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各人卻是吃出了各人感覺出來了。至少這桌子上的三個男人,林幕、關毅和秦昭和,是這樣覺得的,林幕早已經習以爲常,並不覺得奇怪,但秦昭和,便是非常憋屈了,這頓飯,雖然說是風曉和
自己在把酒言歡。
但是秦昭和卻怎麼感覺,風曉是掛羊頭賣狗肉呢,和自己喝酒就是爲了躲開一桌子女人的熱情啊!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關毅面前的碗裡,菜色已經高高堆起了,而且及雙眼睛盯着,能不吃嗎?
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但是等等秦昭和真正見到的時候,卻忽然只能在心裡苦笑了,這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
別說是他,關毅也是心裡苦笑不已,這最難消受的美人恩,一兩個都夠嗆了,何況還有着好幾個呢?最後關毅只能跑路了,實在待不下去了,他怕他再待下去的話,會被這幾個女人直接給喂成豬了。
趕路的時候,想着能夠好好的,舒舒服服的大快朵頤一次,但是現在關毅才知道,乃是多麼深遠的理想啊!夜色如洗,書房之內,關毅坐在蒲團上,靠着門閆,身後的油燈散發着昏黃的燈光,將面前那很短的一部分照亮着,油燈的燈光落在關毅的臉上,忽明忽暗的,看不清他現在是什麼表情。並不是他點不起
更多的蠟燭和油燈,而是他只需要這一盞燈。
因爲好久,他都沒有好好的站在黑暗當中體味自己了,也沒有好好的深入的思考着,自己接下來的一步步了。
黑暗,對於關毅來說,有着特殊的含義,因爲在黑暗當中的他,纔是真正的本性。一直以來,他以天道試驗者的身份,降生到這個世界裡面來,爲了完成天道試驗,他自己還是自己。
但是隨着宛秋城的行程,隨着自己因緣際會的改變的那一切,關毅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或者說,他對於這一切,都是帶着一副面具在面對着,但是面具戴久了,終會有摘下來的一天。
故而關毅一直沒有讓自己處於黑暗,因爲他怕自己身處黑暗當中的時候,便忍不住將面具摘下來。而摘下面具的他,便是關毅,不再是風曉了。或許那時候,一切都將會變得山河倒轉。
因爲風曉是個謀士,而關毅則是天道試驗者。
可即使你如何的掩藏,終究還是有着會出現的一天,那隻不過是時間是的問題,而現在,關毅知道,這個時間,已經撥動到了最後的刻度上了,就等着最後的一聲鐘聲敲響,便會將一切都結束。
他靜靜的看着那昏暗燈光所映襯出的點點池塘裡面的水光,彷彿有着處於黑暗中的尊貴雍容一樣,讓人忍不住心馳神往。
良久之後,關毅忽然輕嘆一聲,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無論你如何不願意,無論你如何阻止,你終究還不是操控命運的那隻手,那麼就只能是被動的成爲被操控的人。
“你怎麼只掌一盞油燈啊!”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帶着腳步聲緩緩而來,走進書房之後,用手中的燈籠將柱子旁邊的蠟燭全部點亮起來,頓時,整個書房陷入一片光明當中。
關毅擡眼看去,一個身着紫色華貴長袍的威儀女子,輕輕的將一根根蠟燭點亮,小心翼翼的樣子,如同在做一個極爲精細的額活計一般。
蠟燭的亮光下,那曾經帶着一點戾氣和灑脫的俏麗面容上,此刻卻已經變得很是沉穩了,隱約之間,在眉宇如畫之下,還有着一種睿智,令人看上去有所忌憚。
隨着她的轉身,關毅不禁微笑起來,眼前這個氣質絕頂的美人,連他都心動了,彷彿是看到當初在穆世界的洛木樨,看到了月零星那樣的女子一樣,只不過那些都已經成爲夢幻泡影了。
然而今天看到了氣質大變的歸青萍,不禁讓關毅回想起不少的事情,一時感慨萬千。
“青萍,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情嗎?”
歸青萍看着慵懶靠在那裡的關毅,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感覺到這纔是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如同一個累了一天的孩子一樣,一個人在黑暗當中獨自舔着傷口。
她走過去,輕輕的端起茶杯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問道:“先生,你是不是累了?”
累了?呵呵……是累了,不過不是身體上的累了,而是心累。
他搖了搖頭:“沒事,只不過我喜歡在黑暗當中思考事情而已,對了,你現在是西境府的府主了,手下的紛雜事務不少,這麼晚了應該好好休息,否則身體會被累垮的。”作爲一個帝王,關毅是過來人,很清楚一個風光而威嚴的帝王身後,到底有着多少的苦楚,單單是全天下的事務,便足以讓他一個人頭疼的了,還好當初他是個修士,精力可以算得上是無限的,若是一個
普通人的話,怕就是苦不堪言了。
歸青萍聞言,不禁暗歎一聲:“以前我覺得父皇伸手之間,便是無盡威嚴,感覺好可怕、好威風。可是等到自己上手之後,才知道那是多麼辛苦的事情。”關毅啞然失笑道:“天下都是相輔相成的,沒有什麼事情是隻有享受而沒有付出的,作爲一個掌控天下的帝王,他可以指點江山,但是同樣也需要支撐着江山,多大的獲得就需要多大的付出的,慢慢的你習
慣就好了。”帝王之路,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成就的,特別是作爲普通人,並沒有那麼多的精力,更需要步步爲營的去做,急事急不來的。至少現在歸青萍的改變,倒是很不錯的,按照這樣的速度,恐怕最多五年左
右的時間,她就知道如何做一個真正的帝王了。“或許你說得對吧!是我太心急了點。”她深吸了口氣,擡眼看着關毅,張口欲言,卻好似有什麼難以啓齒似的,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