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雲際會摩天樓

次日清晨,陽光普照,水波不興。

一位少年盤腿獨坐於青石之上,迎着朝陽,彷彿身披萬道霞光,一時之間,端的是聖潔無比。

這時,忽然遠處的山路上響起了越野車的轟鳴聲,一輛酒紅色的牧馬人飛速的駛了過來。

然而,少年絲毫沒去理會,完全不受干擾的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吸氣、吐納,再吸,沉入丹田,運至身體周天宇宙。

“鍾凌羽,我找了你半天,沒想到你小子在這裡啊!上次的比賽我看了,有兩下子,沒白費……”

話音未落,鍾凌羽刷的一下睜眼了,目中猛地精芒大盛,嗖的一下抽刀彈跳而起,撲通一聲潛入清澈的河水中。

蘇明月見狀,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連忙跑到青石高地上俯身往河中一看,只見鍾凌羽猶如一隻大泥鰍似的鑽入水底,隨即開始翻波攪浪起來,仔細定睛一看,水光之間隱有道道水紋泛起,像是鍾凌羽揮刀所致。

不過,令蘇明月感到驚奇的是,眨眼之間,水面上忽的飄起殷殷血水,隨即鍾凌羽撲的一聲冒出水面,舉起刀尖上串着的兩條大魚揮手道:“嗨!蘇小姐,一會兒您有口福了,剛抓的兩條鮮魚!”

回去的路上,蘇明月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我說你這人也蠻奇怪的啊!大清早的下水,也就爲了抓兩條魚?”

“你不懂,這是我的修行,我每天早上都會練習吐納,至於下河抓魚,不過是借用水流模擬刀法在空氣中的感知罷了!”鍾凌羽舒服的將頭倚靠在真皮座椅上淡淡答道。

“哦?有這麼玄乎?”聞言,蘇明月半信半疑的看了鍾凌羽一眼。

“嘿!我待會兒給你露一手你就知道了。”鍾凌羽眉峰一挑,神秘的笑了笑。

香車美人,時光飛逝,還沒容鍾凌羽睡個回籠覺,轉眼汽車便拐入了銅鑼街小巷,待鍾凌羽指揮蘇明月將車停好後,便一臉促狹的將她領入了自家老宅之中。

“哇!這院子好大啊!”蘇明月當先推開佈滿朱漆的院門,一聲驚歎道。

“這房子是我爺爺留下的,自從我爸媽回鄉下承包果園之後,這房子平時也就我一個人住,來吧!給你看點特別的東西!”說着,鍾凌羽輕車熟路的踩着青石板穿過滿院的盆栽植物,徑直來到堂屋靈位前恭敬的給爺爺上了一柱香。

而當蘇明月踩着高跟鞋東張西望的跌撞入大堂時,鍾凌羽動了,迅如疾風般抽身奔至側屋的一塊大黑布旁,還未等瞬間驚的花顏失色,張大嘴巴的蘇明月反應過來,鍾凌羽嘩啦一聲拉開了詭異的大黑布。

只見側屋旁一堵改裝過的自動玻璃門猛地映入眼簾,一縷斜陽也隨之射了進去。

然而,隨着強光的介入,昏暗無比房間中,忽然響起了幾聲吱吱聲,似乎驚醒了某種沉睡已久的生物。

“這是什麼啊?”蘇明月好奇的上前一步,將臉貼到玻璃門處,想要看清裡面的狀況,忽然,一團黑影撲面而來,撞到玻璃上時纔看清原來是一羣豬臉蝙蝠,嚇的蘇明月踉蹌後退,面無血色的差點跌倒在地上。

“這就是我上一場比賽如此託大的秘密武器,蘇小姐,看好了!今天,我給您表演一下刀法的新境界!”鍾凌羽端起兩碗新鮮的魚血在臉上抹了抹,隨即便拿起一支粉筆刷開大門走了進去。

驚魂未定的蘇明月見此情景,正要發問,突然,更爲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鍾凌羽竟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布條慢慢纏在眼睛上,左一層,右一層的,直到將眼睛徹底矇住爲止。

伴隨着鍾凌羽走進封閉的玻璃房裡,血腥味也逐漸開始在空氣之中瀰漫起來,豬臉蝙蝠們興奮的圍繞他打轉,但已被矇住雙眼的他,絲毫沒有察覺,仍舊是一副穩如泰山的樣子靜靜的站立在原地。

恰在此時,突然,一隻蝙蝠按耐不住躁動了,率先帶頭俯衝向鍾凌羽的面門,然而,鍾凌羽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像是陷入黑暗中的盲人一般,顯得是如此的無助。

不過,就在蝙蝠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快要啃食到鍾凌羽臉頰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鍾凌羽閃電般的擡手向上一劃,不僅成功的將蝙蝠頂飛出去,順勢還在蝙蝠柔軟的腹部畫上一道白槓。

然而,這絲毫沒有嚇住已經飢渴難耐的蝙蝠們,一隻,兩隻,三隻……幾乎以快不可視的速度接踵而至,紛紛襲向鍾凌羽身體的各個部位。

不過,誰料鍾凌羽竟然憑藉一隻粉筆將渾身上下守的密不透風,一時之間,倒地的、擊飛的蝙蝠不計其數,短短數十秒內,屋中再無可飛之蝙蝠,唯留下滿地蝙蝠的吱吱*聲。

鍾凌羽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緩緩解下布帶走出玻璃房,看了看早已目瞪口呆的蘇明月道:“不必驚訝,其實一開始我戴着面具練習時經常被啃的滿臉是血,渾身上下找不到一處好肉。

不過,一想起爺爺告訴過我,這是訓練刀法最好的方法時,我就選擇了堅持!

其實,這種方法的練習目的很簡單,就是利用空中飛行的蝙蝠去訓練身體對空氣流動變化的感知,因爲,我從小就開始練習真氣的吐納故新,所以對於氣流的敏感程度異於常人,因此通過不斷練習能達到眼下這種程度,根本不足爲奇!”

“所以,你是在用粉筆模擬揮刀的動作嗎?”蘇明月稍稍回過神來,便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沒錯,要是用真刀的話,那這些蝙蝠豈不是成了一次性快消品?拜託,我可不像您是真豪!”鍾凌羽雙手插袋,倚着門框打趣道。

“嘻嘻……原本我還有些擔心你會不會在二星組的比賽中就此止步,現在我反而更加期待比賽儘快開始了,看起來,你上次似乎還沒盡全力嘛!”蘇明月玉面含笑道。

“兵法有云,故能而示之不能,故用而示之不用!所以,過早亮出底牌可不是一件好事喔!”鍾凌羽一臉輕鬆的伸出手指擺了擺,隨即忽然開懷大笑道。

……

天高雲淡,涼風悠悠,二星組大廚比賽正式在滬上最好的摩天大廈樓頂拉開了序幕。

鍾凌羽換上一身月白對襟小褂,躊躇滿志的登上了樓頂,正當他迎風而立、俯瞰全城,準備吟上幾句詩詞直抒胸臆時,忽然眼角餘光瞥到一道靚麗倩影正在快速靠近。

鍾凌羽當即敏銳的轉身一看,只見一位身穿紫紅色旗袍,手搖翡翠摺扇的女子位於身後,玉面蒙紗,看不太真切面容,不過,一對嫵媚狹長的丹鳳眼卻時不時的瞄向鍾凌羽,簡直有些攝人心魄。

不過,不待眉峰微皺的鐘凌羽發問,女子反倒搶先嬌笑道:“不愧是一星組的少年奇才啊!感知能力果然不弱,不過,希望這次你依然走運!”

聽着女子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話語,鍾凌羽稍稍放低心神戒備,故作瀟灑的聳肩道:“如果你一定要說上次比賽,我是僥倖得手的,那我只能說運氣也算是我實力的一部分吧!”

“魚躍龍門?呵呵……躍過了又能怎樣?小魚小蝦終究難成大器!”說罷,女子轉身翩然離去,身形充滿迷幻般令人有種說不出的美,轉眼之間便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再無半分蹤跡可循。

“什麼情況?”鍾凌羽驚的瞪大眼睛,伸手揉了揉,不過依然只能看見四周來回穿梭忙碌的賽場工作人員,哪還有什麼旗袍女子的俏麗身影!

“各位參賽選手,請速到露臺中心集合,我們要開始賽前抽號了!”

一陣急促的廣播通知,迅速將一臉懵逼的鐘凌羽拉回了現實,雖然他尚且不清楚爲何要抽號,但向來天性樂觀的他,還是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往露臺中心走去。

評委主席眼見名單上的四位參賽選手已經到齊了,於是清了清乾涸的嗓子道:“首先,歡迎各位參加二星組晉級賽,但是在比賽之前,我們按照慣例要進行抽號對決,抽到相同號碼牌的選手則被分配到同一組對決,勝出者,則有資格參加星廚大賽的最高資格----三星大廚總決賽!”

話音剛落,一位身着女士套裙西服的妹子捧着一個小紙盒走了出來,按照順序,當先來到了最左邊的鐘凌羽身邊,並將小紙盒雙手遞出,供鍾凌羽選號。

鍾凌羽見狀,只得率先將手伸入小紙盒內,隨手摸出一枚金屬圓牌,他定睛一看,原來是二號。

隨後,工作人員又將小紙盒拿到了中間兩位選手的面前,待他們一次抽完牌後,鍾凌羽刷的一下臉都綠了。

只見,中間兩位選手分別抽出了一號牌,那麼不用繼續看也知道了,他將直接面對最右邊的神秘旗袍女,一個讓鍾凌羽首次有些膽寒的對手。

女子似乎感受到了鍾凌羽正在注視她,隨即用修長的纖纖玉指捏起號碼牌衝鍾凌羽晃了晃,雖然女子罩着面紗,但鍾凌羽隔着數米的距離,仍舊能感受到女子媚眼之中所迸射出的殺氣,這種感覺就像一條大蟒在注視自己的獵物一般,令人心中倍感壓力。

評委主席見抽號完畢,當即按號牌順序將各選手分配到指定的位置上,隨即一聲令下,比賽正式開始!

不過,站在操作檯上的鐘凌羽似乎不怎麼急着動手,反倒是將所有注意都聚焦在對面的神秘女子身上,此刻,他急於想要多瞭解一些對手的實力,畢竟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嘛!

恰在此時,只見女子摺扇輕展,擺了一個翩翩起舞的造型,竟然在操作檯前跳起了舞,不過她的舞蹈好像是在變魔術,眨眼之間,扇面一擺,不知何時,一條青蛇已被釘在案板上開始剝皮抽骨了。

與此同時,現場導播的講解也恰逢其時的響起:“各位觀衆朋友們,現在大家看到的這位手持摺扇,邊舞邊做菜的美女,便是大名鼎鼎的火鍋王之女,素有玉扇仙子之稱的----柳青霓!傳聞她每逢比賽必要蒙上一層薄紗,以示對對手的公平,否則,她美豔動人的相貌會令所有生理正常的男人分心!

咦!在一星組裡被稱作少年奇才的鐘凌羽怎麼還沒動手做菜呢?難道他還想故伎重演?”隨着導播畫面的切換,只見鍾凌羽癡癡的觀察對手動作,尚未開始食材的挑選工作。

然而,下一秒令衆人驚異的事情發生了,在微微低頭思忖片刻以後,鍾凌羽動了,飛速從水箱中撈起數只個頭碩大的藍蝦,稍作沖洗之後,便小刀開背,專心致志的挑起蝦腺來。

而另外兩位在導播的介紹下有豆腐大廚和火雞王之稱的選手,也做豆腐的做豆腐,掏內臟的開始掏內臟了。

這時,柳青霓已經捉住幾隻牛蛙,玉扇一遮,眨眼之間,幾隻牛蛙便已剁頭撕腿了。

而另外一邊的鐘凌羽此時卻在用蝦泥裹着老參、鹿茸等物開始搓圓球,並且還時不時的瞄一眼榨汁機里正嗡嗡轉動的山楂汁。

柳青霓擡眼看了一下鍾凌羽的進度以後,當即抄起一節竹筍扔於半空之中,好像在故意秀刀法似的,刷刷幾下便切爲數段,破開中空部分,開始往裡填蛇肉片纏裹着的蛙腿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賽事緊張異常,待評委主席掐表宣佈時間到時,各選手也只是剛好完成,並無半分多餘時間。

評委老頭按照自己的習慣,首先來到了豆腐大廚的操作檯前,果不其然,豆腐大廚這次的菜品依舊是豆腐。

只見一排燦若水晶的豆腐橫放在眼前,每隻豆腐裡都有一隻蝦仁,看起來頗有幾分琥珀的神韻。

老頭拿起小勺顫巍巍的舀起一小塊水晶豆腐,哧溜一聲吸入嘴裡,稍稍咀嚼片刻後,不由笑意昂然的誇獎道:“不愧是豆腐大廚的招牌菜,你這水晶豆腐鮮香爽滑,我還品到了珍珠粉的味道,看來你在配料上改進不少啊!嗯,打個八分吧!”

隨即,老頭又走到火雞王面前嚐了一口雞胸肉,大嚼之下,雖說肉質酥脆可口,但深感過於平庸,於是只打了七點五分。

然而,在老頭轉身的那一剎那,他臉色赫然一變,像是被什麼東西震撼到似的,雙眼直勾勾的望向柳青霓的菜品。

只見在一銅盆火鍋之上,金色鐵架牢牢固定着蛇頸,蛇頭神經似乎尚未完全死亡,正瞪圓雙眼盯着翻滾沸騰的火鍋表面,不時吐出蛇信子,像是隨時要潛入水中一般,觀賞性非常足!

老頭信步上前,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道:“小姑娘,介紹一下吧!你這挺生猛的一道菜,好像有些令老夫無從下口啊!”

“此菜名爲青龍探海,它是利用中空蛇皮包裹竹筍內含蛇肉和蛙腿肉而成,蛇皮包裹是爲火鍋裡的牛油不會破壞到筍中蛇肉和蛙肉的鮮香,同時又能將我家秘製的老湯頭麻辣爽口的氣息浸透進去,鎖住食物的主味!

其實,這道菜的具體吃法是這樣的!”說着,柳青霓用夾子唰的一下夾起盤繞在鍋中的蛇身,稍稍放到案板上捋直了,用刀輕輕挑開固定在蛇皮上的縫合線,隨意夾出一節鮮筍用碗盛着遞到了評委老頭的面前。

老頭接過碗筷初嘗之下,頓感竹筍鮮脆可口,蛇肉蛙肉互嫩互滑,甚至細品之下,還別有一番麻辣爽口的滋味充斥其間,頗爲讓人有些回味無窮。

“妙啊!實在是妙!無論外形,還是味道,都有令老夫驚豔之處,可以稱的上匠心獨運了!打個九點五分吧!”

說罷,老頭側身欲看他親點的少年奇才鍾凌羽的作品,不過,誰料他剛看一眼,差點氣的鬍子都歪了過去。

只見鍾凌羽的案臺上擱置着一把平底鍋,平底鍋上旋轉着一枚碩大的金色圓球,圓球渾身熊熊燃燒着藍色火焰,看起來極爲怪異。

“你小子行事真是越來越孟浪乖張了!這玩意兒獅子頭不像獅子頭,丸子不像丸子,你到底做的是個什麼啊?”老頭吹鬍子瞪眼的質問道,大有惜才愛才之意。

“此菜名喚六道輪迴!是我新創之菜,雖說外形奇特,但您老權且將它視作已經開始旋轉的輪迴之球好啦!”說着,鍾凌羽猛地揮刀而起,寒光閃過,金色小球瞬間化爲四瓣,香氣也隨之四溢而出。

老頭將信將疑的拿起其中一瓣,親口試吃了一番,隨即皺眉喃喃自語道:“竟然有五層不同的味道,五味不同,但卻互不相擾,層層遞進,竟有天人悟道之感!

老夫也算是遍嘗美味的行家裡手了,結果剛吃了一小瓣這玩意兒,居然感覺精神大振,似乎胃口也好了許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這六道輪迴到底是什麼來頭?”

鍾凌羽看着老頭因吃到最內裡的大補之品,紅光滿面的樣子,當即含笑解釋道:“我是受佛經中六道輪迴的啓發,所以分別用玫瑰酒和白蘭地燒出藍色火焰,象徵第一層地獄道的業火。

而第二層畜生道則是用藍蝦之肉裹上低筋麪粉油炸烹飪之後進行模擬,寓意動物除了那層皮囊以外,其實和我們人類本質上是一樣的!

第三層的人道也用蟹肉替代,蟹肉性寒,代表人心叵測,世事齒寒,至於第四層的阿修羅道嘛!傳聞阿修羅女各個魅惑妖冶,我認爲用同樣魅惑妖冶的紫玫瑰花泥入菜替代再恰當不過了!

另外第五層餓鬼道,我用山楂汁替您開胃,您當然覺得胃口大開了!而最後一層天道,天屬陽,我用人蔘鹿茸等至陽之物替您補氣壯陽,當然會令您倍感精神煥發了,至於效果爲何如此奇快,我想可能是我設計的象徵輪迴的圓球在旋轉燃燒時,已經將補品的藥性悉數烘焙而出了吧!”

聽完鍾凌羽的高論,老頭忍不住撫須大笑,當場宣佈鍾凌羽和柳青霓破例同組雙人晉級!

而遠在對面的柳青霓聞言,當即面露驚色,隨即忍不住跑上前來拿起一瓣六道輪迴試吃一口,細嚼數秒後,眼中猛地大放異彩,扭頭看向鍾凌羽的眼裡竟然平添幾分欣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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