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凌羽昨天晚上又灌了整整一瓶白酒,整睡的死沉,跟個死人似的,咣咣的敲門聲把他從噩夢裡拽回了更糟糕的現實中來。
鍾凌羽沒有去想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這從來沒有被人敲響過的門會是誰在敲,直接就拖着劇痛的腦袋和軟癱的身子就過來開了門。
一開門,見是經常去的飯館的那個小學徒,鍾凌羽甚至都沒問一句,轉身就回屋繼續躺着了。牛飛哭笑不得,心說這傢伙還真是怪,怎麼也不問一句我是來幹嘛的呢?
牛飛乾脆進來把門關上,捏着鼻子,還真有點忍受不了這屋子裡的怪味。
跟着鍾凌羽進了臥室,牛飛就興沖沖的說:“鍾凌羽,我知道你是誰啦!”
鍾凌羽一愣,明顯很是驚訝甚至有點恐慌的樣子,可是一想,這牛飛就是個飯館學徒罷了,他就算知道自己是誰了,那又能如何。
“哦。”
鍾凌羽死氣沉沉的回了一聲,除了代表他聽見了,沒別的意義。
牛飛卻依舊很是興奮,坐下來就說:“鍾凌羽,你說你那麼厲害的廚藝,怎麼不學以致用呢,當初你也風光的很呢,怎麼就成這個樣子啦?”
牛飛只是簡單看了幾個有關鍾凌羽的報道,卻也沒有看到關鍵性的信息,根本不知道這鐘凌羽怎麼就變的如此頹廢了。一開始牛飛打死也不信這個邋里邋遢跟個鬼似的鐘凌羽真的會是網上那些報道里的鐘凌羽,可牛飛特地查看了照片,別說,除了頭髮油膩膩胡茬很多很邋遢之外,照片裡的人,還就是這個酒鬼鍾凌羽。
“跟你沒關係。”鍾凌羽很不友好的回了句。
牛飛呵呵笑了,然後就試探着問道:“那什麼,凌羽哥,你可以教我廚藝嗎?”
鍾凌羽回答的依舊乾脆,而且,絕對的堅定:“不能!”
“爲什麼啊?”
“不爲什麼!”
鍾凌羽乾脆轉了過去躺着,並且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我要睡覺了,你趕緊走!”
牛飛雲裡霧裡,可是卻又不甘心,這新聞裡面說鍾凌羽廚藝精湛,甚至被一些很有名頭的人說是他廚藝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要是能跟他學習廚藝,以後自己說不定真的可以成爲一名星級廚師,那樣的話,真就前途無量了。
可是眼下鍾凌羽頹廢不堪,活脫就是個活死人,怎麼才能說服他收了自己做徒弟呢?
牛飛眼睛一轉,有了主意,然後也不哀求了,直接就出了臥室,開始默默的在房間裡打掃起來。鍾凌羽也懶得管他,自顧自的自己沉睡。
……
中午時分,好再來飯館客人不少,忙的不可開交,在廚房裡幫着呂浩一起忙活的崔學忠一直罵罵咧咧個不停:“小飛這小子也真是的,請什麼假啊,忙死我了!”
呂浩不停的掄勺炒菜,說話倒是要比崔學忠善解人意的多:“年輕人,誰還能沒有個事兒呢!”
這時候英子也是滿頭大汗,一副很忙碌的樣子跑了進來,把新來的顧客點的菜單放下來,就繼續跑出去忙活了。
崔學忠看下菜單,給呂浩報了下,轉頭也只好繼續忙活,把牛飛的事情暫時放在一邊了。這嘟囔也沒用啊,牛飛人都不來了,嘟囔也不能把他現在給拽回來。
……
鍾凌羽睜開眼睡醒了,見是中午,他就打算再想辦法弄個酒回來喝,頭疼欲來的他全然不顧喝酒真的會不會喝死,下牀就要出門,結果一看,直接就給愣住了。
本來凌亂不堪的小客廳,此時居然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地上的垃圾沒有了,茶几擦的鋥亮,沙發上的衣服上面的也都沒了。
鍾凌羽瞬間有種被賊光顧的感覺。
可是有誰家的賊能來了還幫着收拾東西啊?
正雲裡霧裡的抓耳撓腮,牛飛忽然拎着墩布從廁所裡出來了,見鍾凌羽起來了,還美滋滋樂呵呵的笑道:“師父,你醒啦!”
鍾凌羽豁然大悟,原來這都是這小子做的。
“誰讓你叫我師父了,你趕緊走!”鍾凌羽硬邦邦的怒道。
牛飛嘿嘿腆着臉說:“我不走,師父,我跟定你啦,你要是不教我廚藝的話,我真就不走了,嘿嘿。”
說完牛飛就開始自顧自,認認真真的墩地,這給鍾凌羽氣的,就想過去把牛飛直接給扔出去,可是人家是好意,鍾凌羽也不至於這麼操蛋,只好往沙發上一坐,聽之任之了。
“你叫什麼?”鍾凌羽突然問道。
忙着墩地收拾的于飛樂壞了,覺得這是拜師學藝成功的第一步算是邁出去了,趕緊微微欠身,姿態放的特別低,畢恭畢敬的回道:“師父,我叫牛飛!”
“哦,你有錢嗎?”鍾凌羽試探着問道。
牛飛愣了下,但旋即就明白了鍾凌羽的意思,馬上笑嘻嘻的從兜裡掏出來不多的零錢出來:“我錢不多,不過夠給師父買酒啦。”
鍾凌羽居然也不客氣,直接就說道:“那行,你給我買瓶牛欄山去,就你們飯館裡的那種就行。”
說完鍾凌羽就軟綿綿的倒在破舊的沙發上了。
牛飛興高采烈,滿口答應,匆匆就跑出去了。
半個小時之後,牛飛回來了,不光拿了瓶鍾凌羽所要的那種牛欄山,居然還帶了兩個現成的熟食菜回來,美滋滋的往茶几上一放,就嬉笑着說:“師父,我陪您喝點?”
鍾凌羽不理他,坐起來就給自己倒上酒,真跟不要命似的就往嘴裡頭灌。牛飛略微尷尬的笑了笑,也急忙拿起來杯子喝開了。
鍾凌羽根本不理牛飛,就這麼周而復始,也不帶休息的,一直倒酒喝酒,牛飛一開始還能堅持兩下子,可是兩杯之後就不敢這樣喝了,這也太兇猛,太沖了啊。
“師父師父,咱喝慢點不行啊?”牛飛見鍾凌羽還要一口悶,趕緊給攔住,苦笑着哀求說。
鍾凌羽冷冰冰的說道:“我喝我的,你喝你的。”
“那你也得吃兩口菜啊,師父。”
鍾凌羽猶豫了下,乾脆放下了杯子,拿起來筷子吃了兩口菜。牛飛見狀喜洋洋,也趕緊趁機叨兩口,可這菜剛放進最裡面,鍾凌羽居然又咕咚把剩下的酒給喝了。
牛飛叫苦不迭,可是爲了拜師學藝,他咬着牙,硬着頭皮又學着鍾凌羽那樣幹了酒。
沒多大會兒,牛飛買回來的兩瓶牛欄山,瞬間就光了一瓶。
鍾凌羽略有醉意,但因爲他一直不說話的緣故所以也很難看出來他是不是真的醉了。牛飛卻不同,他酒量雖然說不能算太小,可是總歸頂不住這麼兇猛的灌酒,等第二瓶打開喝了一杯,就已經暈乎的飄飄然了。
“師父,你,你歇會兒再喝,我,我真頂不住了。”牛飛迷迷糊糊,說話也都明顯大舌頭了。
鍾凌羽不管他,自顧自的繼續喝。
牛飛咬着,繼續硬挺。
等兩瓶酒都光了,鍾凌羽也倒在沙發上睡了,牛飛跑到廁所哇哇的一頓吐,瞬間崩潰無比,可他也沒有一點放棄的念頭。
雖然說老闆崔學忠和大廚師父呂浩都說這念頭媒體不能信,可鍾凌羽的廚藝絕對是非同小可,要不然媒體也不至於那麼報道他吧,就算媒體真的不能完全如實的報道某件事某個人,但總該不會隨意編造來的吧?牛飛認定了鍾凌羽廚藝精湛,出神入化,說什麼也要成功拜師才行。
一陣翻江倒海的猛吐之後,牛飛最後趴在茶几上就給睡着了。
天黑了下來,鍾凌羽慢慢悠悠的醒了,頭還是一如既往的疼,他擡頭看見了牛飛,猛然一愣,回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小子是誰。
“你醒醒。”
鍾凌羽推搡了兩下牛飛,等這小子迷迷糊糊的醒了,他就直接說道:“你還有錢沒?”
牛飛足足花了一分鐘時間才反應過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兒,等鬧清楚鍾凌羽說的話了,牛飛瞬間臉色大變,苦笑不堪:“師父,您還要喝啊?”
“就問你有錢沒。”鍾凌羽硬邦邦的。
牛飛咬牙說:“有!你等着!”
牛飛爲了拜師,還真是,豁出去了。
跑出去買了新的酒菜回來,放下來,牛飛就開始不要命的陪鍾凌羽喝酒,可是咬着牙剛喝了兩杯,牛飛就忍不住開始反胃了,跑到廁所哇哇的一頓猛吐,腸子都快給吐出來了。
鍾凌羽無動於衷,依舊自斟自飲,似乎,他對這種不要命的喝法依舊習以爲常了。
牛飛吐的難受,眼睛珠子裡都是血絲,可他出來之後,還是咬牙硬挺,坐下來就說道:“來師父,繼續喝!”
鍾凌羽的眉頭不由一動,明顯對於牛飛這種不要命的勁頭給驚到了。
“你還能喝?”鍾凌羽一直迷離渙散的眼神,總算此時也多了一抹試探性的光芒。
牛飛摸着頭苦笑道:“沒事,我不能喝我還不能吐啊?呵呵,只要陪好了師父,我怎麼都行!”
鍾凌羽保持沉默了許久,忽然問道:“你真的想學廚藝?”
“真的!”見總算有那麼點戲了,牛飛興奮壞了,瞬間滿血復活,不見了他的萎靡。
鍾凌羽猶豫了片刻,嘆道:“以後你給我買酒喝,菜不要買現成的了,你做,我教。”
聞聲牛飛大喜,瞬間手舞足蹈起來,歡呼雀躍的,活脫就跟個撒野的兔子似的。見牛飛如此高興,鍾凌羽的長久一直保持着憂鬱黑暗的臉上,居然也多了一抹控制不住的笑意。
……
好再來飯館,下午兩點多,總算送走最後一波客人了,崔學忠總算安奈不住了,嚷嚷罵罵咧咧的坐下來就開始一頓罵。
“這個狗日的小飛到底幹嘛啊,三天了,一直都說有事,他他孃的是不是不想幹啦?”崔學忠氣鼓鼓的,隨時要炸,這也不能怪他,飯館忙碌,少個人,那別的人就要多幹活,一般體力還真是吃不消。
飯店沒有重活,可是這幹服務行業的,顧客一直招呼來招呼去的,瑣碎的厲害,忙碌下來基本不帶停的,自然也能讓人忙成個死人。
呂浩也不再幫牛飛說話了,也是滿腹牢騷,氣呼呼的說道:“真是,老崔你趕緊給他打電話,問他是不是不樂意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