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輕狂少年2

華燈初上,吃晚飯的時間已經到了,王星原已經在街上游蕩了三四個小時,感覺肚子好餓,可兜裡沒有半毛錢,受傷的臉部疼得厲害,心裡又極度害怕自己殺了人,不敢回家,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喪家之犬。

夜越來越深,行人越來越少,冷風吹過來叫人直起雞皮疙瘩,初秋的季節晝夜溫差很大,王星原抱着膀子痛罵:“奶奶的,白天怎麼沒有這麼冷的,害的人沒穿外套。”以此同時,肚子又在不停地唱着空城計,又餓又冷的滋味實在不好受,王星原把心一橫:“好漢做事好漢當,不就是殺了人嗎?老子償他一條命,先回家吃飽再說。”想到這裡,他不禁加快了回家的腳步,並且似乎聞到媽媽爲他下了一晚香噴噴的手擀麪。

家裡的燈是亮的,王星原叫了兩聲,媽媽李英花就開了門,一見到兒子,李英花的眼理淚就嘩啦啦流出來了,“星原你去哪兒了,急死媽媽了,你哥出門找你現在也沒有回來。”

“心裡有點亂,在街上隨便逛了幾圈。”王星原裝作很輕鬆地說,“媽,我好餓,給我下碗麪條吧。”

“你還吃得下去,闖了這麼大的禍。”媽媽見兒子無所謂的樣子,不禁很生氣。

“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陪他一條命。”王星原頗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氣概,坐在椅子上晃盪着兩條腿,“咦,我爸呢,也去找我了?”

“混小子,你爸爸在醫院陪着老沈呢,幸虧刀子扎的不深,不然他活不成,你也活不成了。”媽媽說。

“沈千三沒死?”王星原的眼神突然射出光來,殺人償命,人沒死當然不用償命了,“媽,快去給我弄點吃的,我好不容易活成了,你可不要再把我給餓死。”

媽媽嘆口氣,下廚房給兒子做了一大碗麪,並且特意加了三個雞蛋,她知道兒子正在長身體,需要補充營養。

雖然沈千三沒死,可是王星原的日子也不好過,因爲他的行爲屬於故意傷害,也是刑事犯罪,論理也要送到少管所勞教,可是處理這次事件的片警也說了,只要當事人沈千三不追究,賠些錢自然也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既然這樣,那王家還不是死求着沈家,可是沈千三恨死了王星原,恨他差點毀掉女兒的大好前途,恨他差點毀掉沈家唯一翻身的機會,更恨他差點要了自己的命,要是女兒嫁給了王星原這麼個窮小子,那他沈千三可真是要死的心都有,所以他一心要把王星原送進少管所,給他人生抹上污點,在牢裡蹲個幾年,女兒沈玉婷肯定也就忘記這麼一段感情了。

這一天,王家兩口子又領着王星原到沈家求情。

“呵呵,老沈,我們真是對不住您,這是您的醫療費和一些營養費,你收着。”王長龍謙遜卑微地用雙手遞給沈千三一個鼓鼓的信封。

沈千三接過信封,稍微用手指捏了一下,感覺很滿意,不過他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既然你家兒子拿刀捅了我,那就要受到法律的懲罰,不然我們國家要法律做什麼,你沒看電視上天天說要加強法制建設,依法治國嗎?”

“老沈,你看我們都是鄰里,平時親的沒話說,這次是孩子不懂事,我讓他給你賠不是。”王長龍說着回頭衝王星原大喊,“還不過來給你沈叔叔跪下!”

王星原本來一直低着頭,聽到爸爸的話猛然擡起頭,什麼,要給沈千三下跪?雖然只有十七歲,可是王星原一直把自己當做男子漢了,男子漢豈能輕易給別人下跪,況且是沈千三這種人,王星原僵着脖子直瞪着王長龍,那意思顯然是寧願坐牢也不下跪。

“你們看到了吧,這孩子如果不給一點教訓,恐怕永遠不會知錯。”沈千三用手指點着王星原說。

一聽沈千三說這話,一旁的李英花急了,她“撲通”一聲跪倒在沈千三面前,拽着他的衣角,情緒異常激動地說:“老沈你高擡貴手,放我們家星原一馬吧,他年紀小不懂事,如果坐了牢,這一輩就完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我們家星原一馬吧。”

“媽,你起來,你起來,我們不求他。”王星原一見母親爲自己給別人下跪,頓時熱血直衝腦門,衝過去拉住媽媽,意圖把她拉起來。

“你這個死孩子,還不下跪給你沈叔叔認錯?”李英花捶打着王星原,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挨媽媽的打。

沈千三看着這一幕,不耐煩地搖搖頭,掙脫開李英花的手,進了裡屋,“砰”地一聲關掉了房門。

發生了這一幕,大家都以爲王星原這次的班房是坐定了,一夜一家人無話,王長龍老兩口與哥哥王華軍徹夜未眠,倒是王星原一覺睡到大天亮,他纔不怕,砍頭不過碗大的疤,不就是做幾年牢,怕個鳥。

可是事態的發展卻出乎王家人所料,第二天沈千三就去了派出所,向民警說明他願意和王家人私了斷,王家賠了他錢,他就不再追究王星原對其造成的人身傷害。

消息一出,王長龍和李英花自然去沈家致謝,千恩萬謝的話是說不盡。

沈千三看着王家三口,良久只說了一句:“王星原永遠別想老找我的女兒。”說着依舊是進了裡屋,將房門狠狠關上。

沈千三一個人抽着煙,心情極其鬱悶,都說女生外嚮,媽的這纔多大就吃裡扒外,胳膊肘往外拐,昨晚婷婷又哭又鬧,竟然和她爸爸說:“如果王星原坐了牢,她就見了頭髮當尼姑,一輩子不要嫁人。”

沈千三就指望着漂亮女兒釣個金龜婿,哪能讓人出家當尼姑,沒辦法,只得答應了女兒的要求,不過他的條件是“永遠不許和王星原說一句話,更不許和王星原來往。”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不過沈千三還是不放心女兒,生怕王星原小子使壞偷到了腥,天天把女兒看的緊緊緊地,最後沒幾個月王星原去當了兵,沈千三懸着的一顆心終於犯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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