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晴說道“將他們的罪行曝光,是我們做記者的責任。完成責任的過程越是艱難,我們的使命就越是重大,越是光榮。小樑,阿玉想想吧,等到我們把黑心礦主繩之以法,所有的人都會把你們兩個當作英雄!”“對,爲了當英雄,這點苦算什麼?奶奶的,不把這些黑了心肝,草菅人命的煤礦主一網打盡,我樑會還算哪門子記者?”給自己打足了氣,樑會的勁頭兒似乎也猛了些。
就在三人來到距離礦井很近,大概只有一千多米的位置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咳嗽聲猛然傳來,三人心中一驚,急忙向藉着雜草的掩護,向四周掃視起來。“木姐,咳嗽聲好像是從我們東邊兒傳來的!”冠瓊玉壓低嗓音的對木婉晴說道。木婉晴的眉頭微微皺起,幽幽的說道“不對啊,礦井應該是在我們的右邊兒,左邊兒怎麼會有人?”樑會大着膽子說道“木姐,你和阿玉先在這裡等着,我一個人摸過去看看。”木婉晴衝着樑會點了點頭叮囑道“一定要小心,不要輕易暴露自己。”樑會道了聲“知道了!”隨後撥動草叢,悄悄的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爬了過去。
大約爬了四五十米的距離,樑會不由得一愣,在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黝黑,大約有磨盤那麼大的洞口,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一點火光從裡面透了出來。“有人?”樑會的心裡不由得一顫。細細的沉吟了一番,樑會還是朝着洞口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樑會走了快要半個小時了,卻始終是不見他回來,木婉晴和冠瓊玉都有些着急了。冠瓊玉忍不住問道“木姐,樑會他會不會是出事了?”木婉晴的眉頭緊皺,喃喃的說道“但願不要!”冠瓊玉聲音顫抖的說道“木姐,我……我覺得不大對勁。我們還是去看看吧?”木婉晴苦聲說道“萬一我們要是離開了,小樑他回來找不到我們該怎麼辦?”“那……那這樣,我去找他,您留在這裡!”冠瓊玉嬌聲說道。“不行!小樑已經讓我夠擔心了,要是你再來個一去不歸,我還不得急死!”木婉晴想也沒想的就否決了冠瓊玉的提議。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在這裡傻傻的等下去吧?”冠瓊玉急的都快要哭了。木婉晴的眉頭皺着說道“先別急,我們再等一會兒,要是他還不回來,我去找他,你在這裡等着。要是我也一去不回,你就不要再等了,馬上離開這裡去報警!”“木姐,你……”冠瓊玉不同意,剛想要反對就被木婉晴打斷了說道“別羅嗦了,就這麼說定了!”就在兩人焦急不安的等待着的時候,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木婉晴和冠瓊玉心裡一喜,急忙擡頭看去,果然,樑會正急步的向他們跑了過來。
“小樑,你怎麼纔回來?我和阿玉都快要擔心死你了!”木婉晴衝上前來扶住了樑會滿是急切的問道。樑會大口的喘息了幾聲,說道“木姐,快,快救人!”聽了樑會的話,木婉晴先是一愣,滿是迷茫的問道“救人?救誰?”樑會顧不上解釋,拉着木婉晴就向着那處山洞跑去。木婉晴和冠瓊玉遠遠的就看到了在山洞口,一個黑糊糊的影子在焦急的轉來轉去。看到三人就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急忙朝着他們揮起手來。
還沒等三人走近,那黑影就跪了下來,衝着三人不停的磕頭。樑會快跑了幾步,將他攙扶了起來,說道“王先生,您彆着急了,我們這裡有藥,小浩的病會沒事兒的!”說完轉頭看向木婉晴說道“木姐,先別問了,我們先救人吧!裡面有一個小夥子,高燒不退。”木婉晴雖然還沒
弄清楚到底是一個什麼狀況,但是救人重要的道理她還是懂的。二話不說,在樑會的指引下鑽進了山洞。山洞陰暗潮溼,狹窄細長,就好像是一個啤酒瓶,走過這段瓶頸之後,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大約有三十幾個平方大小的空間。一位中年婦女正在細心的照顧着一個躺在地上,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中的年輕人。
看到樑會,中年婦女立即站了起來,滿是希望和懇切的看向了木婉晴。木婉晴從隨身背的旅行袋裡,掏出了急救箱。從裡面取出一劑退燒針,利落熟練的注射進小夥子的體內,然後用礦泉水將毛巾浸溼,平敷在了小夥子的額頭上。完成這一切後,木婉晴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他能不能挺過來接下來就要看他自己的了!”料理好小夥子,剩下的人圍坐在一起,將火燒的旺旺的。
“木姐,我來給您介紹一下,這位先生叫王聚德,女士叫馬芬芸,病了的小夥子叫小浩,三人已經在這個山洞裡呆了兩天三夜了。”樑會開口說道。“已經兩天三夜了?那你們一定沒怎麼吃東西吧?”木婉晴細心的問道。王聚德苦笑了一聲說道“吃了點兒野菜和樹葉。”“那怎麼行?”說着對冠瓊玉說道“阿玉,把我們的吃的拿出來!”冠瓊玉哦了一聲,將包裡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麪包香腸足有一大堆。看到食物,王聚德和馬芬芸的眼睛裡明顯的掠過一絲異樣的神采。不過也許是因爲不好意思,兩人遲遲的沒有伸手。
樑會笑了笑,將麪包塞進了兩人的手裡說道“你們就別不好意思了,快吃吧!”王聚德感激的重重點了點頭,然後大口大口,狼吞虎嚥的猛吃了起來。“慢點兒吃,有很多呢!”冠瓊玉生怕王聚德會噎道,急忙遞過去了一瓶礦泉水,柔聲說道。王聚德一邊大口吃着,一邊含混的說道“謝謝……要不然我們非餓死在這山上不可!”木婉晴笑了笑說道“別急,等吃完再說。”
王聚德和馬芬芸一陣猛吃,直到撐的實在吃不下了,纔打着飽嗝兒,放下了手裡的食物。王聚德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尷尬的說道“好久沒有過吃飽了感覺了,真舒服!”木婉晴聽了一愣,說道“難道你們以前也吃不飽?”王聚德咬了咬牙說道“吃飽?哼,白仁德那個王八蛋,他恨不得我們不用吃飯纔好!一頓飯只給每一個人兩個饅頭,還是那種混合着玉米麪兒,地瓜粉的饅頭。就連人家家裡養的豬都比我們吃的好!多少人餓的前胸貼後背,連站都站不穩。就這樣,還得完成他給我們佈置的任務,要是誰完不成,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毒打!我們大人還好,能忍耐。可是那孩子就慘了,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個個飯量都很大。吃不飽飯,幹不動活兒,那些監工下手更狠,鞭子沒命的往他們的身手抽。不少孩子竟然硬生生的被他們給打傻了!畜生,真是一羣畜生那!”王聚德越說越是憤怒,雙手忍不住緊緊的捏成了拳頭,渾身也跟着顫抖起來。
“你們都是出事的那個礦上的?”聽到王聚德大聲的咒罵着白仁德,木婉晴有些激動的看着他問道。王聚德點了點頭說道“是!不過,你們怎麼知道,這礦井上出事了?”木婉晴微微一笑說道“太好了,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見到了當事人!王先生,實話告訴您吧,我們三個都是記者。這次來振達鄉,就是爲調查礦難真相而來的。我們要把白仁德的罪行暴露出在大衆的眼前,讓他得到他應得的懲罰!”
“你們……你們說的這是真的?”聽了木婉晴的話,
王聚德和馬芬芸忍不住齊聲驚呼了起來。木婉晴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當然是真的!王先生,馬女士,你們怎麼會躲在這裡的?”王聚德嘆息了一聲緩緩的說道“我們三個人命大,塌方發生的時候,我們湊巧都不在井下,得以逃過一劫。可是我們逃的過礦難,卻逃不過白仁德的毒手。爲了掩蓋礦難的真相,白仁德竟然喪心病狂的要殺了我們滅口。在礦難發生的當天晚上,十幾個鐵拳幫的打手,悄悄的摸到了我們住的地方,說來也巧,那天晚上,想到上百名工友此時正在地下等待着死亡,我怎麼也睡不着,一個人坐在距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發呆,剛好發現了他們,於是就衝着他們喊了一嗓子,然後奪路而逃,引開了他們。然後又繞了回來,叫醒小浩和她連夜藏到了這裡。”
王聚德雖然說的是平淡無奇,但是當時的情形之兇險卻是可想而知的。馬芬芸呢喃着說道“如果沒有老王,當天晚上我們就已經死了!”聽了兩人的話,小樑義憤填膺的吼道“真是畜生,不救人也就罷了,甚至還要殺人滅口。這白仁德還有沒有心?”“有!但是卻是一顆黑心!王先生,據您所知,這井下總共有多少人?”木婉晴臉色凝重的問道。王聚德不假思索的說道“一百零七人,包括三十二名還沒有長大的孩子。這兩天,只要一閉上眼睛,他們的面孔就會一個接一個的從我面前滑過,他們的眼神充滿絕望,他們的表情充滿痛苦,他們渴求的看着我,然而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看着王聚德那痛苦的表情,木婉晴三人的心裡除了同情就是憤慨。冠瓊玉醞釀了半天,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王先生,以您的經驗,礦井下的人還有生還的可能嗎?”王聚德好像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才完成了搖頭這個簡單的動作,滿是悲愴的說道“已經三天三夜了,他們是不可能還活着了。一百零七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終結了,真是造孽啊!”木婉晴咬了咬牙說道“天理昭昭,是不會讓這種人猖狂下去的。總有一天,他要爲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相應的代價。”
“對了,王先生,你剛纔提到了鐵拳幫,這是些什麼日呢?”樑會有些敏感的問道。王聚德恨恨的咬了咬牙說道“罪犯,流氓,人渣。鐵拳幫裡的人沒有一個人是好東西。幫主白仁彪是白仁德的弟弟,這兄弟兩個狼狽爲奸,靠着鄉長代明給他們做後盾,在振達鄉橫行鄉里,也不知道把多少人硬生生的逼上了絕路。這羣生孩子沒**兒的傢伙全都該死!我們不少的礦工該呢本就不是自願來的,是被他們硬抓來的。負責監工的也是他們這些人,出手狠毒,絲毫也不留情,根本就不把我們當人看!”
聽到王聚德說到這裡,樑會看向木婉晴說道“木姐,我們剛到振達鄉時碰上的那幾個流氓看來就是鐵拳幫的人!”木婉晴恨恨的說道“難怪他們如此無法無天。王先生,你們有什麼打算,不可能在這個山洞裡躲一輩子吧?”王聚德搖搖頭說道“那是當然!我們準備躲過這一段風頭之後,就到縣信訪局去上訪。實在不行,就是去北京我也要告!”木婉晴皺了皺眉頭說道“現在進出振達鄉的各條道路都被封鎖了,想要出去恐怕會很難。難道振達鄉就沒有信訪局嗎?找他們難道不行?”
“當然不行!記者同志,你不知道白仁德兄弟倆的勢力有多大,信訪局長錢平早就被他收買了,去找他那不是自投羅網嗎?就算是找到縣信訪局,我們也沒有把握能不能把白仁德告下,要是連縣信訪局都被他給
收買了,我們的處境就更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