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寨中嗚咽之聲不停迴盪,不禁讓聞者落淚。
齊天和那羣男女老少都有的“軍隊”回了銅鑼寨之後,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寨子中陰冷的風和悲傷的氛圍。
鳳烏飛了一圈又回到齊天肩膀,卻是不斷地搖頭,“唉,這個寨子算是完了,青壯年除了少胳膊的就是少條腿,走路利落又拿得動東西的全都死了,倒是小孩子還剩了一批,若是沒人幫忙,只怕是得死絕了。”
齊天先是皺了皺眉,繼而目光淡然,“先看看是什麼情況吧!不能因爲同情弱者而是非不分。”
“是非?”鳳烏嘟囔一句,又趴到二灰頭上,“哪裡來的什麼是非。”
村民們看到“士兵”歸來第一時間夾道歡迎,卻在看到齊天的時候紛紛一愣。
“這位是齊仙師!”隊伍中的老者趕忙出來擋住村民詢問的目光,然後滿臉嚴肅的說道,“若不是齊仙師,這次我們本就無一生還了!”
齊天聽到這裡摸了摸鼻子,似乎開始時候若是沒有鳳烏制止銅鑼寨的攻擊,那幾個吳雲國的將士就能被這些人俘虜了,如此說來,他不只沒有幫忙,反而使得銅鑼寨有了損失。
“仙師?”人羣中有了第一個人喃喃說出此話,之後瞬間肅靜,然後像是火山噴發一般的爆出一片議論之聲!
“竟然是仙師!蒼天有眼!蒼天有眼!我銅鑼寨有救了!”
“仙師!我死去的兄弟姐妹們啊!是你們的英靈保佑我們銅鑼寨的嗎?”
“嗚嗚,這些大胖哥哥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齊天聽着這一聲聲發自肺腑的話,對這銅鑼寨的第一印象倒是覺得這裡民風淳樸,似是真的遭受了太大的不公!
“大家不要打擾仙師!我現在就帶着仙師去找老村長!”老頭兒經過了最初的興奮與忐忑並存的階段,如今正視此事,也是懂得了此事有利有弊。
銅鑼寨遭受無妄之災,本身就是因爲銅鑼寨內有着讓修真者動心之物!而此物是銅鑼寨的根本,怎能輕易交予他人之手?
一場談判的失敗,使得銅鑼寨再也沒有了青壯年勞力,而這才僅僅是開始!老村長如今後悔已晚!即便是把聖物交出去了,那和吳雲國之間的血仇也是結下了!一個只剩下老弱病殘的銅鑼寨,又能拿什麼和吳雲國比呢?又能怎樣面對吳雲國死去之人親人的復仇呢?
齊天繞過銅鑼寨中一棟棟高大的石頭和木製建築,心中對這銅鑼寨的規模有了一些瞭解。
在齊天看來,這銅鑼寨已經相當於在地球的一個小縣城了,從這裡的建築可以看出,這裡曾經一定自給自足又物質豐盛過。穿過了居民區和一條商業街,就到了一個足球場般的廣場上,這廣場內與現代廣場不同,其上放置了很多的石磨和石碾子,應該是主要是爲了農作物所置。
過了這片廣場,再往裡走,就是能看到山的一側有着層層疊疊的梯田,如今梯田上還有幾個老嫗帶着垂髫小兒慢慢打理着,而半山腰還有着一處處竹樓。
“歷屆村長都居住在這山腰的竹樓之中,”老頭兒解釋道,“一方面是這裡比較清靜,另一方面是比較好管理這片靈田。”
“靈田?”齊天本來看着這裡就如同普通的南方村莊一般,卻不想這竟然是靈田!
靈田,就如其名一般,是本身能孕育出具有靈氣食物的田地。而靈食對於練體修士來說,好處很多!
修士吃靈丹妙藥增長本身靈氣、加快進階時間,這種方法是最通用的,但是丹藥對修士來說都是會生成抵抗力的!也就是說一種靈藥吃多了,其效果就會越來越不明顯,甚至吃低階靈藥很快就會讓這種藥對修士再也起不到作用。而靈食沒有絲毫的副作用,雖然說藥效甚微,但是從小吃到老的作用累積起來是無窮大的!
一般能吃到靈食的,只有大家族的核心子弟和大門派的內門弟子,這也更使得一些人對靈食的追求更甚。得不到的總是美好的。
銅鑼寨雖說掌握着靈食,卻也是當做強身健體的食物那麼吃着,而他們沒有練體之法,空有一副結實的身體,也是辜負了這得天獨厚的優勢。
齊天搖了搖頭,跟着老頭兒走進了竹屋。
“小友到此,恕老朽未能遠迎。”老村長聲音和藹,但難以掩飾他心中的悲痛之情,他端坐在輪椅上,臉上帶着僵硬的微笑,“想必這位小友也是爲了我銅鑼寨的聖物而來的吧!”
老頭兒在齊天進了竹屋之後便停住了腳步,他聽到老村長的聲音,帶着心酸,嘆氣出聲。
“聖物?”齊天坐在廳內的左手上座,搖了搖頭,“我確實是爲了自己而來,但並非是因爲什麼聖物。”
“哦?”老村長臉上溝壑縱橫,頭髮全白又凌亂,看上去倒像是死去很久又從棺材之中爬出來的模樣,他質疑的目光看着齊天,“不是爲了聖物?”
“我碰到你銅鑼寨也不過短短一天,此前對你銅鑼寨一無所知,”齊天據實相告,“我只是追求的我的仙俠之道,只求對的起仙俠之中的俠字!”
老村長震驚的看着齊天,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這才苦笑着,“是小老兒想的太複雜了,如今修士之中,如小友這般的,實在是鳳毛麟角。”
“還請村長將吳雲國和銅鑼寨中之事如實告知,之後我會做下決定,”齊天瀟灑一笑,只覺得如今追求的似乎纔是他心中所向往的,一股通達的感覺油然而生,“至於你說的是不是屬實,以我的本領,稍一打聽也能瞭解。”
“是。”老村長拿起身邊的一杆菸斗,點燃了裡面的菸葉,目光變的深邃而悲傷。
齊天也不急,並沒有催促他講。
“此事要從十年前說起,那時候我的女兒石蘊剛滿二十歲,是這個銅鑼寨打獵的一把好手,”老村長慢慢講着,聲音悠遠又綿長,伴着遠處傳來的壎聲,只讓人陷入悲傷之中。
“那年她外出打獵,整整三天,沒有打到獵物,倒是帶回來一位滿身是血的俊俏書生。石蘊說是她射出的箭有了偏差,這才傷害到了這位公子,因此此番一定要救活這書生,我確實曉得,我那丫頭定是動了春心了。石蘊整日貼身照料,過了十幾天,這書生才醒來,醒來後卻是一片迷茫,忘記了前塵往事了。”
老村長深深吸了一口煙桿,吐出濃郁的白煙來,“那書生在這裡一呆便是一年半。這一年半,書生教我們寨子裡的孩子識字、打拳,教寨子裡的青年搏擊、射箭,又教給婦女們紡織之法,過了這一年半,家家戶戶都念叨着書生的好,而石蘊不久有了身孕,便定了日子要和那書生結婚。可沒成想,喜宴上準備的靈食,就是這一切變化的源頭!”
“那書生是什麼書生!在吃了靈食、靈氣鼓盪之後,他修士的身份暴露無遺!”老村長說到這裡,聲音顫抖,即便是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即便是已經接受了,可是還是不可抑制的帶着恨意,“他竟然連婚禮都沒完成便飛奔了我銅鑼寨!若是故事到了這裡便結束了也好。”
竹屋門口處,二灰一隻耳朵貼在門扉上,仔細的聽着屋內的對話,聽到動情處,它眼淚不可抑制的流出來,而“啊嗚”的驢叫聲被它小聲的壓抑着,它緊蹙的眉頭,咬着下脣的牙齒,梨花帶雨的眼睛,實在是一隻不可多得的心思細膩的驢子。
“石蘊雖受打擊,但還是把孩子生了下來,起名石歸,我知道她一直盼着他再回來,這一等就是一年。那人再回來時候,我女兒穿上結婚那天的衣物,牽抱着他的孩子,還想要和他把婚禮結完!咳咳……”老村長劇烈的咳嗽兩聲,雙眼通紅,“可他心心念唸的只有靈田!條件是我整個銅鑼寨遷移!”
齊天看如今的銅鑼寨,自然知道此地並沒有遷移,那麼如今的災難定是和那時候有關!
“我銅鑼寨祖祖輩輩不修行,但是並不是就一點都不瞭解修行!石蘊受了這樣的委屈,我銅鑼寨受到這樣的威脅,我衝動之下,動用了聖物,”老頭兒枯木般的雙手擋住了雙眼,“當時趕走了這幫修士,卻是引起了如今這般的危難!我兒以死謝罪,我孫與人同歸於盡!我銅鑼寨再也沒有一個大好青年!這一切都怪我!”
“我沒想到這幫修士明明修行的是仙道,但是一個個如此的人面獸心!竟然爲了奪我聖物,包圍我銅鑼寨,見一人殺一人!我沒想到天道如此不公,救一人性命卻使得全族將滅!”老村長老淚縱橫,卻不再壓抑情緒中的憤恨,“仙師,求仙師庇護我剩下的銅鑼寨族人!這靈田,那聖物,都請仙師收下!”
齊天握了握拳頭,“若那書生真是如此狼心狗肺之輩,當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