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這個字眼對周小文來說是種是個夢魘。
自打他記事開始,自己家就過的緊巴巴的,絲毫沒有一般家庭那樣的溫馨和寬裕;別的家庭父母爭吵或許有很多原因,但他們家引起爭吵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錢。
不知道爲什麼,父親辛辛苦苦賺來的鈔票,總是在柴米油鹽中黯然逝去,而月底家裡大人的臉色始終很難看。
其實父母雙雙出去打工,讓周小文一開始難得的感受到清淨。
以前每逢月底,母親縱使數落父親:“不會賺錢,腦子不活,懶漢一個!”
而她的碎碎念換來的毫無例外肯定是排炮似的抱怨,有時還會是一頓老拳…周小文沒到月底就很自覺的到姑姑家去住,免得成爲家庭戰爭的犧牲品。
其實父母都是很好的人,父親節儉,除了抽點廉價煙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挑費;母親更是掙錢兼帶養家餬口兩不誤,前幾年還要照顧病重在牀的奶奶。
但並不是好人就可以組建好家庭,正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兩個不會鑽營心計,沒有生意頭腦只能出賣勞力的人,註定只能獲得辛苦錢。
“我注意到了,你們人類有種叫做股票的東西。”庫格語出驚人:“我想讓你試試,那種東西擺脫了實業的限制和門檻,雖然遊戲規則還不完善,但仍然很有機會撈一把的。”
“哈哈,炒股?你是說炒股?”周小文哭笑不得:“恩,這我倒是沒意見!現在從理論上講咱們擁有了炒股的必要條件,一臺電腦,一臺帶着無線上網卡的電腦,但問題是……本錢在哪裡?”
“或許我們該去銀行那種地方……”
“打住!”周小文正顏厲色:“我說過多少次了?這個提議糟糕透頂!且不說道德不道德,銀行上上下下滿是監控,你我被拍到就死定了!並且銀行至少有2-3個警衛,還有若干值班人員,他們在鐵柵欄裡面只要一按警鈴,警察馬上會蜂擁而至!而你這個漏網之魚……”
“你這種揶揄並不高明,別忘了你我是共同利益體,既然銀行這個捷徑不能走,那就只能走劫富濟貧的路線了。”庫格這幾天都在看電視劇水滸傳,學來的詞彙也充滿了那部電視劇的特色:“看看那個爲富不仁的鳥人,掀了他的鳥窩,反正都是不義之財!”
“得了吧您!你以爲現實世界像電視劇那樣簡單?”周小文想起今天的德育課,於是現學現賣:“人的社會是複雜的,人的善惡更是沒有絕對的界限,不能單純因爲一些人擁有財富而仇視,而是通過自身的努力去……”
“請問一句,你父母工作夠努力嗎?”庫格打斷了他,畢竟一體同心,周小文的記憶也是他的記憶。
“這個……”這個問題一下子把他砸倒了,把周小文剛剛建立的一切道德體系推翻。
確實,努力着兩個字,有很多可解釋性,很顯然只是老老實實的給別人打工,算不上努力。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搗鼓牛仔褲練攤的那夥人發了,八九十年代,挖礦賣自行車的發了;兩千年到兩千零五年,做網絡遊戲搞房地產的發了;到了現在……你再問問這些成功人士,都無一例外搖搖頭:現在生意越來越難做了,都不願做了……
“其實生意真的做不下去嗎?錯。”庫格直接把周小文從思緒中打斷:“因爲那些人不願意讓你介入競爭,多一個競爭對手他們就少一分利潤,他們能說出這樣的話一點都不意外……你若是那種話都信就什麼都別想幹了。”
周小文聳聳肩膀:“你讓我一個初中生炒股?好吧……反正我都在*打過工,也不在乎這些事情了,問題又回來了,本錢呢!”
“你不願意走捷徑,那就只好辛辛苦苦原始積累嘍!但看你們家的狀態,根本沒有積累的條件。”庫格一出口就是冷靜的分析和數據:“首先你奶奶的病情和健康狀況就是個變數;一旦她的病情復發或者有別的疾病,咱們估計辛辛苦苦攢下的一點錢都不夠醫藥費……然後是你父母,我記得你說過你父母是在外面大城市打散工吧?據我這段時間上網查詢瞭解,這些散工根本沒有醫保社保等各種福利,他們也年紀不小了吧?也應該是疾病多發的年紀,尤其又是體力勞動者……”
“你想說什麼?”周小文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聽了這些話還是感覺很刺耳。
“我想說的是,你想通過打工的方式來攢錢,效率低下且容易產生變數;比起辦公室一族以及有保障的國企央企,你只能是用青春體力和健康換取有限的錢財……就按照之前在*那種收入,你每月只能攢下來1500左右,而起碼操作一直股票至少要6k纔能有效獲利……”
短時間內周小文被灌輸這麼多理財理念,有點頭暈腦脹的感覺:“等等,你這是不是又要勸我搶銀行的節奏?我都說了,那些偏門的事情,我絕對不幹!”
“我不對你抱有那方面的期望,說實話咱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你的年紀小還有的是時間,就算浪費幾年來積攢也是可以接受的……”庫格有氣無力的嘆口氣:“真是可惜啊,早知道在人多的地方時,我就多摸幾個錢包了。”
爭議又一次以庫格的妥協畫上句號,但周小文心裡並不好受。
其實庫格說到他心坎裡去了,只是比較直接難以讓人接受而已。
有些時候人們其實一些道理都懂,但總是被各種情感所左右,所以纔有着“情商高者得天下”這一說,能夠穩穩控制自己情緒,是各行各業白手起家成功者們的共同特點。
在庫格的建議之下,他找到一份送奶工的兼職。
很顯然只有這個職業,才能不耽誤學業並且沒有各方面的門檻,*那邊陳大樹的叔叔已經住進高危病房,*易手他人,再也沒有那種風光無限的活兒幹了。
周小文開始明白庫格那些話的含義,每天清晨他必須一大早就起來,睡眼蓬鬆的騎着借來的自行車挨家挨戶去送奶,好在小縣城一共就這麼點地方除去幾家犄角旮旯費點功夫之外其餘還算是一帆風順,早上起來鍛鍊這麼一傢伙精神抖擻,一上午課下來絲毫沒有影響。
但是到了下午,他就開始犯困。
畢竟起的太早了,對處於發育期的周小文來說尤爲殘酷。
到了下午第二節課,他實在撐不住開始眼皮打架了,眼前的老師和黑板漸漸開始出現重影,耳邊的話也開始模糊起來……
“周小文!你給我站起來!”
早就忍耐許久的歷史老師雙手叉腰,怒不可遏:“我的課有那麼無聊嗎?你睡的倒是蠻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