔聲說:“苗苗,我也想你呀!別哭別哭,你再哭下去我也想哭了。苗苗,別哭了,咱倆好好地說說話,好嗎?”
苗苗的哭泣聲稍稍小了一些,秦蘭將紙巾遞給她,她輕輕地擦着臉頰上流淌的淚珠兒,哽咽着說:“燕子,你現在好嗎?”
“好啊,我現在在D國歐柏林呢,挺好的。昨天我和謝大哥從荷南的阿郎斯特丹飛到了這裡,在市區玩了一天,還參觀了謝大哥留學時的母校:歐柏林工大。”
“晚上,謝大哥的同學給我們接風洗塵,我還喝了不少酒呢。然後,我睡不着,就想你們。苗苗,你好嗎?我張三哥哥呢,他也好嗎?”
苗苗聽着燕子子那充滿快樂的口吻,提起張三,就更加傷心不已,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
她不能自止地搖搖頭,哭泣聲重新大了起來,“燕子,我們不好,我們一點都不好,張三,張三他已經……”
覃玉燕聽着苗苗的哭泣聲,感覺越來越不對勁兒,裡面好像埋藏着許多的苦澀一樣。她坐起身來,端正了神情問道:“苗苗,你們怎麼啦?三哥怎麼啦?”
“張三,張三已經走遠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走了?他去哪兒了?”
“他,他已經死了!”
苗苗終於說出了心底裡最不想說的一句話,然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頭撲進秦蘭的懷裡。
秦蘭眼眶溼潤,緊緊地抱着她,輕輕地撫摸着她的如雲秀髮。
電話那頭,覃玉燕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她愣怔着,“死了?誰死了?喂,苗苗,喂……”
電話裡沒有聲音回傳,只聽見裡面苗苗在哭泣個不停。
覃玉燕愣怔了一會兒,從頭想起了苗苗和自己說的短短的幾句話,那些話一句比一句清晰,到最後塞滿了她的整個頭腦。
“他死了?三哥死了?”她喃喃地自語着,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她的心房。
她丟了手機,掀開被蓋,跳下牀,跑去了房間配備的電腦前,打開電腦,切換成中文語言,在搜索引擎裡輸入了“東海、張三”幾個字,立刻,網頁裡彈出了許多關於張三的媒體消息。
她睜大着眼睛,一條一條地仔細瀏覽着,慢慢地由恐懼、驚慌轉爲滿腹的疑雲。
最後,她看着屏幕上那一條條觸目驚心的消息和圖片,不相信地搖搖頭,喃喃地說:“不會的,不會的,張三有特異功能,他是不會死的……”
她騰地站起來,快步衝出房間,跑到隔壁的房門前用力地敲着門。
正在睡夢中的謝秋風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翻身爬起來,大聲喊道:“誰呀?”
“謝大哥,快開門,我是燕子!”
謝秋風一聽,趕緊下了牀,跑去將房門拉開,看見覃玉燕滿臉焦急地站在門口,“燕子!什麼事啊?”他訝異地說。
覃玉燕不說話,拉起他的手臂就往自己的房間裡跑。
謝秋風如墜雲霧,隨着覃玉燕跑到她的電腦面前,“謝大哥,你看!”覃玉燕指着屏幕上的那條消息。
謝秋風仔細地看着那條消息,不禁大吃一驚:“張三死了?”
覃玉燕隨便又點開了幾條消息,謝秋風看着看着,擰着眉頭,心裡像壓着座山一樣,沉甸甸的。
他擡頭擔心地看着覃玉燕,奇怪的是,她的眼裡沒有憂傷,而是一片凝重而堅毅的神色。
“謝大哥,我要馬上回去!”
謝秋風站起身,看看手腕上的時間,點點頭說:“好,我馬上去訂機票。”
東海市警察局綜合大樓四樓大會議室,郭朝陽親自率領着“打黑除惡專項鬥爭”的聯合督察組在市局督導工作。
會議室裡坐滿了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