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恍惚,周小文只覺得自己雙耳嗡嗡做響!
歷史老師緊繃的面孔終於在雙眼中聚焦,腦子一個激靈緩過神來:“啊,對不起老師。”
“對不起?你對我說對不起?你該對自己說對不起!”歷史老師像是被點燃的汽油,瞬間到達燃點:“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是你爸你媽!父母辛辛苦苦養育你供你上學容易嘛……”
周小文知道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反駁,儘管對方說的臺詞多麼老套多麼空洞。
他也懶得解釋,歷史老師發泄完畢憤憤一擺手:“坐下吧!平時挺懂事的一孩子,怎麼也學的跟那些混子似得!”
“大哥,頂住……”後面的陳大樹幸災樂禍:“剛纔我用圓珠筆捅你半天了,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睡覺也不能這樣明目張膽啊!剛纔你呼嚕聲老大了!”
周小文沒顧得搭理他,因爲他看到前排的祖英正在回頭看自己。
那眼神似乎是關切?又似乎是不解。
突然她把纖細的手指放在嘴邊,周小文這才明白過來連忙用手背擦擦剛纔睡覺流的哈喇子。
祖英嘴角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笑。
那笑容就像是輕輕的電擊,瞬間讓他心臟停止跳動。
這一刻彷彿成爲永恆。
旁邊的擠眉弄眼的同窗,一臉苦大仇深的老師,似乎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兩顆心和彼此注視的眼神。
“喂喂,老大你也太……名目張膽了吧?”陳大樹在後面輕輕拽了下他,周小文這才發覺,後面徐哲正對自己怒目而視,完全是兩種眼神。
“丟他媽!不尿他!”周小文此時此刻被幹擾,心裡很是惱火。
而更惱火的是徐哲,祖英和周小文之間火辣辣的眼神,肆無忌憚並且無視任何人存在。
回過頭來,祖英感到自己的心呯呯跳。
不知道爲什麼,不知道爲什麼老是跟這個個子只到自己眉梢的男孩產生交集,但在班裡這些或是愚蠢,或是狂妄,或是驕橫的男生中,周小文絕對算是不討厭的那一種。
不是周小文太優秀,而是其他人太不堪入目。
“先自習一會兒,我出去下!”歷史老師看來是受到不小的打擊,因爲睡覺的不止是周曉文一個人,後面呼啦啦還有五六個繼續睡着,但是他懶得管了。
“喂,小英。”
後面的吳洋又在搭訕,聽到這個人的聲音祖英就腦子就一陣黑:總是有些白癡把無知當有趣,把粗俗當性感,拿一些爛俗的段子搭訕。
“聽過小瀋陽的小品嗎?我給你說一段。”吳洋大着膽子拍拍祖英:“來,我給你說一段可招笑了。”
吳洋的做法,毫無疑問比較大膽。
他是班裡僅有的幾個不把徐哲放眼裡的大塊頭,身高體胖並且一口的東北腔調,雖然不是東北人。
“不好意思,不喜歡。”祖英連頭都不回。
徐哲這邊正在着急上火,看到又有人挑戰他的底限,這下立刻崩了。
周小文的家境和性子他大概瞭解,始終覺得祖英跟他沒戲;但這個吳洋就難說了。
吳洋家裡是做生意的,據說做的還不小,在班上穿戴最闊的幾個中,他算是最拉風的一個,甚至連班裡混混軍團老大徐哲都自愧不如。
“嘿,別睡了!”徐哲臉色鐵青,一腳踹醒了馮超:“看到吳洋那*沒有?下課幹他!”
“嗯嗯。”馮超立刻跟班裡其他幾個黨羽使個眼色,老大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於是第三節課吳洋的座位就空了。
直到放學的時候纔有人在廁所蹲位看到他,只見他渾身顫抖跪在屎尿堆旁邊,一動不敢動。
周小文撒尿的時候看到了他,此時吳洋全然沒有上課時的風光,名牌鞋子和運動服都被屎尿沾滿,滿是疙瘩肉的臉頰深深埋在雙臂間。
他停下了腳步,猶豫着是不是該拉一把,但吳洋滿身的屎尿讓他無法靠近。
“喂,沒事吧?”周小文還是比較厚道的,雖然也不喜歡這傢伙。
“哼,徐哲!你等着!”吳洋看到周小文揹着書包,知道已經放學了,這才從屎尿堆裡站起來,一臉要吃人的架勢:“我記住了!你對我做的事情,我會十倍奉還!”
說完他奪路而逃,邊跑邊把沾滿屎的上衣脫下來。
“這就是你們人類社會,強者與強者之間的對抗,受損傷的卻往往只有弱者。”庫格感慨萬千:“這可比翻閱那些乾巴巴的資料有趣多了。”
“你是說,徐哲在用這種方式向我傳遞一個信息?”周小文冷冷一笑,校園內已經沒有誰能讓他忌憚,最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錢。
“周小文,徐哥叫你去一下。”馮超就像個幽靈般站在廁所後的角落,拋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就走了。
他見識過周小文的厲害,不敢獨自與其對峙。
“看,果然直接要給你警告了,咱們打個賭如何?我猜他肯定要和顏悅色跟你說話,絕對不會態度惡劣。”庫格第一次話里居然帶着笑意,讓周小文狠狠滴吃了一驚:寄生生物,居然也有情緒?
他突然想到一點,庫格在通過電視電腦來學習人類的行爲模式,莫非在跟自己朝夕相處之中,也懂得了情緒的表達?
只要是生物,只要是地球上的高智慧生物,都懂得利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喜悅和憤怒。
就算你那石頭投擲一隻黑猩猩,也會遭受對方強硬的反擊。對方會用雙手敲擊胸脯,齜牙咧嘴。
而寄生生物,算不算的上是一種高等智慧生物呢?
周小文冷笑一聲:若是這種恐怖的傢伙不算,人類估計也要被排除在外了。
“奧吆,小文來了,坐坐坐!”徐哲的態度,果然如同庫格猜測的那般殷勤,他還回頭責罵手下:“沒看見文哥來了?讓座!”
“別這麼客氣,有事找我?”周小文沒有因爲這種待遇感到興奮,因爲剛剛看到了這傢伙對待吳洋的手段,他知道對方的這種態度僅僅是一種手腕而已。
徐哲愣了一下,眼睛眯了起來:“呵呵,痛快!小文啊,你把畢華偉那二貨搞翻那件事做的確實漂亮,但有時候也要搞清楚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啊……”
“不明白。”周小文面無表情的樣子,讓徐哲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只得繃起臉來說道:“最近你跟祖英走的很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