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亮,楊天啓騎上他那輛摩托車,駛向安北縣最大的魚苗市場。
半小時之後,楊天啓來到安北縣魚苗市交易中心門口,交了兩元停車費,大步走向魚苗賣點。
走馬關燈,一路遊蕩,楊天啓像大姥姥進公園,四處張望。
沿着一條叫富魚街向前走,道路兩旁的一家家店鋪門口豎着大大電子顯示頻,顯示着各類魚價信息。有的楊天啓認識,而有的壓根連看都沒有看過。兩眼一抹黑,現在楊天啓有點後悔了,怎麼來之前不上網查一查。買貴了倒無所謂,關鍵買的魚苗要是不好、養不活,那就虧大發了。
楊天啓緊緊捏着他那剩餘的一萬塊錢,尋思着是不是回去,查完資料再來。
“咦,是你?,來,來……昨天的事我還沒有感謝你呢,中午我請你吃飯,以表示救命之恩”楊天啓的肩膀被人從後拍了一下,一臉疑惑轉頭去,看着眼前似乎熟悉的面孔,腦袋飛速運轉,呼吸之間,他的臉上爬滿了笑容:“原來是你,哎,那事不用客氣,應該的”和楊天啓搭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楊天啓在銀行裡救的那個被劫匪用刀抵過的中年人士。
中年人很胖,他倘若低着頭,是斷然看不見自己的腳尖,中間隆起的部分,遮擋着視線,因爲胖,所以顯得眼睛、鼻子特別的小,因爲小就顯得格外有精神。
“小夥子對於你來說是小事,可對於我來說是大事嘍。認識一下,我叫劉進財”邊說,伸出肥大的雙手,滿臉熱情地拉住楊天啓。
“恩,劉……劉叔您好,我叫楊天啓,你可以叫我小啓或者啓子”楊天啓一怔,連忙熱情迴應道。
“好!好小子!身手不錯哈”劉進財不停地誇讚楊天啓,緊接着,話題一轉:“咦,對了,楊小兄弟剛纔我看見你在這亂轉悠,挺着急的樣子,有什麼事要叔幫忙的嗎?有的話就吱一聲,別把叔當外人”
初次交往,感覺此人比較豪爽,楊天啓頓生好感。
楊天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劉叔,我來魚苗市場是想買點魚苗回家養殖,沒想到……”說着,很是不好意看對方一眼,顯然爲自己的無所準備感到尷尬。
“哎呦,楊兄弟你這下可算問對人了,我啊,就在這附近開個店,來,來,來,跟劉叔回去,我跟你好好說說魚苗的事”劉進財不由分說地拉着楊天啓直奔店裡,不容他做任何反駁。
“來,楊小兄弟請坐,我給你倒杯水”
“不用麻煩您,劉叔我不渴”劉進財的熱情,讓他不好意思,楊天啓連忙站了起來。
“客氣啥,來,喝水,叔給你說說關於養魚的事情”劉進財遞了一杯水到楊天啓的手中:“淡水養魚呢,初次建議你養四大家魚。一來,它們比較容易養活。二來,成本低廉。所謂四大家魚,就是青魚、草魚、鰱魚、鱅魚……”。
“青魚,又叫黑鯇、青鯇。在天然環境的水體中主要以螺蚌類及水生蚯蚓和昆蟲等動物性餌料爲食。棲息於水的中下層。其最大個體重量可達60~70公斤。鰱魚呢,又叫白鰱。鰱魚性急躁,善跳躍。生活在水體的中上層。鰱魚是典型的濾食性魚類,在魚苗階段主要吃浮游動物,長達1.5釐米以上時逐漸轉爲吃浮游植物,亦吃豆漿、豆渣粉和米糠等,更喜吃人工微顆粒配合飼料……”劉進財滔滔不絕地給楊天啓掃盲,唾沫橫飛,越說越興奮。半小時之後,才猶豫未盡結束介紹。
劉進財喝了喝口涼白開,潤了潤嗓子,又悠悠說道:“楊小兄弟啊,叔這裡呢不賣魚苗,要不然送你就是了,不過呢,叔有熟人,叔帶你去買保證讓你滿意,楊小兄弟你看怎麼樣?”
楊天啓聽到這裡,一想也是,反正也不懂,就聽他的先去看看再說,萬一不對,走人就是。雖是這樣想,嘴裡卻道:“好啊,謝謝您劉叔,我聽您的“楊天滿臉高興站了起來。
劉進財帶着楊天啓,左拐又拐纔到了他的朋友許三那裡。
進了店,映入眼簾的是各種各樣的魚缸,針線大小的魚仔伴隨着氧氣泡,四處遊動。楊天啓仔細觀看,有的魚他認識,但更多的是他所不認識的。魚仔排得很緊密,但卻沒有一個死亡,這讓楊天啓不由暗暗佩服。
“呦,什麼風把大財主吹來了啊,怪不得今天我的眼皮直跳呢,原來要破財啊“許三一擡頭便看見他的老朋友來了,頓時,滿臉調侃之色。
許三,四十許的中年人,和劉進財恰恰相反,他很白瘦,像根電線杆,風一吹就倒型的,留着八字鬍,伴隨着說話,就像炸了刺一樣。
“你這個三子,還是那麼伶牙俐齒,我呢,今天是來你這裡買魚苗“劉進財滿臉無奈笑罵道。
“哎呦,進財哥你這不是磕磣我嘛,想要什麼魚苗,撈走就是,小弟還差那點魚苗錢”許三滿臉的不愉,接着話題一轉道:“不過,進財哥你啥時轉行養魚了?你不是一直做收購、販賣成品魚的生意麼?”
“三子,不是我要養魚,而是我旁邊這位的小兄弟要養魚,我買送給他,不是我自己留的,所以呢,錢你還是要收的”劉進財連忙解釋道。
“哎喲,你看看我,光顧着說話了,忘了這位小兄弟,這位是?”許三一拍光禿禿的腦袋,疑惑地向劉進財看去。
其實他早就看見旁邊的陌生年輕人。一來,劉進財沒介紹;二來,對面之人年輕、面生,許三才沒有過多注意。
“這位是楊天啓-楊小兄弟,我的救命恩人吶”劉進財連忙向許三講述事情的起末原由。
聽罷,許三對面前的年輕人,頓生好感,面帶感激道:“小兄弟,謝謝你啊,好樣的!現在像你這樣的人不多了“說完,感概地搖了搖頭。
事實上確實如此,現在的物質生活條件比以前好的太多,但是精神文明卻大不如前。屢禁不止的“碰瓷事件”,在媒體的放大之下,使得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度降低,兩個人信任度降低無所謂,四個人也無傷大雅,若是全民都是如此,那會是怎麼樣的境地?想想都覺得恐怖。
楊天啓哪裡經得住誇,饒是臉皮厚,也泛出紅色來。這可與遇美女臉紅那有本質的區別,接連不好意思道:“哪裡,你們高估我了,我當初可沒想那麼多”。
“反正好樣的,對了,小兄弟聽進財老哥說,你要養魚?”許三好奇地問道。
“別小兄弟的叫,那樣我會折壽的,叫名字就好了”楊天啓可不敢託大,人家年齡在那擺着:“許叔,我準備養四大家魚,我承包的池塘子約20畝大小,許叔您看需要放養多少魚苗呢”
許三聽完,心裡默算一會答道:“根據你提供的情況,估摸呢,青、草、鰱鱅,四種各一萬尾,雌雄比例1:1就好了“
“行,三子,就按你說的辦,說說多少錢,我付了”劉進財爽快地急道。楊天啓頓時怔住了。他本以爲,劉進財帶他來,最多可以買的便宜一點,沒想到劉進財竟然這樣真的要送給他。
“哪能呢,這樣吧。魚苗錢我就不要了,等楊兄弟收魚的時候,我們去撈幾條魚,順便蹭蹭飯,就撈回成本嘍“許三連連擺手笑道。
楊天啓急忙說道:“這怎麼……”還沒說完,就被劉進財打斷:“小啓,就這麼定了!聽你劉叔的!叔的命都是你救的,這點算的了什麼”看了看手錶,“走,三子,楊小兄弟,今天我做東,咱們去香雪海搓一頓”。
三人出了門店,直奔飯店。
包廂內,幾杯白酒下肚,場面漸漸熱烈起來,劉進財又是把楊天啓一頓好誇。隨着交談,劉進財、許三瞭解到楊天啓是個大學生,此次回是打算創業,更是連連一陣贊楊。什麼有爲青年,什麼有魄力,前途無量,弄的楊天啓很是尷尬。
觥籌交錯,在酒精的刺激下,即使不愛的說話之人,也會滔滔不絕,迴歸人性自然。
“我說,小…小啓啊,你以後缺…缺啥魚苗就來…來你三叔家拉,三叔支…支持你”許三打着酒嗝,眯着眼斷斷續續道。
“三子,才喝多少,你就掛不上擋了,你丟不丟人吶”劉進財滿臉的賊笑,看了看楊天啓,眨巴眨巴眼睛。許三的酒量他是知道的,每次和許三喝酒時,許三最先醉倒,雖然酒量不行,但是酒品還是說的過去。
楊天啓面帶微笑點了點頭,看了面前的一幕,覺得很是親切。這讓他想起了大學裡的好友,聚會時,也是這個樣子,無憂無慮,放蕩不羈,想喝就喝,想說就說,忘記一切的不快。可是隨着步入社會,這樣不摻雜任何利益關係的聚餐很是少見的了。
“我的酒量,你還…還不知道?那還…還不是槓槓的,按照《水滸傳》裡的三…三碗過崗,我四…四杯了,還不…不分分秒秒就…就過啊”許三結結巴巴地反駁道。然後,再次強行舉杯邀飲。
“行了,別說了,你都掛不上檔了,還過崗呢,我看你過這個門就夠嗆”劉進財瞥了撇嘴。每次許三醉了,都是他扶着回家的,估計這次也免不了。
說完,劉進財招呼楊天啓吃飯,“楊小兄弟,多吃點,下午我就找車把魚苗給你送回去,不要急啊”
“好嘞,謝謝劉叔”楊天啓連忙大口扒拉着飯。酒水可不管飽,他早就餓了,上午來的早,在街上跑好了幾圈,而且最近因爲修煉,食量越發恐怖,消耗的厲害。
吃完之後,楊天啓和劉進財合力架着許三到他的店裡休息,然後楊天啓就和劉進財在大廳裡擺起了象棋撕殺了起來。一老一少,棋力相當,都是很臭,可還都樂不彼此,其樂融融。
下午三點多,許三醒了過來,一個驢打滾,連忙奔向上廁所。
“進財老哥,這下酒喝的,你們都把我砸迷糊了,哎,交友不慎啊”許三揉着眼,一本正經的衝着劉進財說道。
“好了,事後諸葛亮誰都會,關鍵是找主觀原因吶,三子你懂的”說完,劉進財不理他,去找魚車了
不一會兒,劉進財帶一輛罐頭車,衆人搭手裝魚苗,好一陣忙活,結束之後,當要楊天啓要付車費時,劉進財死活都不同意,非得他付,最後楊天啓架不住熱情,不再堅持。看到劉進財和司機交涉,付錢結賬,楊天啓怔怔的一會兒,心道:“等以後自己發展起來,再補償他吧”。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的很快,臨別之前,三人互換了聯繫方式,楊天啓則領着魚車,緩緩向屏東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