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在背後響起,還有爆炸聲,以及汽車在爆炸聲中被掀翻然後撞擊到大樹上的聲音,四周都是慘叫聲,嘶吼、憤怒與絕望摻雜在一起……
柳暮宏臉色蒼白,他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而且看方正此刻的態度,定是要把自己留下,死活不論。倘若自己妥協的話,方正固然高興,自己寧死不屈,以方正殘暴的性格,定會把自己殺死,否則絕不罷休。
前方開車的小弟已經中槍,鮮血滾滾流淌,他想把柳暮宏送到安全地帶。至少,也要送到市區有人的地方。只有這樣柳暮宏纔有機會逃出生天。但小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一顆子彈飛來,他的胸口也中彈,爆發出淒厲的鮮血,隨着鮮血流淌,他的腦袋也昏昏沉沉,汽車撞到樹上,徹底報廢了。
柳暮宏同樣看見小弟身上流淌的鮮血,柳暮宏想自己開車,但他發現自己也是渾身虛弱動也動不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如此窩囊,不但沒能保護自己女人並讓其屈辱死去,甚至連自己都被仇人追殺,現在,上百號兄弟也因爲自己的疏忽死亡。
後面,方正加裝防彈玻璃的悍馬車已經衝到前方,並把柳暮宏前面的道路狠狠封死。柳暮宏想逃,也逃不掉。
更何況柳暮宏已經中了三槍,渾身上下都是鮮血,整個人的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即使方正不殺他,時間久了,柳暮宏也會失血過多而死。
堵住前方道路,方正慢慢悠悠從車子上走下來。
方正的手裡扛着一把粗大的機關槍——或者說機關炮更爲合適,嘴裡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腦袋上戴着一頂帽子看起來就像一個西部牛仔,眼睛裡,散發出比狼更兇殘的光芒。
方正擡起腳,對準柳暮宏的車子狠狠踢去:“給我滾出來。”
柳暮宏虛弱的說不出話來,他在車內死死盯着方正,絕無可能下去。下去,便是死。雖然躲在車子裡定也是死,但終究,這鐵皮給柳暮宏一絲絲安全感。
“給我滾出來。”方正憤怒了,他擡起腳惡狠狠的踢着汽車。汽車已是破銅爛鐵,車身上更是佈滿彈孔,這一腳下去,差點便讓車子散架。柳暮宏坐在車內,被車子一震,鮮血流淌,感覺胃裡面的酸水都快吐出來。
方正從褲兜裡掏出一把手槍,從車外擡槍瞄準柳暮宏的腦袋,惡狠狠威脅:“快點,下不下來?”柳暮宏死死盯着方正的槍口,淡淡道:“要殺便殺,要刮便刮,廢話那麼多。”
“碰!”
方正開槍了!不過在開槍的時候他故意把槍口往下挪了挪,子彈穿過汽車脆弱的鐵皮擊中柳暮宏的大腿,柳暮宏“哎呀”一聲慘叫,鮮血從大腿上流淌,疼得柳暮宏額頭冒汗。方正嘿嘿怪笑:“你下不下來?你再不下來,老子慢慢玩死你。”
“老子不下去。你他媽的方正,你賣國投敵,你不得好死,你這樣做沒人會放過你的。”柳暮宏似乎感覺到自己的末日即將到來,嘶聲厲,做着最後掙扎。
“哈哈哈哈哈……”卻見方正居然縱聲長笑一點也不爲柳暮宏的話而害怕。只見方正極有性質的問:“我賣國?我賣誰的國?我的後面是共濟會,我倒想知道,這個天下,還有誰能奈何得了我方正?”
“方正。你還遭到天譴的。你別忘了,共濟會再強大,他還有個對手,叫付千軍。”連柳暮宏都不知道曾幾何時,付千軍這個曾經的對手,已被自己拿出來,成爲自己的靠山了?這確實是無言的譏諷。
很明顯的,當方正聽見柳暮宏擡出付千軍這座大山的時候,臉色變了一下,狂妄至極的臉上也出現一絲退縮。這是畏懼的表情。
這表情,迅速被柳暮宏捕捉到,柳暮宏接道:“方正,如果你追查過付千軍,你就應該瞭解付千軍是怎樣的人。他是一個徹底的民族主義者,他很狂妄,絕對不允許任何對國家與民族背叛的行爲,倘若他知道你膽敢賣國投敵,那麼,你想想他會怎樣對你?”
被柳暮宏說得,方正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驀然,只見方正一笑,怒吼道:“柳暮宏,你他媽別來這套。怎麼?想用付千軍那個畜生來嚇我?他是你爹?你以爲你現在要死了,他就會來救你?更何況,你怕他,老子可不怕。老子的背後的共濟會,不久前這混蛋便被共濟會打得滿地找牙!他現在敢來,老子的槍一定會打爆他的腦袋。”
柳暮宏冷冷一笑:“真的?!”
“怎麼?你不相信我?!”方正臉色猙獰,嘿嘿冷笑:“你叫他過來!只要他現在能過來,我立馬擡槍把他腦袋打爆。別說什麼帝伊皇帝什麼暴君,一子彈下去,也叫他腦袋變成麻花。”
“很好!那麼,你看看你的身後,在道路的盡頭,有一批你嘴裡不屑的人正走來,他們手裡扛着槍,他們就像地獄裡的魔神,來收割你的生命。但願,你能擊敗他們。”
柳暮宏的目光注視遠方,嘴裡喃喃道。他的眼睛裡有種異樣的神采,根本不像將要死去的人。而且,他的眼球之中,還有光芒在跳躍,那是一種希望之光,如烈火,燃燒大地……
方正是不相信柳暮宏的。然而,當他看見柳暮宏眼中閃爍的光芒時,他猶豫起來,但他絕不服輸,惡狠狠道:“很好,給我看看,他們會不會是救世主!”
猛然,只見方正轉過頭來往前方望去,
悍然發現——
前方果真無聲無息的停了許多汽車,只因爲方正與柳暮宏的人馬用槍聲爆炸聲和慘叫聲把四周所掩蓋,而且方正追擊柳暮宏追得瘋狂,所以,並未發現前方的車子到來。
這些都是麪包車,黑黝黝的像是剛從二手市場拉出來的一樣。然而,千萬不要因爲車破便心存蔑視。尤其是此刻,方正發現車子上走下來一批人。這批人,渾身上下都披着鐵甲防彈衣,臉上帶着防彈的防毒面具,黝黑黝黑,如同厲鬼,只是他們的眼睛透露出來,有一種綠光在閃動,就像一羣來自地獄的魔鬼。
更讓人震驚的是,這幫人手中都拿着重型衝鋒槍,後方的人幫前方的人扛着子彈,他們的腳步整齊劃一,每走一步,大地便要震懾一下,倘若這是一座橋,橋也要被他們的腳步聲震踏。鋼鐵雄軀加上黑暗冰冷的槍口以及整齊震懾天地的腳步聲,這注定是一羣來自地獄收割生命的惡鬼。最前方,是一個並沒有穿防彈衣甚至還赤~裸上身的魁梧壯漢。
這壯漢,猙獰恐怖,這壯漢,身上的青筋似乎都要迸發出來,尤其是其身上交錯縱橫的刀傷和黑黝黝的槍口,述說這個男人驚天動地的血戰史!
他不但赤~裸身子,他的手中還拿着一把大砍刀,在所有人都是熱兵器的圈子裡顯得有些滑稽,他的另一隻手,拿着一把鈦合金打造的、看起來便沉甸甸的極其有分量。
不明就裡的人以爲這個猙獰大漢是在找死,因爲他赤~裸的身軀,面對的是槍械。
只有知道這個猙獰大漢是誰的人,纔會知道其究竟多麼可怕。
天煞,謝陽!
這個不世狂魔,這個北方黑道皇帝,不但在柳暮宏心中留下深深痕跡,更在方正心中留下不可磨滅印象。
因爲他,代表的是擁有世界帝國的皇帝付千軍,他與南方黑道領袖雲天剛一道,幾乎成爲其在共和國利益的代言人。
見他,如見暴君!
所以,當方正看見謝陽如鬼魅般出現的時候,眼睛都綠了,方正無法想象爲什麼謝陽會出現在這裡?而且看謝陽帶的人馬如此全副武裝的樣子,顯然的有所準備?
無法形容方正此刻的心情。他剛纔惡狠狠說即便是暴君親臨他也會用手中的槍把其腦袋打爆,然而此刻,當他看見謝陽的時候臉色就綠了,即便是隔着車窗,柳暮宏都能感覺到方正鼻息變粗重,而且,眼神裡閃過一絲恐懼。
即便方正嘴裡不承認——事實上柳暮宏的嘴裡,也是絕不承認的。然而,他們心裡都清楚,暴君已經在他們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以至於,當他們看見暴君的手下時,心底都會不自覺的升起一股寒意。
謝陽舉起手中的鈦合金盾牌,嘴角升起邪惡的笑意,在四周荒野飄蕩極爲刺耳。他道:“很高興,看見兩位太上太子戰鬥。不過你們的鬥爭太刺耳,我想,該我來收拾殘局了!”
方正迅速把手中槍瞄準謝陽,怒吼道:“別過來,否則我開槍了!”
因爲莫名的恐懼,方正的聲音都有些嘶啞。
謝陽的笑更爲猙獰:“你開槍?很有種啊!”
謝陽不打算廢話。
只見謝陽的手舉起來,雙目如刀,幾乎在第一時間方正便猜到謝陽這是下達攻擊的命令。果然,只見這幫如深淵惡鬼的鋼鐵戰士們,突然一起把腳步停下來,然後,“嘩啦啦”的,把所有戰士前方放上擋箭牌。那是鈦合金擋箭牌,普通子彈無法擊穿,然後,便看見這幫戰士的槍口從擋箭牌的前方冒出來,黑黝黝的槍口直接指向方正。
一瞬間,方正便感覺到一股極其恐怖的殺氣涌來,方正不假思索跳進防彈悍馬車內,也在這一瞬,謝陽後方成百上千的黑甲戰士們,手中的槍械就像會噴火的長蛇一樣,“突突突”的噴出恐怖的火焰來。伴隨而來的,是千千萬萬的子彈向方正剛纔站立的方位。瞬間,便看見地面佈滿彈孔。
見方正要逃跑,槍口調轉對着方正的防彈悍馬殺去,子彈擊打在車身,四濺開來。很快謝陽一方人馬便發現方正的悍馬防彈普通的子彈根本不足以有效擊穿。但這難不倒久經沙場的謝陽老流氓。只見,謝陽的手再一揚。前方的戰士全部都蹲下身子,後方,同樣的鐵甲的戰士扛着一枚枚裝載了火箭炮的炮筒瞄準方正的防彈車。
方正的臉立刻嚇得慘白,雖然早就聽說過暴君的手下一個個都是慘無人道的狂徒,但真要碰上的時候仍是帶來巨大的心裡衝擊。幾乎是第一時間方正狠狠踢開車子然後跳出悍馬。數枚火箭炮如同奔騰的萬馬狠狠擊中防彈悍馬。防彈悍馬頓時像踩到地雷的人一樣,整個兒都四分五裂,最終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
方正沒時間去管悍馬遭遇怎樣的命運,他整個人被悍馬爆炸時的衝擊波掀得飛起來,摔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終於站穩亡命逃跑。身後紛飛的子彈轟隆殺來,擊中方正的大腿,方正慘叫一聲再次跌倒,好在,一幫亡命黑手黨看見老大被人追殺,反應過來。一個個提着槍大呼小叫的殺來,瘋狂的子彈如雨點般向謝陽等撲過去,爲方正起身逃跑爭取了時間。
方正躲到後方,他重新恢復精氣神,大吼:“殺!給我殺!把這幫混蛋都殺光。”
黑手黨徒們大呼小叫的開槍,他們重新把防彈悍馬開到前方,然後人躲在後面朝着謝陽部衆開槍。謝陽部衆除了防彈盾牌之外,掩護便是身上的防彈衣。但這些防彈衣對付手槍可以,卻並不能阻止衝擊力巨大的重型機槍。
在黑手黨徒衝上的瞬間他們的確有瞬間停滯。但很快,後方的戰士便扛起手中的火箭炮對準敵人的防彈車開火。
身軀龐大的悍馬在火箭彈轟擊下騰飛起來,巨大的衝擊波衝擊得四周黑手黨七零八落。黑手黨還要進攻,謝陽部衆已經在鋼鐵盾牌的掩護下風風火火推進。讓黑手黨恐懼的是,即便子彈的龐大沖擊力,也不能讓這幫傢伙後退?
這實在太恐怖了!
黑手黨徒,要他們殺人放火販毒吸毒他們在行,但要他們在這種有系統而且幾乎打不穿的對手面前抵抗,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
逃跑,是他們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