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砰！”
耳邊突然傳來異響，枯黃的大地驟然出現在眼前，旋轉着飛撲而來。
“轟！”
攝像頭畫面悄然變成實時演算圖像，視野被火焰所填滿。定製航模成本高昂，蜂遊雖壕，也不能拿它們摔着玩。所幸蜜蜂浸淫VR領域多年，用CG實景影片替換直播信號對他們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
收回思緒，董雷擡頭看向再一次出現的戰敗選項。
“你的座機已墜毀，請選擇後續操作：【等待15秒重新進入戰鬥】、【觀看擊殺回放】、【更換座機】、【退出戰鬥】”。
“擦！”低低罵着，董雷還是撥動搖桿看起了擊殺回放。
結果和預想的完全完全一樣，擊落自己的不是正忙着躲避彈幕和撞擊的馬競，而是他的豬隊友。有個傢伙忽然開火，他的座機被彈幕擦到，迅速變成燃燒的餃子。
出現這樣結果倒是不難理解，己方看似人多槍也多，幾百門槍炮齊射，馬競的“懲罰者”再是防護高、速度快也難逃密如風雪的彈幕火網，真打起來才發現火網逮不住目標，坑起自己人來卻是一撈一個準。
還有蜂遊官方也是“用心歹毒”，參戰人數無上限、墜機15秒返回戰場，乍看起來是貼心設計，實際卻是導致亂戰的幕後真兇。誰都能來打，掛了很快就能重來，大家自然將謹慎計劃丟在一邊，各種浪射、各種瞎蒙、各種坑隊友。
看完回放，董雷瞄了眼戰績榜，馬競的擊墜還是個位數，助攻數卻又漲了十幾個，悄然邁過八百大關，這些都是自己這邊白送的戰績。
當然，好消息也不是全然沒有。雖然某人的操作流暢迅疾，幾乎臻至人機一體至高境界，面對密集襲來的彈幕，尤其是近距離攻擊和爆炸，卻也不能做到全然無傷。玩家這邊的攻擊源源不絕，還是讓他的座機耐久值不斷下降，此時已不足80%。
雖然這點兒血量損失還不足以影響懲罰者的戰鬥力，卻也證明了它非是不可戰勝。“唯一的問題，就是還得再打好一會兒，場面會比較難看。”
正這麼想着，董雷面前就彈出一條系統提示：“好消息！本方軍力升級，現在可以更換內燃機引擎飛機！快快更換戰鷹，升空迎擊神秘敵人！”
“看來官方也知道現在這樣不行了，”董雷挑挑眉，馬上點擊更換戰機。除了先前就有的幾款蒸汽動力雙翼戰機，這次多了好幾款單翼機可供選擇，全都是叱吒二戰戰場的知名型號。
“還成，至少沒拿‘飛行者一號’級別的老爺機出來坑人。”
嘴上感嘆着，董雷快速掃過一衆戰機，最終選擇了有着“大奶瓶”之稱的P47“雷電”。這款飛機與二戰後期登場，是彼時最大的單引擎戰鬥機。爲了塞下風冷18缸星形活塞式發動機，P47的機身比同級飛機明顯短圓，因此得到了“大奶瓶”的綽號。
雖然外形看着憨笨，P47的速度、防護還有火力卻是當時頂尖，只可惜它的航程偏短，這才使得航程更遠、性能更加均衡的P51稱霸歐洲戰場，獲得“戰鬥機之王”的名號。此時戰機紛落如雨，根本不用擔心航程不夠用，董雷自然要選擇皮糙肉厚的前者。
R-2800-59W發動機轟鳴着帶動四葉螺旋槳，插着翅膀的銀色奶瓶騰空而起飛向高空。這次是實時演算遊戲動畫，帶給他的感覺卻和之前的航模機VR影像別無二致。幾百架飛機在天上呼嘯來去，董雷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真實航模機，哪些是虛假CG模型，只能嘆息放棄找不同的心思，駕機朝着高空飛去。
看到高度表走到預期位置，他馬上撥杆轉向找到那架有着藍色焰尾的科幻戰機，給它來了個經典的BOOOM-ZOOM戰術（高空俯衝、極速攻擊、拉昇返回高空）。
奶瓶戰鬥機快速俯衝而下，兩側機翼各噴出四道彎曲火線，宛如死神的鞭子一般朝着敵機抽去，還沒打到遠處的懲罰者，反倒把沿途蹭到的木殼雙翼機打得碎屑四濺，紛紛起火燃燒慘叫下墜。
明明誤傷友機，董雷卻沒有絲毫驚慌愧疚，反倒低聲哼唱“就這個feel！倍兒爽！倍兒爽！”
顯然，這傢伙之所以刻意選擇這架P47D，就是貪圖後者總計八門的12.7毫米機槍。彈幕寬度增加，不但能夠有效增加蒙中敵人的概率，也能發泄他剛纔被人各種誤傷造成的怨氣。
和他一樣想法的人還有着很多，越來越多玩家選擇更換二戰名機，直到用完了所有配額。這些援兵力量火力更強、防禦力更高，雖然只佔總數十分之一，卻貢獻了至少一半的彈幕密度和超過七成的傷害輸出。
雖然馬競的懲罰者依舊靈活躲避抽空反擊不顯頹勢，但他被流彈掃中的機率還是上升了許多。懲罰者的防禦和耐久值強於普通飛機，卻還沒到Boss那種幾十倍的程度，頻頻中彈的結果便是血量快速崩潰，不怎麼長的血條很快就從紅色變成了黃色。
有着前面的經驗，董雷清楚知道這個變化代表的意義。血條變黃、耐久低於50%，意味着戰機進入中破狀態，將根據各部位破損程度扣除相應屬性，直至禁用相應功能。普通玩家倒還罷了，屬性降低、功能禁用顯然會影響馬競細膩精細的操作，進而增加被命中的機會。
“擦！”董雷興奮叫了聲，更加賣力地攻擊起來。
再次爬升飛向高空，他抽空看了眼馬競那邊，心裡便是一緊！
看到Boss血條變黃，玩家攻擊熱情明顯提高，曵光子彈織成火網的變得更加密集，還有許多戰機冒死衝進火網就近發動攻擊。即便這麼做會增加被己方“誤擊”的概率，還只要能夠摸到Boss一下就不算虧，要能趁亂搶到人頭就更是大賺特賺。
眼看着懲罰者被衆多飛機團團包圍，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包圍圈裡既有相對先進的二戰名機，也有技術老舊的蒸汽飛機，前者倒也罷了，後者排出的白色廢汽卻是闖了大禍。戰場上水煙縱橫來不及消散，硬是憑空造出一團白色的戰場迷霧。
十七世紀的蒸汽飛機自然不會安裝電燈，二戰時的螺旋槳飛機也沒辦法安裝雷達和紅外線探測裝置，然而經常需要面對沙暴襲擾的“懲罰者”卻有多種探測裝置，這些水汽白霧對它有利無害。只聽機炮聲響遠遠傳來，馬競開始大殺特殺瘋狂刷屏，很快就將擊殺記錄推到20架以上。
連殺表演持續了接近一分鐘，玩家終於反應過來，再也不敢貿然衝進白霧送死，所有人仔細控制距離遠遠開火，指望用彈幕強行蹭死對方。
馬競當然不能坐以待斃，山不就我我就山，懲罰者在他的控制下轉入後掠翼狀態加速衝向玩家機羣，雖然後者雞飛狗跳匆忙躲避，還是有很多變成了擊墜數字。
只是可惜，這架懲罰者終究不是原版那架核動力超音速戰機，現在使用的電動涵道風扇引擎雖然快，卻遠沒到突破音速造激波秒雜魚的程度。雖然他的反撲取得了不少戰果，面對殺之不盡的對手還是徒喚奈何，最終還是隻能接受空中爆機的命運。
看到Boss爆散成一蓬閃着七彩光芒的道具，所有參戰玩家頓時激動起來，這裡面同樣包括躲在外圍的董雷。雖然沒能拿到最後一擊，他還是靠着相對安全的打一下就跑蹭到不少戰果，此時面前也有戰利品在旋轉閃耀。
按照提示輸入蜜蜂遊戲帳號確認收貨方式，董雷連忙摘下頭顯，伸手抹了把額頭。雖然夢行者頭顯有微風驅汗裝置，額頭耳側還是傳來明顯的溼意，顯然風扇也不是萬能的。
環視周圍，董雷忽然有些發囧，以往老聽人說歐美人體毛重、汗腺發達，這次終於有了實證。即便中間隔着一米多，他還是聞到了旁邊玩家身上散發的汗味、香水味以及狐臭味。雖然味道不至於難以忍受，還是讓他有些鬱悶尷尬。
關鍵時刻，穿着白西裝短褲的主持人站出來幫大家解決了尷尬。只見他大叫着湊到馬競身邊，笑着問道：“先生，我能摸一下麼？”
後者剛從飛行模擬器上下來，面龐頭髮都已溼透，本就貼身的連體飛行服被汗沾溼貼在身上，卻是將他上身的肌肉凸顯了出來。汗溼臉頰、胸肌起伏，頓時引得在場的女玩家還有LGBT羣體發出尖叫。
同時應付幾百名玩家的攻擊顯然不是容易的事情，即便某人有E7U這個外掛可以幫忙追蹤和預警目標，他自己也還是付出了體力下降、汗出如漿的代價。
理所當然的，主持人不太禮貌的請求遭到馬競的搖頭拒絕。
主持人還不死心，伸手指向後者剛剛交給工作人員的頭盔，“那我摸摸這個，總可以了吧？”
馬競正在擦汗的手微微一頓，只能鬱悶擺手：“隨便你吧，帶回家都沒問題，只要你答應用它抵工資。”
“那還是算了，”主持人並不是真的基佬，他這般作態更多是爲了吸引觀衆注意，現在眼見大家都看了過來，他也見好就收不再繼續危險的試探。
正了正神色，他把話筒遞給馬競，“怎麼樣，完成這場一對一千的瘋狂大戰，有什麼感想？”
聽見這問題，馬競卻是咧了咧嘴：“原來才只有一千啊？感覺總數應該更多才對。”
主持人微微一笑，“對方總計出動超過一千架次，但你同時面對的敵機卻始終沒有超過300架，畢竟空域有限。”
嘴上說話的同時，他身後大屏幕上同步出現這場戰鬥的大數據：外星方出動戰機1架次，地球方出動戰機1033架次，雙方共計墜毀764架次，雙方共發射機槍彈（含機炮彈）超過300000枚，需要兩輛載重卡車來拉等等。
回頭看了眼屏幕，馬競故作恍然，“看來我的感覺也有出錯的時候。”
“上下左右到處都是敵人，你有這樣的感覺倒也正常，”主持人接上話，順勢說道：“那麼，讓我們用超級馬的視角，再次回顧一下剛纔這場瘋狂的空戰！”
大屏幕上出現經過剪輯和配樂處理的主視角畫面，緊張刺激的戰鬥節奏再次引發全場轟動。
“那麼超級馬先生，”主持人再次看向馬競，“我想問的是，普通人也能做到你這樣的成績麼？”
後者欣然點頭，“當然可以。”
“一個打一千？”
馬競連忙搖頭，“我說的可以，指的是重現這樣的百機大戰。這次比賽使用的機器是PT2 PE組成的多機集羣。我們將進一步優化遊戲性能，確保普通PT2乃至性能更弱的設備也能支持這樣規模的戰鬥。”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主持人點頭追問道：“不過我想知道的是，普通人也能像你剛纔一樣麼？哪怕打不了一千個，一百個也是好的。”
“這個怕是有些難，”馬競搖頭，“我能做到這些，主要是因爲我非常熟悉這款遊戲以及相應的硬件，而玩家們都還是初次接觸它們，信息和熟練度的差異造成了這樣的結果。將來遊戲發售，大家的熟悉程度提升上來，即便是我也無法複製今天的成績。”
“是這樣麼？”主持人挑起棕色的眉毛，“我聽說你擁有FAA的飛行執照，甚至還曾接受過噴氣式戰鬥機的駕駛培訓，這些東西應該也有關係吧？”
“影響當然是有的，但是並不大，實際飛行的經驗能夠給予幫助，但真正讓你戰鬥力提升的還是對模擬器乃至手柄的適應性。至於戰鬥機培訓，我還沒有完成。”
馬競兩手一攤，“培訓單位沒錢解散了，而且我的新飛機又延期了。”
2015年，美國Aerion公司、歐洲空中客車集團（Airbus Group）合作推出世界首款超音速公務機Aerion AS2，預定2022年交付，上新價只要1.2億美元。作爲知名飛行愛好者，馬競當時也掏錢預定了一架。
念着將來可能需要自駕AS2，馬競特地跑去烏克蘭接受超音速戰機駕駛培訓，卻倒黴遇到培訓機構資金短缺解散跑路的囧事，卻是爲全球吃瓜羣衆貢獻了新的八卦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