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振的話之後,卓不凡面色幻變不定,最終還是狠下心來:“要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事到臨頭慫了,我還當什麼男人!”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劉振:“劉哥,多謝你點醒了我!否則我可能走上岔路了,大恩不言謝,這次事情要是熬過去了,這個恩情,我記一輩子!”
劉振擺了擺手,讓卓不凡不要計較這些。
又過了五分鐘,雙可兒在張雪梅的陪伴下從手術間出來了,雖然還有些虛弱,要臥牀休息一段時間,但她的氣色看起來要比以前好多了。
卓不凡安慰了雙可兒一番之後,在她耳畔說了幾句話,女孩兒面色驟變。
雙可兒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最後竟然浮現兩抹緋紅。
“我要向你父親坦白,我要娶你爲妻!”
卓不凡少年人心性,說這話的時候熱血激昂,同樣也讓雙可兒感動不已。
劉振笑了笑,不去管這對小夫妻的感情事。
雙霸雖然是南漳縣黑·道的頭頭,傳言之中行事果斷狠辣,但劉振根據此人做事風格來看,他動手“抹去”的都是些叛徒和拐賣婦女的人渣。
在劉振看來,雙霸並非濫殺之人,或許究其本質,比“保安公司”的趙天聰還要光明一些。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給卓不凡出主意了。
這天晚上,急診科來的病人明顯比之前要多,劉振剛剛坐下,沒休息到十分鐘,就又迎來了一名患者。
這患者是一名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油光滿面,身着名牌西裝,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
但是他死死捂住腹部,臉上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額頭上汗珠噌噌往下滑落,面色慘白猶如金紙一般。
這個中年人的意志力似乎不怎麼樣,痛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問了半天,才知道是出了車禍。
搞笑的是,這個中年人並非被撞的那個,而是撞人的肇事者。
結果人家被撞的生龍活虎地到處蹦躂,這個撞人的反倒一副氣若游絲、隨時可能歸西的模樣。
霍祛病毫不憐惜地在他小腹上輕輕按壓了幾下,無視了中年人猶如殺豬般的哀嚎慘叫,喃喃自語道:“被人打了?不像啊……上腹明顯壓痛,出現了肌肉緊張僵直,但是……”
物極必反,這個中年人被霍祛病弄得惱火,痛狠了,反倒生出了怒吼的力氣:“打你麻痹!老子沒被人打!”
霍祛病面無表情,他治療手段向來簡單粗暴直接,對於病人的謾罵叫囂已經習以爲常了,連心跳都不曾加快半點。
劉振瞥了中年人一眼,通過此人的表現症狀,他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診斷結果。
“可能是*損傷,或許還伴有大出血和肝臟損傷……”
“什麼?”
聽到劉振的喃喃低語,霍祛病眼裡閃過一絲亮光。
“沒什麼。”
現在都還沒有讓放射科給病人做檢查,直接給出結論,顯得太過於驚世駭俗了,劉振可不想被人當做是怪物。
他知道,*損傷的原因很多,但這個患者,十有八九是由於車把、汽車方向盤等撞擊上腹部所致。
縣醫院的執行效率不錯,病人進了放射科沒多久,就給出了答案。
腹部X線平片顯示腹膜後腫塊,而且胰澱粉酶測驗也出來了。
血清澱粉酶水平明顯升高!
這就可以確診了。
“單純的*破裂!暫時沒有其他嚴重的併發症,但如果不及時治療,病人會在二十四小時以內死亡。”
劉振點了點頭。
像這種*損傷,沒有及時救治的話,常常會併發胰瘻,因爲胰液侵蝕性強,又會影響消化功能,所以*損傷的死亡率高達10%—20%左右。
這就是危重病號了。
剛剛脫下手術服,又被幾人重新穿上了。
這一次,他們只是隨意沖洗了一下手掌,用消毒液浸泡過一遍,就穿戴好了防護服。
畢竟真正要按照規章制度做全套,需要消耗二十多分鐘接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對於一些不算危及生命的病症還可以,對於這種,拖拖拉拉,真的在手術間出了人命,幾人是要扣考評分的。
劉振一邊做着準備工作,一邊回憶着腦海之中的西醫知識和經驗。
*體位於脊柱的前方,臨牀上常遇到發生在腸繫膜上血管的左方的*斷裂傷,雖然粗略的X平片看不出這個病人的細節傷,但這無礙與大局。
*損傷的手術可根據傷情切除損壞的*,同樣可以修復、保存*的內、外分泌功能。
劉振幫忙準備手術器材,思索着:“這個病人沒有出現肝脾破裂,手術風險就降低了許多。”
胰液沒有外滲太多,否則胰液經網膜孔或破裂的小網膜進入腹腔後,可很快出現瀰漫性腹膜炎。
等四人連通麻醉師一起做好了準備工作以後,手術檯上的中年男子已經不再哀嚎了——他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這種狀態可不算好,血循環不穩定,容易讓手術出現問題。
所以霍祛病和馬博文一商量,直接給予了胖子腎上腺素,地塞米松,氫化可的鬆等一系列藥物,同時補充氯化鈉,進行抗休克治療。
這些手段還是非常有用的,進行應急輸藥之後,中年男子的呼吸明顯平穩了許多。
“心跳85次/分,血壓120/80mmgh,神智清楚,你有沒有感覺噁心?”
劉振報到完病人的症狀之後,偏過頭詢問他的情況。
中年男子無力地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出現這種症狀,他張了張嘴,輕聲說了些什麼。
劉振眨了眨眼睛,幫他複述道:“他是說,肚子痛,讓我們快點動手術。”
聽了這話,張雪梅不屑一笑:“哪有這麼簡單的,這個手術雖然風險大,但是不算複雜。”
“即便如此,通常也要一個多小時才能搞定,他想的太輕鬆了。”
趙昌哈哈一笑,拍了拍病人的肩膀:“想不痛,很簡單啊,等會我給你一記麻醉針,就什麼也感受不到了。”
嚴格來說,醫生麻醉師都要遵循無菌操作,別說拍肩膀了,就連擦汗也都是不允許的——因爲這樣會污染雙手,可能對病人傷口產生感染。
不過趙昌作爲一名麻醉師,不需要跟病人接觸太多,他也表現的很輕鬆。
劉振偏過頭,詢問趙昌:“你準備用硬脊膜外麻醉,還是?”
“當然是全麻咯。”
趙昌笑了笑:“你不是告訴過我嗎?血循環情況不夠穩定的傢伙,能不用硬脊膜外麻醉就不用。”
劉振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中年男子是正常的仰臥位,馬博文和張雪梅二人聯手給他採用了氣管內插管通氣。
因爲全身麻醉會對患者身體各個部位的肌肉神經產生影響,如果不通氧氣,這個胖子很可能手術做到一般,呼吸肌僵硬就直接窒息氣絕了。
經過了上次的麻醉事故之後,趙昌辦事兒嚴謹了許多,雖然平日還是那一副輕佻的模樣,但遇到需要麻醉病人的時候,調配用量還是很小心的。
麻醉藥靜脈輸入之後,不到五分鐘,中年男子就進入了朦朦朧朧的昏迷狀態,無知無覺,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張雪梅用夾子夾起消毒棉球,沾染了碘伏之後,在患者皮膚上均勻塗抹起來。
碘伏在器皿裡盛放着的時候,呈現出墨黑色,但是一抹平,就顯現出了橙黃泛棕的色澤,發出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隨後,她丟掉這個棉球,重新取了數顆無菌棉球沾染了百分之九十五的酒精,輕輕擦去碘伏。
這是消毒措施。
過了一會兒,醫用酒精迅速的自然揮發,霍祛病持刀開腹,手中動作輕描淡寫,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這個手術不太好做,因爲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皮下脂肪層很厚,一刀隔開了表皮和真皮組織、結締組織之後,就出現了一層厚厚的黃色脂肪細胞,血都沒有流多少。
不過霍祛病畢竟是樊主任看好的傑出人才,手穩心穩,很快就創造出了完美的手術視野。
“這個師兄有真本事啊……”劉振看的咋舌,心中微微有些讚歎。
在他的記憶之中,許多外科手術專家在年輕的時候,也沒有霍祛病這種水準。
那些頂級外科專家們和霍祛病達到等同水平的時候,幾乎都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
而霍祛病現在才二十多歲!
劉振默默感慨道:“他是一個努力的天才!”
別人沒有醫藥系統傍身,都能夠達到這種程度,更何況是他?
霍祛病在不經意間,給了劉振以啓發和激勵。
“血壓正常,心跳正常,呼吸正常,可以繼續手術。”
成功開腹剖膛之後,霍祛病目不轉睛地盯着病人,用一種平和中中的語氣說道:“老規矩,你提醒步驟和注意事項,我來做手術。”
突然聽到這話,劉振沒有回過神來,見霍祛病半天沒有動靜,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主刀醫師的意思是,讓他來做“指引手術”!
“*破裂可不是闌尾炎那樣的小手術啊……我真的可以嗎?”
這個念頭在劉振腦海之中浮現片刻,就自然消散殆盡。
腦海之中五級的西醫模塊經驗知識賦予了劉振無窮的自信,讓他即便在面對絕症病人的時候,仍然能夠保持鎮定。
劉振颯然一笑,開始述說手術步驟和注意事項。
“……然後……*左側斷裂傷行胰體尾部切除時,通常會同脾臟一併切除,這樣手術更簡單。”
霍祛病觀察了一陣子,搖了搖頭。
“這個病人的脾臟和脾蒂血管損傷並不嚴重,情況也還算穩定者,可以單獨切除*體尾部,保存脾臟。”
巧合的是,劉振和馬博文異口同聲道:“這樣啊……”
前者是一種肯定和感慨的語氣,後者則是帶着些許失望和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