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將鑷子插在口袋,揭掉仿畫表面的保護塑料膜,然後手捧仿畫,將仿畫仔仔細細的平攤在絲綢布的表面,雙眼專注的看着仿畫紙張的變化,彷彿要看出花來一般,還不時的脫掉手套,用手觸碰一下絲綢布,感覺絲綢的溼度和溫度。
其實他正專注的工作,人羣裡之前和他競爭過這幅畫的老者好不容易擠到了前面,看到他不由得露出吃驚又疑惑的表情,讓老者不由得撫着自己已經花白的鬍子,眼睛盯着他,彷彿不肯錯過他的任何一個動作一樣。
“這小子搞什麼名堂?”
“真是讓人費解的年輕人,不知道他準備對這幅仿畫幹什麼嗎?”
周圍的人再一次忍不住開始議論,仔細觀察絲綢布和仿畫變化的張楚聽到這些議論,僅僅是微微一笑,然後繼續專注觀察。
直到熱氣透過仿畫的表面,他這才眼神一亮,隨即用帶着手套的雙手小心翼翼地將仿畫拿起來,翻了一面放到旁邊的桌子上。
在場的衆人這纔看到讓他們驚訝的一面,只見之前受熱潮溼的一面已經起了褶皺和隆起,彷彿裡面是空的一樣,而沒受熱受潮的另一面卻依舊如初,這番光景不僅讓人驚訝,也讓人充滿了疑問。
“咦?賢侄,這畫怎麼成這樣了?”黃萬財驚訝的問道,張楚先是三下兩下輕鬆醫治好他二十多年的腿疾,現在又亮這麼一手出來,他隱隱覺得這張仿畫裡有名堂。
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有和他一樣的疑問,都期待這張楚能給他們解惑,可是再一次讓他們失望的是,這年輕人僅僅是笑笑,根本沒有解釋。
張楚手拿起鑷子,在受熱受潮仿畫的一面,找了一處褶皺最厲害的一角,開始用鑷子輕輕撥弄仿畫的邊角。
其實他現在乾的是細緻活兒,一旦分心弄壞了畫,那他跳河的心思都有了,所以他暫時不想理會黃萬財的問題,免得自己分心,等真畫出來再解惑也不遲。
還好,畫的一角在他用鑷子輕輕撥弄之下,終於翹起了一角,一直仔細觀察他的老者臉上頓時臉色凝重起來,滿是花白鬍子的嘴角微微一列,輕“咦”了一聲。
只見這畫是兩層的,上面翹起來的一層就是仿畫那一層,而下面呢?
雖然讓畫已經分開了一個角,但是張楚不敢掉以輕心,用帶着手套的一隻手壓住下面的紙張,然後用鑷子夾着上面的仿畫,慢慢的一點一點分離仿畫和下面的紙張。
隨着分離的面積越來越大,大多數人都看清楚了仿畫的下面居然有着另一幅畫,雖然下面的畫僅僅是冰山一角,但是不少玩收藏的商人能從畫上利落、飄逸的畫法上看出,下面這張畫絕對不僅僅只值十多萬。
“太神奇了,這年輕人叫什麼名字?”
“厲害,畫中畫啊!”
“這年輕人怎麼看出畫中畫的?太強了!”
旁人又議論開了,反倒是一直嘴快的黃萬財再也不敢出聲了,他算是看明白了,張楚現在做的是細緻活,他怕自己一出聲就影響到了正在揭畫的張楚。
隨着他揭畫的動作,下面的真畫顯露出來的面積越來越大,旁人這纔再次看清楚,其實上面的仿畫和下面的畫,都畫的是同一樣的畫,仿畫的署名是齊白石,而下面的同畫,很可能就是齊白石的真跡。
不少人玩收藏的人興奮了,要是下面這張畫也是齊白石的真跡,那麼市值就不好估算了,所以立刻就有人給古玩界的鑑定專家打電話,相邀對方過來鑑定齊白石的真跡。
人羣鬧鬧騰騰並沒有影響到一心揭畫的張楚,那一直觀察張楚的老者臉色也越來越激動,就連黃萬財和周泰年等站在他身邊看他揭畫的人也臉色異常地激動,卻不敢說話,因爲他們站得近,已經看到了下面那張畫的繁體篆刻落款:齊白石。
江南實在是坐不住了,因爲人羣不時的發出驚歎之聲,就連他都不由得動了好奇之心,雖然剛纔他嘴上硬,但是此刻也悄悄的擠進了人羣,看着他送來的仿畫給張楚一點點的揭掉,露出了同樣的一幅畫,這讓他心裡忽然冒出一個非常奇怪的想法,難道被“磚家”鑑定的仿畫真隱藏了一副齊白石的真畫?
“成了。”張楚用鑷子夾住仿畫,小心的將仿畫移開放到一邊,讓後脫掉手套,咧嘴笑了。
衆人急忙伸長了脖子,只見桌上果然是一副和仿畫一模一樣的畫,只不過這仿畫更有靈氣、更震懾人心,讓人一看就深深迷醉在那水墨山水、松柏之間。
“厲害!”周泰年不由得由衷讚美了一聲,先不管張楚揭出來的畫是不是齊白石的真跡,就憑藉張楚這看畫的眼力和揭畫的手法,他想在場的人一生都忘記不了張楚。
“了不起啊!”
“這小夥兒,真不是蓋的!”
也不知道人羣中誰鼓起掌,瞬間滿場的稱讚之聲淹沒在一片掌聲之中。
“大家停一停、停一停,讓咱賢侄給大家講解如何看畫,如何揭畫啊?”黃萬財的好奇心重,人羣在鼓掌,他就想讓張楚解惑,於是大聲制止人羣鼓掌,不過想想也對,他們也同樣心存疑問。
“對啊,小夥子,說說你是怎麼發現的畫中畫,也讓我們長長見識啊?”
“就是,咱們可好奇得很呦,就等你解惑了。”
“小夥子,快說吧!”
在場的人給黃萬財一句話點醒了,紛紛停了鼓掌,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看着張楚。
衆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硬着頭皮,將想好的搪塞之詞,說了出來:“其實我也是從圖書館裡看到一本書說過,在古代就有人用假畫隱藏真畫,所以我就記下了,那本書忘記了,圖書館肯定有,至於怎麼看出來的,我就是看得多了,所以能看出來,也不敢保證就有真畫在裡頭。”
衆人微微一愕,這叫什麼解釋啊?
這也難怪,每個行當都有頂尖的高手,一些吃飯的玩意兒肯定不可能輕易示人了,不過還好,這小夥子讓他們今天大飽眼福,就算心中還有疑惑,也勉強算是一個圓滿的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