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之後，王玲、霍祛病和寧樂都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而劉振無處可去，只能跟着樊主任學習新知識，增長眼界。
正所謂冤家路窄，魯中泰同樣時刻跟隨在樊主任身邊，兩人的矛盾愈發激烈，可誰都沒有主動說出來。
樊主任早就看出了兩人之間的矛盾，卻也不曾點出來，更沒有試圖化解。
在社會醫海沉浮數十年，樊守正早就看清楚了，利益的衝突就是立場的矛盾，是難以化解的，想要讓劉振跟魯中泰你好我好大家好，除非他樊守正突然撒手人寰。
“小輩的事情，就交給小輩自己來解決吧。”
樊主任剛剛給一個病人號完脈，一邊給病人寫處方，一邊思考自己兩個學徒的問題。
從理智上來講，他應該偏向於魯中泰，畢竟此子有院長爲背景，多照顧他一些，自己退休以後可以獲得更好的養老條件。
從感情上講，樊主任覺得自己應該偏袒劉振一些。
畢竟這個孩子謙虛謹慎，勤奮好學，而且才華橫溢，說到上進心，比魯中泰強多了。
樊主任苦思無果之後，得出了一箇中庸的策略。
“有什麼學習鍛鍊的機會，給兩人一人一半吧，這樣他倆相互之間能夠起到督促刺激的作用，說不定到時候兩個人都能夠學成出師呢？”
雖然有些理想化，但樊主任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解決方法了。
他眼睛往身邊兩名學徒處一撇，只見魯中泰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好似要用眼神表達自己的崇敬一樣。
“唉，這個孩子有野心有天賦，可惜上進心用錯了地方，如果他肯靜下心來努力學醫，以他的底子，恐怕要不了五年就可以出師了。”
樊守正嘆了口氣，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看向另一邊的劉振，發現他根本沒有擡起頭，似乎在背誦書籍。
“小振啊，你在做什麼？”
“小振？”
劉振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樊主任的喊話沒有把他叫醒，直到系統傳來提示音。
“恭喜宿主，鍼灸、四診經驗加一，當前鍼灸一級2％，四診一級1．5％。”
劉振猛地清醒過來，之前的外界信息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腦海，他連忙擡起頭，發現樊主任正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
“抱歉，師傅，我剛纔看書看的太入神了。”劉振撓了撓頭，做出一副憨厚的模樣。
“師傅？我跟了樊主任兩年了，都只敢叫他老師，你憑什麼敢？”
聽了劉振這話，魯中泰妒火中燒，心中惡念橫生，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劉振早已經被他殺了十多次了。
然而樊守正此刻卻沒有心情管他的小學徒鬧彆扭了。
他雙眸神采奕奕地看着劉振，想起了當年的自己，當年的劉老爹。
全神貫注、心無旁騖之下，有極小几率進入“聖賢”狀態，看劉振之前的表現，和當年有幾分相似，難道……
樊主任目光灼灼地看着劉振，聲音有些顫抖：“小振啊，你現在看的什麼書？”
劉振如實道來：“李時珍的《頻湖脈學》，我以前跟父親學過二十七脈的皮毛，這麼多年過去，有些淡忘了，現在想多學一點，鞏固以前所學。”
“溫故而知新，可以爲師矣。小振你做的很不錯。”
樊主任話鋒一轉：“剛纔你看的什麼內容，可以背誦下來嗎？”
劉振撓了撓頭，似乎有些爲難：“我試試看，不一定能完整背下來……”
“水行潤下脈來沉……筋骨之間軟滑勻，女子寸兮男子尺，四時如此號爲平。”
“沉幫筋骨自調勻，伏則推筋着骨尋……沉細如綿真弱脈，弦長實大是牢形。”
樊主任看劉振的眼神越發欣賞起來：“這是沉脈的體狀詩和相類詩，一字未錯，小振你的記憶力很強啊，堪稱過目不忘了。”
他上下打量着劉振，猶如欣賞着稀世珍寶。
以前樊主任覺得以劉振只上過醫學院的根基，想要學會自己這一身本事，需要十年左右，現在看來，四五年足矣！
“我以前記憶力沒這麼好的，也就是畢業之後，閒的沒事幹，天天背書，或許是鍛煉出來了吧……”
劉振一邊隨口搪塞，一邊在心底諮詢醫藥系統。
“系統，我現在的情況是怎麼回事？最近背書的時候總是出神，而且記憶力越來越誇張了，《頻湖脈學》那麼拗口難記的東西，看一眼就背下來了，要是我當年有這記性，還考什麼中南醫大，直接上清華北大妥妥的！這個狀態跟你有關係嗎？”
“叮咚，宿主的記憶力異常狀況與醫藥系統存在聯繫，宿主反覆使用醫藥系統加載功能的時候，生物腦波與電磁波發生微妙反應，形成一道保護層，可以讓宿主在需要的時候隔絕五感，集中注意力，達到過目不忘的目的，事實上，宿主此前僅僅隔絕了聽覺、觸覺、嗅覺、味覺而已，並非出於完全封閉狀態。”
聽了這個解釋，劉振恍然大悟。
他以前聽過一個理論——注意力有多少，記憶力就能有多高。
很多記憶力超羣的天才兒童，並非是他們的大腦和常人有所不同，僅僅是他們從小養成了專注的習慣，比起常人更容易全神貫注地做一件事情。
“雖然不是很能理解系統給出的理論，但這麼說來，我現在算是個後天形成的天才了？”
劉振下意識地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鼻樑前一寸，嘗試試圖隔絕自身五感。
聽覺、觸覺、嗅覺、味覺、視覺，全部封閉！
唰！
無所聞，無所聽，無所想，劉振感覺自己出於一片虛無之中，自己也是朦朦朧朧一團不知名的存在。
他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真實性，他開始恐懼。
“五感復原！”
劉振心中怒吼，五感忽然回到了身體之中。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以前經常聽人說關小黑屋有多麼多麼恐怖，我還不以爲意，剛纔試了一下，太嚇人了！真不知道那些犯了錯的軍人究竟是怎麼在小黑屋裡掙扎過三五天的。”
劉振搖了搖頭，勉強將激動的情緒平復下來。
除非有充足的準備，他再也不敢輕易常識這樣無感封閉的情況了。
要知道，那是一不留神就會遺忘自身存在的狀態啊！
“系統，那種情況下根本無法察覺時間的流逝，我如果被困在那片黑暗之中，忘記了自己的存在，會怎麼樣？”
“叮咚，成爲行屍走肉，只保留呼吸進食排泄本能的植物人。”
聽了這話，劉振嚇得毛骨悚然，真要是那樣的話，一輩子就算徹底完了。
“你能不能把我從那個狀態下拉扯出來？”
“可以，只要宿主進入五感封閉狀態之前定時，醫藥系統就會按時將宿主從無感狀態喚醒。”
“那就沒問題了……’
劉振吁了口氣，將這個新獲得的能力壓在心底，準備日後好好琢磨一番，挖掘出更深的用處。
猛地回過神，劉振發現自己正在被樊主任搖晃着：“小振！小振你沒事兒吧！”
劉振靦腆一笑：“啊？沒事的，我剛纔在思考《頻湖脈學》前邊的內容，有些出神了，抱歉啊，師傅你剛纔說什麼了？”
“真的沒事兒？”
樊守正疑惑地看了劉振一眼，他年輕的時候和至交好友都長短不一地進入過這種狀態，但從來沒有像劉振一樣這麼嚴重的出神。
“難道這孩子身上還有什麼其他的毛病？剛纔看他突然有點鬥雞眼，是不是心理疾病？或者心肺臟腑出了毛病？”
樊主任不放心，拉着劉振的手就要跟他號脈。
劉振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苦笑着伸出腕子，任由樊主任號脈。
而後便是一通望聞問切，甚至連血壓計和聽診器都用上了。
做完檢查之後，樊主任深深地吁了口氣，似乎放心了許多：“你聲音洪亮，脈搏有力，肌肉飽滿，氣色紅潤，血壓正常，呼吸平緩，心跳無雜音，健康地不能更健康了。”
“小振啊，讀書增長知識是好的，但是不要太過沉湎其中，至少在走路和做其他事情的時候，不要背書，否則一旦出了交通事故或者醫療事故，那真是悔之晚矣！”
聽了樊主任的話，劉振感覺心中微暖。
自從劉振開始活學活用腦海之中的頂級心理學知識以後，就能夠輕鬆地看穿絕大多數的謊言，直指他人本心，所有的言不由衷和虛情假意在他面前都如同一張薄薄的紙張，一捅就破。
從那以後，劉振所能感受到的純粹善意就越來越少，對這個人前的溫暖也越來越懷疑，越發珍視起來。
感受到樊守正發自內心的純粹關懷以後，劉振就下定決心，不會讓這個師傅失望。
他要站在醫學界的頂點，讓師傅同樣沐浴榮光！
但不是現在。
現在的劉振還是稚嫩了一些，他想盡快成名，卻不想被其他人當做怪物，需要一點一點展露才華，當別人習慣了他的天才之後，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成就，他人都會習以爲常了。
劉振看着樊主任，認真道：“嗯！我記住了！”
“這個土鱉！鄉巴佬！身上有哪點值得看重的？要背景沒背景，要學歷沒學歷，就是記憶好一點罷了，我也不差啊！”
魯中泰看着劉振的眼神都快要冒出嫉恨的火焰了，但他從小受過的精英教育在這個時候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呼……吸……我不能衝動，一旦跟劉振鬧翻，我這幾年在樊主任心裡營造起來的正面形象算是徹底完蛋了！”
魯中泰勉強平復了心情之後，開始在腦海之中謀算着，如何在樊主任手下同劉振爭寵了。
第一步，讓自己變得更好，更加光彩奪目，在風頭上壓過劉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