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安琪擡頭看了一下臺上的譚校長,發現他並沒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樣,聽着嶽隆天的話,反而是頻頻點頭,好像很是贊同嶽隆天的觀點一樣。
就在這時臺下有一個老師起身問嶽隆天道,“嶽老師是吧,你說要和孩子們做朋友,這一點我也表示贊同,老師和學生做朋友的例子也不少,但是教育上向來是知易行難,好學生我們老師也願意和他們交朋友,但是相對比較頑劣的孩子,我們如果和他們做朋友,只會加強他們的劣性,以後就更加難以管束!”
“古人有一句話,叫做有教無類!”嶽隆天立刻對那個老師道,“這位老師,從你的嘴裡說出的話,我就可以猜到,你心裡其實早已經把學生化作三六九等了,我們現在是老師,但是以前都做過學生……哦,這位老師既然能在大學裡任教,想必學生生涯肯定是以爲品學兼優的學生,所以您當年的老師肯定很喜歡你,所以你肯定不瞭解,那些你嘴裡的所謂頑劣的學生的真實想法……”
那個老師聽嶽隆天這麼一說,立刻道,“我不認爲將學生分爲優劣,就是把學生分成三六九等了,而且學校本來就是用成績說話的地方,成績好的學生,老師將精力多花一些,成績不好的,老師花在他們身上的精力也就相對小了一些,我看來,這也是情理之中的……”
“這完全錯了!”嶽隆天立刻打斷那個老師的話,正色地對那老師道,“比爾蓋茨相信大家都認識他,如果他大學的老師和這位老師一個想法,那麼我相信,今天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比爾蓋茨了……成績的好壞,不是學生的全部人生……”
“那麼請問世界上出了多少比爾蓋茨?”那個老師立刻反問嶽隆天道,“我們教育人士,不能用這種近乎奇蹟的個案來教育孩子,難道我們要讓孩子都去學比爾蓋茨,中途休學,然後去搞自己的事情?你認爲能出多少比爾蓋茨的人物?”
“我就不說比爾蓋茨!”嶽隆天立刻又道,“就說我生長的牛馬莊爲例……”
“又是牛馬莊!”龍安琪不禁眉頭一皺,這貨怎麼說什麼都和牛馬莊比較。
好像在他嶽隆天眼裡,這世上除了牛馬莊,就沒其他地方了麼?還真是農村人見識!
其他學生也都詫異地看着嶽隆天,他們的確不知道牛馬莊是什麼地方,甚至聽都沒聽說過。
不過光是聽名字,就能猜想到,不知是哪個山區,哪個山窩窩裡的窮的鳥不拉屎的地方呢。
嶽隆天立刻向衆人解釋道,“也許諸位沒聽過這個地方,這是西北山區的一個小山村,但是大家千萬不要以爲,這是一個落後的小山莊,在牛馬莊一樣有電視,一樣有電腦,一樣有手機……這是一個現代化農村……”
嶽隆天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立刻又朝衆人道,“當然了,我說這些,不是爲了炫耀牛馬莊好,而是要提到一個人,牛馬莊現任的村長牛英俊,他只是小學畢業,但是他卻是一個相當成功的人,他十五歲就出去打工了,十九歲就回牛馬莊辦廠,二十三歲就已經將牛馬莊的人均收入提高了十倍不止,現在他纔剛剛二十八歲,他已經擁有了一家超大的傢俱廠,還兼任了牛馬莊的村長一職……”
臺下的人聽的都有些莫名其妙,向牛英俊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和比爾蓋茨比?
嶽隆天沒人說了,提這麼一號人?姓牛,還英俊?光聽這名字就土的掉渣。
卻聽嶽隆天繼續道,“看到諸位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們覺得牛英俊並不算成功,至少不能和比爾蓋茨,甚至不能和黃海市任何一個實業家相提並論,但是我要說的是,牛英俊無論是在牛馬莊所有村民的眼裡,還是在他自己的眼裡,他都是一個成功人士,他雖然只是小學畢業,而且小學成績就不好,但是他現在的傢俱廠裡,至少有一百個大城市裡的一二流大學生在爲他工作……你們說,這樣一個人算不算成功?而學習成績是不是衡量一個人的唯一標準?”
臺下一陣沉默,提問的那老師也是一陣漠然,怔怔地看着嶽隆天。
學生們更是詫異地看着嶽隆天,雖然他們心裡根本不覺得他嘴裡的那個牛英俊算是一個成功人士。
但是他們知道,嶽隆天說這些的目的,是爲了他們學生好,有的學生已經忍不住朝臺上叫道,“成績不是衡量學生的唯一標準……”
經過這個學生的帶頭,臺上已經有不少學生,開始跟着他附和,“成績不是衡量學生的唯一標準……”
只是片刻功夫,臺下大半的學生已經跟着附和了起來,還有不少學生開始鼓掌吹口哨。
提問的那個老師這時朝着臺上的嶽隆天道,“你說的這個例子並不能說明什麼,只能說明這個叫牛英俊的有能力而已,但是你換一個角度思考,如果他當年認真學習的話,也許他現在的成就就不是一家傢俱廠,不止是在牛馬莊當村長呢……”
嶽隆天聞言朝着那個老師笑道,“這位老師,您說的沒錯,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他當年是老實的呆在學校裡,他也許可能不過是另外一個牛英俊開的傢俱廠的一個打工仔而已呢!”
臺下立刻有學生開始叫好,掌聲越來越大,不過鼓掌的大部分也都是成績一般,或者一般以下的學生。
嶽隆天不過是將自己當學生時想說的那些話,現在以老師的身份和口吻說了出來,沒想到居然這麼受學生們的歡迎。
見狀不住地朝着爲自己鼓掌的學生們招手示意,臺下的肖菲菲這時不禁低聲對龍安琪道,“安琪,沒想到嶽老師還真懂我們學生的心思呢,龍叔給你找的家教這次沒找錯……”
龍安琪悶哼一聲,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臺上有些得意忘形的嶽隆天,不禁冷哼道,“話誰都會說,但是坐起來是不是那麼一回事,誰知道?”
臺上的嶽隆天這時朝着衆人揮了揮手,隨即走到譚校長的面前,將話筒交給了他,“譚校長,我只是隨便說幾句,說的不少,你不要見怪啊!”
譚校長笑着拍了拍嶽隆天的肩膀,“說的很好……”說着拿着麥克風朝着臺下道,“諸位,安靜一下……”
等學生們都安靜了之後,這才道,“剛纔嶽老師說的好不好?”
學生們立刻響應道,“好……說的太好了……”
“嗯……”譚校長點了點頭,朝學生們道,“嶽老師的話,總結成一句話,就是因材施教,這也是我們迢河大學的辦學初衷……在過去的幾年,我們學校一直在朝着這個方向努力,我們學校的學生社團也是全省所有大學裡最多的……但是我覺得我們努力的還是不夠,我們學校還是存在一些問題的,我們這學期會根據以往的經驗,繼續我們的教育方針,爭取讓每個學生在我們學校,都能物盡其才……”
臺下的學生立刻雷鳴一般的鼓掌,他們大多數學生選擇迢河大學,除了因爲迢河大學的環境優美之外,加上自己的成績也只能上二類大學之外,還有一個主要的因素,就是衝着譚校長而來的。
要不然全省二類大學那麼多,而且迢河大學的學費又不是最便宜的,他們爲什麼選擇學費昂貴的迢河大學呢?就是因爲譚校長的教育理念,和很多學生的內心相符。
譚校長這時轉頭問嶽隆天道,“嶽老師,你剛纔說的很好,不禁說到學生們的心坎去了,也說中了我們學校的辦學宗旨,我想問一下,你對我們學校有什麼意見麼?”
“意見?”嶽隆天眉頭一動,自己剛纔那番話,不過是將學生時代想說而不敢說的話,現在一股腦發泄式的說出來而已,自己又不是一個真的老師,況且來迢河大學不過幾個小時而已。
別說對迢河大學的辦學宗旨根本不知道,就連這學校到底佔地多大,在黃海市是什麼地位,甚至是學校的教學樓在哪都不知道,談什麼提意見?
嶽隆天想着看着譚校長道,“我對貴校並不是很瞭解,意見就免了吧?”
“不用瞭解!”譚校長立刻道,“就憑着感覺,你就說說你進學校的第一感覺,哪一點讓你不滿意就行……”
嶽隆天沉吟了片刻之後,這纔對譚校長道,“我說了,譚校長你可不許生氣啊……”
“讓你說了就不會生氣!”譚校長立刻道,“如果生氣,我也不會讓你說這些了不是?”
嶽隆天一想也是,這時請了清喉嚨,壯了壯膽子道,“我覺得學生每年開學的這個家長會好像完全沒有必要,不但學生不喜歡,家長們也未必有時間參加,到時候學生無非就是託關係,找一些毫不相干的人來開會,這樣的家長會又有什麼意義呢?”
嶽隆天此言一處,臺下頓時鴉雀無聲,學生們的眼神都看向了譚校長的身上。
二樓的家長區不少人已經開始小聲議論了,嶽隆天說的一點都沒錯,這裡好多“家長”都是受了學生所託,冒充而來的。
譚校長沉吟了片刻,觀察着臺下樓上樓下的學生以及家長的表情,這時立刻道,“嶽老師說的不錯,這學期開始,以後開學的家長會就取消了……”
臺下的學生立刻一陣雷鳴般的騷動,隨即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這掌聲有一半是給譚校長的英明決策的,另外一半則是給嶽隆天的,幸虧他提了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