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四層竟然和前面三層完全不同!首先是面積就小了很多,其次,這第四層閣樓竟然有一扇窗戶!這窗戶此刻是虛掩的,似乎一碰就能打開。同時這窗戶旁邊還有一張長桌,桌子上有一隻極爲普通的毛筆,這毛筆之上還有黑色墨跡,卻是早已乾枯。
齊天看着這長桌片刻,心道這長桌之上按道理來講會有一套的筆墨紙硯,只是如今只有這筆尚在,其他之物定是被人拿去。可是獨獨這支筆還在這裡,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這支筆並不能隨意被拿走,而絕非它沒被修士看中!
但是更讓齊天震撼的是,這第四層之中牆上那書架上擺放着的數百本書卷!那些書卷有的是獸皮所制,卷在一起;有的像是竹條所做;還有的就是紙質書!這些書外有一層淡淡的禁制之光閃爍,和那牆壁之上散發的白色的柔光很像,但是卻能通過這光罩看到其內書卷的卷名!類似於《山海志》、《修士雜談》、《閒文趣事》之類竟然最多。
可以推斷,這聖堂在還沒破落之時,常年在這第四層之人,定是文風雅客之流!只是在這書架之上可以看出,有那麼十幾個位置的空缺,顯然其內物品已經被人拿去了。
就在這時,那巨大的似是由黑色蟲蟻組成之人猛地一下擡起了頭,轉過身,看向了齊天!其修爲竟然在元嬰期大圓滿與元嬰初期不定!
“似是神志不清?”鳳烏傳聲道,同時翅膀生風,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元嬰初期他還有把握硬抗片刻,但是元嬰大圓滿他卻沒有絲毫勝算!
“像是被奪舍!於千禧也不見了,此人詭異,你要當心!”齊天手中握着那泥捏的小人法寶,深吸一口氣!他明明記得當初來此的兩名元嬰期修士都是元嬰初期的修爲!
“於家!我恨!”這是一聲極爲低沉的聲音,在那修士口中發出!其雙眼雖然是看着齊天,瞳孔之中卻並沒有齊天之影!“我爲于傑!你爲我於家血脈!自當犧牲!不!我是宋明宇!”
“桀桀,”這黑人突然發出一聲毛骨悚然的笑聲,“老夫準備了那麼久,只爲了引我後代前來讓我重生!又怎麼會因爲你們兩個小兒壞了老夫的好事?桀桀!”
這黑人說着,雙手僵硬的掐訣,猛地往自身一按!他瞬間渾身顫抖,修爲卻是沒有變化,依然搖擺於元嬰大圓滿和初期之間!
“奪舍之人——是於家老祖?”齊天對於家不算熟悉,但是於家老祖的惡名還是聽張彥燃講起過的!傳聞這於家老祖資質極差,原本築基已經是修煉盡頭,所以也曾遭到不少修士欺凌!其後這於家老祖在都城內消失,數百年之後重歸,竟然修煉到了第二步!
暗地裡將那些嘲諷過他的人全部都殺掉,又廣收女修,壯大家族!實在是窮兇極惡之輩!又傳聞他在那百年之中獲得了無上傳承!於是之後這於家老祖衰退之際,衆多修士對他圍追堵截,而他竟然全然不顧其仇家尋其子嗣威脅他之事,匆匆逃走,自此消失!
沒想到此人竟然到了這裡!那麼此處會不會就是此人獲得神秘傳承之地?齊天心思百轉,同時將目光看向了那長桌上的毛筆!
突然之間這黑蟲大漢眼睛裡燃起綠色的光芒!竟然不顧齊天,而是直接撲向了那長桌之上的毛筆!
而齊天速度更快!就在這此人撲去的一瞬間,齊天佔着距離的優勢,搶先一步將那毛筆抓入了手中!
齊天還沒後退,板磚一出,緊緊半丈之地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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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蟲修士雙腿還能動的,但是他的思維、他的上半身,卻靜止了一瞬間!
就是這一瞬間!鳳烏完美補刀!直接使出全力的一翅膀就扇到了這修士背上!也正是這一瞬間,時空恢復!
這股鳳烏扇出來的大力被那修士感覺到卻是沒有辦法及時阻止!
齊天只看到這修士身子猛地往前一衝!即便已經極力的掙扎,但是他在一隻手指碰到了那半掩的窗,在露出窗框的一瞬間,就像是遭遇了極其恐怖的事情!身子瞬間消失不見。
而這時,這虛掩的窗戶,也被完全打開了。
這窗戶所對,本應該是那山壁的方向,是莽莽蒼山和無盡的原始樹林!可是這打開的窗中卻是一片齊天從來沒有見過的景象!
那並非陸地,而是無邊無盡的水!齊天不知道那是不是海,但是這水一望望不到盡頭,浩瀚無邊,同時又無比湛藍,一道道波浪不斷涌來,撞擊奔騰而來,發出了天崩地裂的吼聲,一層連着一層涌動過來,像千軍萬馬在嘶叫,在奔跑,在搏殺!
時間像是靜止了,齊天被那片湛藍所震撼。齊天雖然見過海,但是卻沒有見過這種像是一塊寶石扔在地上一般的海。
鳳烏也望着那片水域,那是魅惑人心的藍色。
直至片刻功夫,齊天深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大鳳烏,轉過頭,看向了那排書架。兩個人都沒提這水域的事情,但是心中卻對這片水域有了嚮往,埋下了種子。
“《山海志》、《修士雜談》、《閒文趣事》、《妙事》、《初窺音律》還有閒話家常之類的書。齊天隔着防護罩,將裡面書籍的書名一看,便明白於家老祖爲何沒有將這些書取走,廢了那麼大力氣破開防護罩,卻看到的是什麼八卦新聞之類的確實不值得。
“《觀齡》,此書爲吾閒暇之餘自己整理之,可隔空看出別人年齡,十分有趣!且算是自娛自樂之舉。”鳳烏低着頭,看着那書架比較靠近邊緣位置的一本書,眼睛中冒出閃閃的亮光來!“齊天!你看此書極爲有趣!你快幫我拿出來!”
齊天看到鳳烏如此興奮也是一愣,仔細看了看那竹簡外露出的幾行小字卻是一愣,臉上略黑,“此書有趣?”
“當然!”鳳烏不解的眨眨眼睛,“我明明應該算是新生,可有時候又覺得自己活了無數年了,這種不知始終的感覺,甚是痛苦啊!”
齊天怔怔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我先試試吧!”
一塊板磚出現在齊天手心裡,這算是他如今最厲害的武器了,也不知對這防護罩會有多大的作用。
齊天拿着板磚,就像是用磚頭砸玻璃罩一樣,一下子就砸了下去!這防護罩先是一顫,繼而與板磚接觸的地方散出一層淡淡的紋路,這紋路像是水波一般的蔓延,雖然顏色極淡,但是還是如同龜裂一般!
再是一下砸下去!
只是片刻,這防護罩便砰地一聲,消散開了。
“這東西那麼管用啊!”鳳烏說的雖是板磚,但是眼睛卻直直盯着那竹簡,“我可以將此用在你身上!用在自己身上!想給誰看年輕就給誰看!”
齊天搞不懂鳳烏的邏輯,卻是看出這當初拍賣場得到的大石形成的板磚如此強悍,如此利器在手,定是不能錯過這些書卷了!
齊天手握板磚,一磚一磚的使勁砸着!
畫卷此刻還在第五層,坐在蒲團上,兀自說着什麼,像是追憶,可是此刻他再一次站了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爺爺的!這是誰!是誰!是誰!竟然帶來了那個東西!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了!毀滅的力量!”
畫卷神神經經的在這第五層之中跳上跳下!“鎖魂、勢之力,還有這東西,竟然都聚集到了一個人身上!他要幹嘛!他是誰?毀滅!這是毀滅!”
不足兩個時辰的時間,齊天終於將那所有竹簡、書卷、玉簡之類拿出,如今他想那萬魔窟之外發生的異常定然還需要長時間才能解決,他倒是可以用這段時間,好好補一補這上古時期的人文風情,還有識人斷物的本事。
他從儲物袋中拿出那來自第一層的椅子,放在了窗邊,坐在長桌之前,細細的看着一卷《山海志》,這山海志讓他越看越是心驚!
其上第一頁,竟然就是一副手繪的葬帝星地圖!齊天曾經看過這葬帝星一半的樣子,如今一眼就辨別了這手繪之圖的虛實,此圖爲真!且極爲精細!
鳳烏趴在一旁的地上,眼睛時而眯起,時而閉上,前方放了竹簡,卻僅打開幾行,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時間一過便是半月。
畫卷糾結來糾結去,反反覆覆的進行選擇再駁回自己!他曾經所想是永遠守護聖堂,直到仙力消散,直到這一段往事終結!化作灰飛!他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卻明白如今的世界天道有損,順者昌逆者亡!修士之命如同草芥!
可是如今他卻有所動搖,不只是因爲鎖魂,不只是因爲那還沒入門的勢之力,更是因爲那被他稱爲“毀滅”之物!
“不行!我要登上第九層,去問上一問!”畫卷的兩隻畫軸毫無節奏的敲擊着地面,將他此刻慌亂的心表現的一覽無遺。他說完,瞬間便從這沒有樓梯可走的第五層消失了。
“老衲等你很久了,一直在等你帶着疑問再來這九層天。”這黑塔本是沒有第九層,可是此刻畫卷所在,卻是他口中的聖堂第九層!
這裡一片漆黑,仰頭卻是一片星空,仔細去看,這片星空卻與平日裡見到的那片不同。
這時一個聲音迴盪,畫卷前方一盞古燈亮起,這古燈型如一枯萎老頭蹲在一骷髏頭之上,只是這老頭兒舌頭拉的極長,垂到了骷髏眼睛處。在這古燈散發幽幽黃綠色光芒下,能看到其旁一具黑色骨架,這骨架呈人形,靠在一個躺椅之上。
“行了!都死了那麼久了,別扯這些沒用的。”畫卷心中略痛,嘆了口氣,他知道他如今的一切言語此人早已聽不見,這一切不過是早就留下的鏡像罷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反駁。
“造畫。”這聲音渾厚,帶着無上的威嚴,但是其語氣之內卻有無奈,“都過了那麼久,你且由她去吧!”
“滾!”畫卷一聲暴怒,直接踢向了那黑色骨架!
尚沒有碰到那骨架,但是其帶起的一陣風就將那骨架吹散了,“你果然死了。”造畫退後兩步,“連你都會死,我爲何不死?她卻也死了。”
“來世,信則有,不信則無。歲月悠悠,世間終會出現兩朵相似的花,千百年的回眸,一花凋零,一花綻。”那骨架化作灰飛之處,依然是聲音迴盪。
“你個老禿驢!懂些什麼!你死了還不是死了?”造畫嘶吼兩聲,卻是越說越無力,聲音越小下來。
“你若尋她,便去世間,你若不現,何來前緣?”這聲音幽幽盪開,“你來尋我之時,這聖堂萬載,又有來人。”
“靠!沒人沒事兒的我上來找你聊天嗎?”畫卷看着那藤椅,眼中露出追憶之色,嘴上卻依舊不饒過這講話之人,即便此人聽不到。
“此人身具造化,卻被造化擠壓,已在造化之外。老衲,圓寂之時,天靈貫通,得見未來一幕!你現在且去見他,定能做出抉擇。只是你且記得,此人大勢之前,莫要入其造化!”
畫卷紙張之上略有起伏,聽聞此言,只道了一聲,“謝了!禿驢,若有機會我空閒之時再來看你。”
畫卷消失,這片處於虛無之地的古燈熄滅。卻有一幽幽嘆息的聲音,“此異數可否能歸……”
畫卷轉眼便出現在黑塔第五層,深吸一口氣,畫面之上一比化作了茫茫霧氣,他這才轉身進入第四層!