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張娉正在整理行李。
這幾天她也沒閒着，在線上線下買了很多土特產打算帶回去送人。早上最後一件快遞到貨，她忽然東西多到裝不下，只好打開行李箱仔細排查試圖內部挖潛。
正頭疼帶誰不帶誰，身後忽然傳來語音助理的合成聲音：“叮！歡迎回來，方同學！”
停下動作扭頭看去，張娉果然看到方俊淇邁着八字步走進來，彎眉微眼、臉頰微紅、嘴角帶笑，不用假耳朵假鼻子也能去演豬八戒。
看到這個，她卻霍然警覺起來，根據過去一年多的相處經驗，這傢伙要是露出這種猥瑣笑容，往往都會伴隨吃豆腐佔便宜的行爲。自己一上午都在房間，身上衣服也沒啥特殊，被他佔便宜的應該另有其人。
想了想，她裝作不經意隨口發問：“怎麼樣？誰贏了？”
昨晚本來說好要看第二場世界盃半決賽，結果兩人卻因久等無聊消耗太多體力，每到2點就相繼睡着。早上起來吃過早點，這傢伙就跑去娛樂室看比賽重播，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肯定要給他一點兒顏色瞧瞧。
方俊淇不知道女友還等着抓他把柄，聞言只是笑着反問：“當然是克羅地亞贏了，你沒看新聞？”
“沒看，”張娉擡手指着鋪滿牀的書籍、衣物還有禮盒，“一上午都在整理這些東西，哪有時間看這些。”
淇哥點頭，遺憾搖頭說道：“昨晚沒看成直播挺可惜的，比賽挺精彩的，克羅地亞翻盤打敗英格蘭，歷史上第一次進入決賽。”
“說起來也是有趣，今年是法國還有克羅地亞進決賽，剛好都是一支球隊的手下敗將，知道是哪個不？”
“不知道，”張娉果斷搖頭表示不知。雖然也曾穿上球衣球衣扮成足球寶貝，但那也只是爲了滿足某人的請求而已，姑娘本身卻不是球迷，如果瑜伽球不算的話。
“當然是國足啦！”
“啊哈？”女孩停下手上動作，驚訝看向某人，“男足還是女足？”
“女足確實很強，幾次打敗克羅地亞，不過貌似沒贏過法國。”
“所以是男足？”張娉不自覺地睜大眼睛，“不要欺負我不懂球。人家兩個可是進了決賽，男足還在備戰明年的亞洲盃，你吹牛也先打個草稿好麼！”
“不是吹牛，”方俊淇兩手一攤：“男足確實贏過這兩家，不過都是邀請賽、熱身賽之類非正式比賽，人家壓根沒派主力過來。”
“哦，”張娉只是隨口點頭，接着冷不丁問道：“下去到現在過了兩個小時，中間你還做了什麼？”
“什麼都沒做啊？這場比賽拖到了加時賽，打滿了120分鐘。英國人上半場領先球迷已經開始慶祝，結果下半場還是被格子軍團拖進了加時賽，然後就輸掉了。話說這一屆的克羅地亞是真心猛，連着三次都是加時賽逆轉打敗對手，妥妥的加時賽之王。”
直到此時，方俊淇才注意到女友情緒不高，連忙湊近問道：“你怎麼啦？提前來親戚了？”
“你纔來親戚了！”張娉瞪他一眼，“什麼都沒做，你剛進來時怎麼露出那種豬哥表情？當我不知道你只在看女孩子時纔會那樣？”
“原來是這個呀？”淇哥搖了搖頭，“連這種飛醋都吃，咱倆是真愛沒跑了！”
迴應他的，卻是一聲從鼻孔裡擠出來的輕哼。
“好吧，我老實交代，”方俊淇笑着扯了扯身上藍色t恤，“其實也沒什麼，回來時正好碰到有人在拍寫真，還是那種尺度有些大的那種。”
“哈！把你當成送外賣的了？”張娉先是一笑，接着收住笑瞪過去：“然後你都看見了？”
“沒有，”後者遺憾搖頭，“人都在裡面聊天，根本就還沒開工。”
“沒開工你就知道尺度很大？”
“隔着門縫看到他們的服裝了。嘖嘖，應該是想要模仿維密風格，有很多鏤空雕花內衣還有雞翅膀。”
“那是天使翅膀！”張娉又瞪了他一眼，“只看到內衣就那麼興奮？之前讓你陪我去專賣店怎麼推三阻四的？”
“場合不同嘛，”方俊淇訕訕解釋一句，接着果斷使出話題轉移大法，“對了娉娉，以前有沒有人找你當模特？”
“大一時太土沒人看得上，大二時倒是有學姐跟我提起過，不過後來跟同學玩直播，人家見我不感興趣也就不找我了。”
淇哥聞言鬆了口氣，樂呵呵說道：“是挺土的，居然跟小學生一樣戴袖筒。”
“那是爲了保護袖子，不然天天洗衣服累死人。嗯？”張娉逼視着某人：“大二以後在沒玩過空間，裡面的照片後來也都刪掉了，你是怎麼看到的？”
“就算你把空間相冊都刪除了，”方俊淇笑着指指外面，“這世界上還有別人的空間相冊以及圖片搜索引擎兩樣東西你卻管不到。不管你樣子變化多麼大，識圖引擎都能認出來！”
“嘿！”女孩聽了卻是冷聲一聲，“當我沒用過以圖搜圖？那些人工智障引擎連男女都分不清，什麼時候進化到了看穿妝容查找以前素顏照了？”
“那些搜索引擎都是面向大衆的，算法要兼顧各種情況，在具體某一張圖上面自然達不到太高的準確度。除非是人工優化過的照片，識別效率才能達到令人滿意的程度，比如明星、名寵以及名牌汽車的照片。”
“通用引擎不給力，我只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下載蜜蜂的人臉識別api，用你的照片投喂訓練，然後又做了個簡單的圖片搜索引擎掛機跑了一個多月，這才找到了那些老照片。”
張娉聞言先是心裡一緊，接着又放鬆下來，暗罵自己緊張個毛線，接着狐疑看向某人，“你弄這個做什麼？還好我沒拍過什麼特別見不得人的照片，不然……”
“沒有沒有，”方俊淇連忙解釋，“我做這個其實是被你要求的。”
“我？”張娉擡手回指自己，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我什麼時候讓你做這個了？”
“不是直接命令是間接要求，之前送你那個寄居蟹花盆被你吐槽養不熟老是跟着別人亂跑。想要改進這個問題，就得訓練一個專門針對你的人臉識別算法。全網檢索你的照片，也是爲了以用代練，自動擴充資料集提高識別精度。”
“是嘛？這都三個月了，怎麼那隻螃蟹還是笨笨的，一點兒沒有長進？”
“還沒推送新版固件呢，”方俊淇搖頭解釋，“它的處理器性能有限，我還在試着優化算法。要是還不行，就只能主動召回給它換上性能更強的芯片組。”
“這還差不多，”張娉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接着好奇問道：“你不是機械自動化專業麼？怎麼研究起了人工智能？”
“ai現在那麼火，機自軟硬兼通研究一下又何妨？弄這個也是爲明年畢設提前準備。”
“哦？居然跑去搶人家軟件專業的課題？開題不是隻能在給定題目裡面選麼？別浪過頭了，否則拿不到畢業證就尷尬了。”
“要是畢不了業，我就退學去賣烏龜。”
張娉眨眨眼睛，“我記得上次有人說，網上冒出一堆山寨的贔屓魚缸，弄得他都沒生意了。”
“那是之前，問題現在已經快解決了。”
“你把那些山寨賣家投訴掉了？”
“嗯，商標還有外觀專利授權下來後就開始投訴，確實弄掉了一批仿冒的二代產品，一代產品就沒辦法了。”
第一代贔屓魚缸大量使用現成零部件，外觀上缺乏獨創特色，被人仿製也無可奈何。不過他很快就找到了辦法，那就是修改外觀套用有保護的現成ip。正好蜜蜂旗下某款遊戲裡有個重要npc的形象是揹着氣泡的海龜，而且已經完成了版權備案以及商標註冊。
方俊淇通過正常途徑拿到相關授權，果斷修改設計開賣二代產品。新版換了定製模具，市面上的仿冒產品少了很多，再加上他主動維權投訴，情況已經大爲好轉。
“全自動養魚確實有些意思，不過我總覺得這個沒太大前途，主流寵物還是貓狗這些。”
“做貓狗就要正面去撞蜜蜂數字生物，咱們用的軟硬件都是人家淘汰的上一代技術，這還怎麼競爭？”方俊淇辯解一番，接着說道：“再說這個只是私下裡打發時間的副業，我將來的主業還是遊戲行業。”
“呵！過來幫下忙！”張娉收拾好一口箱子，喊對方過來幫忙壓上蓋子，這才說道：“我看新聞上說，遊戲行業現在狀況糟糕，大公司還好，好多中小公司都解散了團隊。”
“確實很多解散的，”淇哥笑着點頭，“不過倒掉的都是咎由自取，並不值得同情。之前每個月上線幾百款手遊，一年上線九千多款，其中一小半都是棋牌遊戲，剩下不是棋牌的也都是各種滾服換名字洗流量。現在忽然斷檔幾個月，不但做棋牌的玩不下去，那些專業代刷好評、自充值刷榜的團隊也都斷了糧。絕食餓死寄生蟲，這波飢餓療法效果非常明顯。”
“不一定都是搞歪門邪道的吧？那些正經做遊戲的小公司難道要自認倒黴？”
“國內這類團隊其實沒多少，steam圈走一波，蜂遊平臺再收編一波更是不剩幾個。steam求生欲很強，主動和完美合作推出國服，國際服也開始針對國區提供更加和諧的內容，短期內應該不會被牆。至於蜂遊那邊，就我所知他們正在醞釀一個大計劃，等到月底就會正式官宣。”
“什麼計劃？帶着他們出海？還是說想steam那樣，面向港澳臺以及華僑華人市場？”
“都不是，”淇哥微笑搖頭，“我只能說腦洞很大，又很有道理。”
作爲即將進入蜂遊工作的預備實習生，他現在也開始重視保密規則，卻是不能像以往那樣隨口瞎咧咧。
見男友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張娉索性放下這個話題，打聽起了《水滸傳遊戲版》的二測情況。
雖然首測版本只有史家莊、渭州城兩個主要場景，劇情也很短小，但是豐富的選項、新穎的水墨畫風還是帶給遊戲充足的可玩性。平時零碎玩着還沒啥感覺，等到服務器關閉官方發來一測總結報告，張娉這才愕然發現自己的遊戲時長居然超過50小時。即便這實際是兩個人一起玩出來的，考慮到前後只有5天時間，依然可以說看出他們的沉迷。
“新產品上市全面推遲，測試周期也都往後順延，二測肯定得等到下個月以後，最晚應該不超過十月，畢竟有個國慶黃金週可以利用。雖然很多人忙着出門旅遊、參加婚禮，但宅在家裡玩遊戲打發時間的也不會少了。”
“對了，”見女友面露失望之色，方俊淇連忙說道：“不出意外，chinajoy上會有新版本試玩，而且會開放更多原創女角色。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幫你走後門弄個不給錢的coser身份。”
“太熱了不去，”張娉搖頭拒絕這個提議，接着好奇問道：“要增加女角色？”
“嗯哪！雖然‘一百零五個男人和三個女人的故事’更像是一個玩笑梗，但‘水滸傳’嚴重缺少女性主要角色也是事實。僅有的那三個，母夜叉孫二孃是賣人肉包子的、母大蟲顧大嫂是女漢子，也就一丈青扈三娘算是漂亮。就算不爲了提高平均顏值吸引玩家，單是爲了促進角色比例平衡，蜂遊都有必要引入更多有妹子角色。”
“書裡面不是還有其他女人嘛？比如之前見過那個金翠蓮就不錯。”
“金翠蓮出場時年齡太大，”淇哥果斷搖頭，“之前也沒學過武，不可能隨便抱着她的琵琶上戰場。剩下那些女角色，不是早就死了，就是普通女子，同樣沒辦法改造成武將。”
“嘿！”張娉目光定定看着某人，“我沒記錯的話，之前‘真三8’上市，某個傢伙大部分時間用的都是女將，不是貂蟬、就是大喬小喬黃月英，這些人歷史上也都不是武將啊。”
“一切皆有可能嘛，孫尚香不就差點兒變成女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