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通往老山的路上，行人密密麻麻。今天是正月初九，每逢這個時候，是廟會舉辦的節日。
老山地處小周莊東北角。說實話，老山不能算個山了，充其量算個土丘。近幾年來過多的開發，使越來越多的山頭被削平。然而寺廟卻多了幾座。裡面供養幾位菩薩，觀音菩薩有，文殊菩薩也有。不知爲何彌勒佛卻夾雜在兩位菩薩之間。
街道上，摩肩接踵，人擠人，絲毫不爲過。
玩具槍、風箏、小喇叭等等之類，是孩童的最愛。許多平常難得一見的商品，滿目琳琅，擺放在路的兩邊。喜氣洋洋的小販賣力地吆喝，招攬買家。
“隨便拿，隨便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哦”
“正宗冰糖葫蘆，五元三串嘍”
“專業米上刻字，刻不上不要錢嘍”
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引得路人頻頻注目。
“哥，等等我們”翠兒左手拿冰糖葫蘆，右手拿棉花糖，邊吃邊朝兩邊小攤張望。五花八門的小玩意，吸足她的眼球。
越靠近廟口，行人越多。人與人之間行走，完全靠擠。楊天啓本來是不願意來此的，奈何妹妹執意要來，而且還拉着王可青陪伴，無奈護花的任務就交給他了。
剛纔楊天啓在前面爲兩人開路，但一轉眼，被擠出老遠。
王可青與翠兒確實令人注目。一個成熟漂亮，一個青澀靚麗，都是美得冒泡。這才離開一會，兩人的身邊圍滿了人。一些小年輕，色心大起，趁着人流，拼命朝她們身上擠，看得楊天啓眉頭直皺。
他連忙撥開人羣。周圍之人，還沒覺得怎麼回事，便感覺一股巨力把他們彈開。一些脾氣火爆之人，剛想開罵，但一看楊天啓的氣勢，硬生生憋回肚裡。
“你們怎麼不跟上啊，別走丟了”楊天啓不有分說抓起兩人的手。翠兒沒什麼反應，但是王可青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她有心想掙脫，又有些捨不得，迷迷糊糊之間，任由楊天啓拉着。
一路走馬觀燈，熙熙囔囔，好再有楊天啓護着，兩個女孩有相對舒心的環境，佇立觀看自己喜愛的商品。
好不容易，擠到寺廟的山腳，楊天啓剛想拉着兩人進去，就有一個帶着紅色臂帶保安，攔住他們，順手指着不遠處。
楊天啓一愣，頓時明白過來。醒目異常的“售票處”三個燙金大字，出現在視野之中。
進寺廟院要收費？
記得前年來的時候，還免費開放。爲何此時卻收費？望着排隊等侯進去的人羣，楊天啓眉頭微皺，不過，隨即舒展開來。
一旁的王可青也是秀美緊皺。這個祈福寺廟，變化太大了。先前沒有注意，此刻望去。坐落在山腰的寺廟，其周身修葺異常豪華，不亞於一般的宮殿。
“走吧，三人九十元門票”楊天啓拿着三個黃色的牌子，分給每一個人。
有了門票，幾人等了半小時，順利進入廟中。奈何人流實在是大，楊天啓三人只是簡單的燒個香、許個願，便退出來。
“可青姐，你許什麼願啊”翠兒興致頗高。看什麼都很稀奇。這也許跟她從小生活的環境有關。
王可青聞言，俏臉緋紅，偷偷瞥了楊天啓一眼，眼神慌亂道：“沒……沒什麼”。
然而翠兒並沒有放過她的趨勢：“咯咯，剛纔我許願我們一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可青姐，你看我都告訴你了，你就告訴人家嘛”。說說之間，還不忘拽着王可青的玉臂撒嬌。
楊天啓也是好奇王可青許願什麼。他自己許願無非也是家人、親親、朋友健健康康罷了。
邊說邊走的翠兒，忽然“啊”的一聲，後退幾步。一條漆黑、髒亂的大手突兀出現在她的小腿前面：“這位姑娘行行好吧，我得了心臟病，無力勞作，孩子他娘又跟人跑了，只剩我跟着娃了”。
說話的這人，跪在地上，蓬頭垢面，臉色蠟黃，約莫三十歲許。至於衣服更是散發陣陣惡臭。一旁的五六歲的男孩聽罷，伸着烏黑的小手，順勢抱住翠兒的小腿。
“姐姐，你們就可憐可憐我吧，給點錢吧”小男孩死死抱住翠兒的小腿，其臉上顯現一絲掙扎有或者一絲懼怕。
翠兒頓時懵了。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六神無主的她只有求助於楊天啓：“哥，你看，我們……”翠兒心地善良。看小男孩大冬天，還穿着土灰色的大號外套，她甚至感受到，因爲冷其身上發出的顫抖。
或者看出翠兒的猶豫，那跪在地上的漢子，暗暗瞪了一下自己的兒子。那個男孩見狀，眼睛不由顯現一絲驚恐，繼而央求中帶着些許哭腔：“姐姐，您行行好吧，要不然，我會餓死的，我給你磕頭了”。
“砰砰砰”稚嫩的額頭，由於用力過度，滲出大片血跡。這下翠兒真得慌了。她慌忙從口袋掏出楊天啓給她的零花錢。
“給！別磕了，孩子，起來，這都給你”翠兒心地柔弱，看不得別人可憐。望着一沓厚厚的老人頭，那跪在地上的漢子，閃現出狂喜之色。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有錢人”。其實這個漢子觀察楊天啓這三人很久了。三人無論從穿着，或者氣質異於常人。據他經驗，從那個女孩入手，成功率百分之八十。
楊天啓眉頭緊皺，他不是妹妹那樣純白的像一張紙。地上的這個漢子，楊天啓偷偷用靈氣查看一番，竟然發現這人身體並不是他本人所說的那樣得了心臟病！而是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的健康人！
結合這乞討者的表情，再對比那男孩的反應。楊天啓判定，這乞討男子有問題，有大問題！
“姐姐，您再行行好吧，多給點，我爸爸醫藥費就有着落了”小男孩又死死抓住翠兒的另一條腿。剛纔受到暗示，如果他不照做的話，晚上鐵定又遭毒打，又遭餓。
“哥哥，你看”翠兒顯然是想讓楊天啓給那笑男孩一點錢。望着翠兒紅腫的眼睛，楊天啓內心泛起一絲苦笑：“妹妹，你太傻了啊，惡人還需哥哥做啊”。
王可青自始至終，並沒有說話。她是個聰明的女子，這樣的老套的乞討，她經歷的遠比翠兒經歷的多，況且她身上並沒有帶太多的錢。
“他不是你的兒子吧”楊天啓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跪在地上的乞討男子，捏住錢的大手，明顯一頓。楊天啓目光凌然，暗道：“果然有問題”。
“這位大善人，您說笑了。他明明是我的兒子，怎麼會不是呢”或許因爲激動，乞討男子說話大了些許。只是流露的語氣，完全不像一個應有的父親。
然而下一刻，楊天啓的話語，讓他大吃一驚：“我是警察，你涉嫌拐賣兒童，請跟我到公安局走一趟”。說話之間，楊天啓欺身而上。
楊天啓的一言一行，模仿警察極爲逼真。乞討男子，當即以爲事情暴露，內心大懼，當即起身拔腿就跑，哪還一副病焉的模樣。
然而他的速度，哪有楊天啓快。在其還沒來得及，擠入人羣，就被楊天啓拽住衣領，提了起來。
“跑啊，怎麼不跑了啊”楊天啓別有深意道。事情非常明顯。那男孩肯定不是他的兒子！那個父親會狠心，讓兒子乞討磕的腦袋之流血，而無動於衷。
一切的一切，發生太快，事情的變化出乎衆多圍觀之人的意料。翠兒目瞪口呆。王可青則露出一副異樣神色。
“我就說吧，這幾人不會那麼傻，原來人家是微服警察啊”
“靠！剛纔也不是誰暗罵人家大傻帽的”
“噓！小聲點。你想我蹲號子啊”
這時，幾個穿着警服的人聞聲而來。
人還未到，聲音便傳來：“讓開，讓開，警察辦案”然而下一刻爲首之人見到楊天啓，心裡咯噔一下，小跑過來：“楊老闆，您也在這裡啊”。
說話之人，楊天啓認識，是縣公安局的小李。楊天啓緩緩朝他點頭，然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楊老闆，您放心，一定把這個人販繩之於法，從嚴從重處理！”小李信誓旦旦保證着。好不容易在楊天啓面前露一次臉，哪能不好好表現。如今在縣公安局內，誰不知楊天啓這人背景深着呢。
躺在地上的那乞討漢子，時而面露兇狠，時而面露懼意。他知道它剛纔完全被楊天啓忽悠到了。一旦警察插手此事，那麼他拐賣人口，致殘乞討的事情肯定會曝光。
“小子，你死定了”臨走之前，還不忘狠狠瞪楊天啓一眼。
“老實點，進去了，還想出來”。
……
回去的路上，翠兒心情一直不是很好。第一面臨這樣的事情，讓她頗爲鬱悶。這明顯與她內心潛在的價值觀，大大不一樣。
“翠兒沒事的，向善乃是好事。只是有的時候，不要盲目向善，否則可能好事做成壞事。剛纔如果我們給他們錢，那人販子會因爲暴利，而更加變本加厲！”楊天啓揹着大包小包東西，不斷安慰妹妹。
“是啊，翠兒啊。你哥哥說的對。這世界上好人有，壞人有的。只要無愧於心，就好了，不要過分糾結”。
楊天啓和王可青對視一樣，一走一右，朝停車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